,福建民兵革命斗争故事· 移究上 福港白军区改治部翁福建人实所社 ==========第1页========== 目 录 x.r 奇袭匪巢擒“黑鲨” …(1) 枫红似火… …(16) 戴云山上捕飞贼… …(26) 大破水雷阵… …(41) 扬帆途中…… …(60) 积星岛上…… …（79) 轻舟重任… …(97) 战地黄花 (113) 火线英豪… (131) 炸不断的电话线 (148) 女炮班…… (160) 海峡两岸齐心人 (173) 怒叉独眼狼…… (193) 海上歼敌 (208) 夜巡… (219) 饿斗的弓弦 (234) 天罗地网 (247) 黄石柱的故事 (265) 海岛女将…… (281) 后记 .Be (296) ==========第2页========== 奇袭匪巢擒“，黑鲨” 一九五○年初。 南国春早，三面临海、一面靠山的上埭村显得春意盎然，杨柳吐翠，山花烂漫，空气里飘荡着刚下水渔船的油漆清香、新翻起的泥土的沁人气息。墙头上，“斗渔霸、歼海匪，建设新上埭”的红字标语鲜艳夺目，海滩边，补渔网、扛渔篓的渔家妇女在紧张地忙碌着。从村口方向，还不时传来民兵演习的阵阵刺杀声… 海边一个用石头垒起的哨所里，几个青年民兵正在认真地擦着枪。他们不时拾起头来朝门口张望，从那焦灼而兴奋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是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时，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民兵推了推正在埋头擦枪的大个子，说道：“阿清哥，振坤队长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呢？” 那个叫阿清的大个子直起腰来，用手指点着小民兵的额头说：“小星仔，急什么啊！到东荣部队驻地，一个来回几 十里，再说队长要汇报，首长又要作指示，哪能这么快回来啊！” 星仔摇了摇阿清的臂膀说：“阿清哥，你说上级党委会 ==========第3页========== 不会批准我们的要求？” “哈哈，我们的请战要求上级党委已经批准了！”阿消还没开口，从门外传来-个洪亮的声音。 随着话声，进来了一个威武骠悍的年轻人，他那棕红色的脸膛上，浓抹着两道大刀眉，眼睛里透出火爆爆的光亮，身上既带着渔民特有的粗犷劲儿，又显出战士的机警倔强，他就是世代贫苦渔民出身的民兵队长肖振坤。 大伙亲热地围过去，异口同声地说道：“振坤哥，快把上级的指示给我们传达传达吧1” 肖振坤看了看民兵们渴望战斗的神态，高兴地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解放军正集中兵力，准备攻打蒋军盘踞的几个大岛屿。上级党委考虑到我们上埭民兵跟海匪斗过几回，熟悉情况，又多次请战过，就把全歼拉丘岛海匪的任务交给我们。我们一定要打好这一仗，活抓匪首庄天保！” “好啊！”民兵们欢腾跳跃起来，有的激动得摩拳擦掌，有的忙着装填子弹，一双双眼睛都闪射出兴奋的光芒。他们热火朝天地议论着： “嘿，我们两斗‘庄黑鲨”，斗得它断臂缺腿、這体鳞伤的，这回呀，可不能让它溜掉1” “对，一定要把它活活逮住1” 他们所说的“庄黑鲨”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两斗“庄黑鲨”又是怎么回事？这可得从头说起。 原来，和上埭隔水相望的拉丘岛上，盘踞着一股海匪。匪首庄天保解放前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他生得又黑又矮，满 2 tr ==========第4页========== 面横肉，象个凶神恶煞。这家伙上岸是渔霸，下海是强盗，手下豢养着一帮狐群狗党，到处敲诈勒索、奸淫掳掠，人们都叫他做“庄黑鲨”。解放前夕，“庄黑鲨”见势不妙，就带着一帮爪牙下海为匪。蒋介石匪帮被赶出大陆后，便利用“庄黑鲨”这股海匪对我沿海岛屿进行骚扰破坏，并封“庄黑鲨”为“闽南反共救国军”海上独立大队大队长，负责联络附近岛屿的暗蔑匪特。这一来，“庄黑鲨”就更加死心塌地和翻身渔民作对了。 在一个深夜里，“庄黑鲨”带着匪徒们妄图偷袭上埭村。他]还没爬上岸，就被在哨所里带班巡夜的民兵队长肖振坤发现了。振坤一面急忙叫人进村里报信，一面指挥值被民兵摆好阵势。海匪刚上岸，肖振坤就对准目标“砰”的一枪，当场掀翻了一个匪徒，其他民兵也“乒乒乓乓”地开起火来。匪徒们败退了下去，“庄黑鲨”挥舞着手枪吆喝道： .“妈的1几个民兵算什么，快给我往前冲！”可他话音刚落，迎面就“媸”地飞来一颗子弹，把他的草帽打掉了，.吓得他魂飞魄散。原来这一枪也是肖振坤打的，他见海匪已经乱了阵脚，便高声呼喊：机枪封锁路口，一排向左，二排向右，三排正面出击，冲呀！”“庄黑鲨”一昕，以为陷进了解放军和民兵的包围圈，赶紧收拾残部，掉头就溜。这时，海边响着“鸣鸣”的螺号声，乡亲们手执鱼叉、柴刀，潮水般地涌向滩头，打得海匪鬼哭狼嚎，仓惶登船逃窜。这 一仗打出了翻身渔民的威风，轰动了整个渔区，肖振坤也成了远近闻名的民兵英雄。 3 ==========第5页========== 保卫战结束后，`肖振坤不止一次地告诫民兵]：海匪决不会甘心自已的失败，我]一定要警惕敌人的报复。因此，渔民们每逢出海，都带足武器弹药，随时准备对付海匪的突然袭击。果然，有一次上埭民兵在海上捕鱼时，三艘匪船气势汹汹地从三面包围上来。肖振坤见了，连忙也把渔船分成 三组，叫民兵们在舱口处隐蔽起来。海匪见渔船上没有动静，以为渔民们都是赤手空拳，就更加肆无总惮了。他]一面狂喊着，“砸烂上埭船，活捉肖振坤！”一面加紧摇橹，越逼越近。肖振坤见匪船已进入有效射程之内，猛喝一声，“打！”几十条步枪同时开了火，一颗颗子弹都象长了眼睛似的，专往海匪们身上钻。一艘匪船的匪徒刚开枪还击，肖振坤眼疾手快，接连甩去三个手榴弹，那条匪船就在“轰隆隆”几声巨响中报销了。另外两条匪船见了，慌忙转舵掉头，肖振坤便指挥着渔船紧追不放。匪船见摆脱不了，加速往蒋军盘踞的乌龟岛方向逃窜，鸟龟岛上的蒋军也急忙出动两艘炮艇来接应。于是，民兵们便不再追击，乘胜攻上了拉丘岛，把留岛的残匪歼灭干净后，才返回上埭。不久，“庄黑鲨”一伙在蒋军炮艇的护送下，又返回了拉丘岛老巢。这伙海匪贼性不改，仍然经常出海袭击渔船、抢劫货物，并勾结内陆的潜匪进行破坏捣乱。上埭民兵对这些海匪早就恨入骨髓，三番五次地向上级党委要求承担消灭海匪、擒拿“庄黑鲨”的任务，这回终于得到批准了，他们怎能不欢腾雀跃！ 这时，肖振坤听大伙提起那两次战斗来，便用攥紧的拳 4 ==========第6页========== 头轻轻点着棠面说：“据了解，‘庄黑鲨？回到拉丘岛老巢后，蒋帮给他增补了二十几个匪徒，还派了一个叫汪驹的给他当参谋长。汪驹这家伙是受过美国专门训练的老牌特务，他一上岛就抢修工事、加强设防。因此，我们要全歼海匪，就得采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这个仗该怎么打，大家都出出主意吧！” 民兵们听了，有的沉思起来，有的用粉笔在桌上画来画去，有的小声地交换着意见。过了一阵，阿清第一个站起来说：“振坤哥，拉丘岛地势险要，布防严密，我看最好智取…” 星仔眨巴着圆眼睛说，“要是能把敌人引出来，那就好打了！” 另一个民兵也接口道：“还要想办法堵住通往鸟龟岛的航道，别让他们再象上回那样逃跑了！” 肖振坤认真地倾听着，好象一块海绵似的尽情吸吮着群众的智慧。他等大伙都说完了，又思索了一下，才站起来说：“大伙的想法都很好呀，我看，能不能这样打法心.》 肖振坤如此这般地把战斗计划一说完，大家都“畴啪啪”地鼓起掌来。阿清还跷起大拇指称赞道：“咱们队长的肚肠好比豆腐坊里的石磨，道道儿就是多！” 肖振坤谦逊地笑道：“别这么说了，就算我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几根钉子。要打好这一仗，得依靠群策群力呀。来，再把作战方案研究详细，点，晚上我去向上级汇报。” 5 ==========第7页========== 于是，大伙又围绕肖振坤提出的方案，热烈地议论开来 第二天傍晚时分，海上暮色苍茫、风平浪静。在上埭村前方的一个大礁丛间，肖振坤手执望远镜瞭望着。过了一阵，他转身扬起一面小红旗，于是，两艘满载货物的“商船”立即从礁丛旁驶了出来。似乎是因为载货过重，“商船”开得特别慢，在上埭村和拉丘岛之间的海面上徐徐穿行着。 盘踞在拉丘岛上的“庄黑鲨”好几天没打劫到东西，正气得跟里出火、鼻里冒烟，忽见望风的匪徒急急忙忙地闯进门来，报告道：“大队长，生意来了，有两艘满载货物的商船从海上开过去了！”“庄黑鲨”一听，喜出望外，发出一阵狞笑，“小子们，干好买卖去！”海匪们便前呼后拥地朝海边奔去，很快驾起三条帆船，追赶那两条商船去了。这一切都没逃过肖振坤的望远镜，他见海匪们中·了圈套，又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便挥动肌肉隆起的臂膀，下命令道：“出发！”说着，他和阿清、星仔一起跳上停靠在礁丛旁的小船，扳动舵把启航。 小船在暮色的掩护下，绕过主航道，从南边迁回前进，悄梢地在拉丘岛的一个峭壁下停泊下来。 拉丘岛果然是个险峻去处，整个岛象只猛张失嘴的虎头，凸起的礁石犬牙交错，好象随时都会崩塌下来。岛子四周全是悬崖，只有一条羊肠小路直通山顶。山顶上长着各种灌木杂树，树丛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鸣叫，更显得阴森恐怖。 6 ==========第8页========== 肖振坤他们贴着峭壁移动着，慢慢靠近到那条小路的路口。星仔见通道在前，准备一个虎步直冲而上，肖振坤忙伸手将他按住。·这时候，头顶上响起几下《昸咚咚”的脚步声。好险，原来有匪哨兵在上头巡逻哩！ ：肖振坤作了个手势，三个人又悄悄摸回到小船旁。阿清看了看又高义陡的峭壁，嘀咕了句：“这岩壁光溜溜的，真不好上，要是带个梯子来就好了！”星仔说，“哪有这么长的梯子！”肖振坤听了灵机一动，便指着高高的桅杆说：：“把这个放下来，不是可以当梯子吗？”于是，三个人一起动手，把桅杆斜靠在销壁上，振坤身子一跃就爬上了桅杆。:·爬桅杆本是振坤的拿手本领，这时又用上这一绝招了。他手脚并用地在颤动的桅杆上移动着，那姿势真比山猴子爬树还灵巧，只听得“哪唰喇”几声响，很快就登上了对面岩顶。接着，振坤义解开扎在腰间的绳子，把阿清和星仔一一拉了上来。 上岛后，.振坤他们便向纵深摸索前进。拐过几个弯，才看到一整排石屋被乱树丛遮掩着，四周是耸立的岩壁，显得 十分幽深隐蔽。石屋里不断传出“好牌呀”、“白板呀”、“发财呀”的赌博声。振坤他们走近了，贴着门缝一看，只见十来个海匪围坐着，有的在打麻将，有的在观战。饲清压低嗓子说：振坤哥，冲进去把他们干掉吧！”“不。”振坤小声回答道，“要是他们开枪顽抗的话，就会惊动外出追船的海匪，影响整个作战计划。》 振坤回过身来，观察了一下四周，只见树丛后有座独立 7 ==========第9页========== 小屋，门口透出了一线灯光，他便带着两个人往那个方问摸去。走近一看，门虚掩着，原来这是个厨房，屋里烟雾蒸腾，一个老头弓着背在锅旁忙着。等那老头揭开锅盖一回身，振坤他们都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原来，这老头是邻村的一个渔民，解放前夕，在海上捕鱼时被海匪抓去，一直没有音讯，·想不到竟在这儿看到他了。 振坤一见是他，正要闯进屋里，突然不远处响起脚步声，便又迅速退回门外阴暗处。 “老头子，夜点煮好了没有？”随着这话声，前面树丛里闪出个背枪的匪哨兵。 “米刚刚下锅就急着吃，一个个都象饿鬼似的！”老头子象是回答又象是自言自语。 “妈的！要是等煮好了送上大厅，一下子就抢光了，我下岗后还吃个屁！”那个匪兵似乎不大相信老头子的话，边骂边走了过来。 这时，已经来不及转移了，振坤便向两人作了个干掉的手势。那个哨兵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时，被振坤用脚一绊，跌了个嘴啃泥，没等他叫出声来，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已经扎进了他的胸膛。 屋里的老头子没发觉门外的动静，还在嘟嘟囊囔地骂着：“整天抢东家、劫西家，吃下去不烂肠烂肚才怪哩！瞎，这些挨干刀的，什么时候才能死干净！” 没等他说完，振坤等人便闪进屋里，小声叫了句“大伯！” 8 ==========第10页========== 那老头一转过脸来，见是振坤他们，霎时征住了。过了 一阵，他才又惊又喜地问道：“哎呀，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知道我…我家里的情况吗？” “大伯，大陆解放了，渔民们早过上了好日子，你家里人日夜都盼着你回去哩！”振坤亲切地说道。 我…我怎不想回去！瞎，一抓上岛就被他们监守住了，连上海滩都不让，哪里逃得出去呀！”老头子叹着气说，眼里噙着泪花。 “大伯，别难过了，今晚我们就是带着民兵打海匪来了！”振坤忙安慰道。 “打海匪？”大伯一听，那愁苦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喜色，他猛地从案板上摸起把菜刀说：“那太好了！我给你们带路！” “慢！”振坤先把老人家按住，接着又问；“岛上还有多少匪兵？刚才来的那个哨兵被我们干掉了，还有其他暗哨没有？” “没有其他暗哨，只有十几个匪兵在大厅里打牌，其他的都被‘庄黑鲨”带去追商船了！” 振坤转头看了阿清和星仔，用商量的口吻说。“我们来个奇袭匪巢怎么样？” 阿清和星仔听了点点头，那个老头又提起菜刀说：“正好是送夜点的时候，那帮家伙都等着塞肚皮，你们就跟着进去好了。” 振坤望着老人那激动而真诚的面容，毅然掏出手榴弹 9 ==========第11页========== 、 e ==========第12页========== 说，“走吧！” 三个人跟着老人拐过一个弯，又来到那排石头屋子前。老人边“笃笃”地敲打起黑漆大门，边高声叫道：“快开门，夜点送来啦！” 只听咿呀”一声，黑漆大门打开了。匪徒们正要围过来抢点心，却见门外闪进来的不是送点心的老人，而是三个民兵。肖振坤和阿清、星仔握着旋开盖子的手榴弹，手指勾着拉火环，怒喝道： “不许动！” “敢动一下就炸死你们！” 这喊声犹如晴天霹雳，吓得匪徒们目瞪口呆、魂飞天外。有的跪在地上叩头求饶，有的把头钻进牌桌底下，屁股露在外头，活象非洲鸵鸟，真是丑态百出。只有那个蒋帮派来的匪参谋长汪驹还想反抗，可他蜊从怀里掏出驳壳枪来，枪柄就被肖振坤扭住了。星仔跑过去狠很摔了他几巴掌，那家伙才老实下来。 肖振坤一个箭步，跳上一张凳子，对匪徒们命令道：“武器通通集中在门口，人退进屋里！” 匪徒们乖乖地照办了。于是，振坤叫阿清、星仔将武器搬出门外，“嘭啷”一声关上大门，又从老大伯手里接过一把锁，把门锁上。 接着，振坤走到悬崖边上，学海鸥叫了三声。不一会，几只满载民兵的小船便向拉丘岛飞驰而来。振坤等大伙上岸后，就布置他们在礁丛中埋伏下来，张开大“口袋”，专等 11 ==========第13页========== “庄黑鲨”一伙回岛。 可民兵们埋伏了将近半个钟头，还没见匪船返航。星仔有点沉不住气，用手桶了捅阿清的胳膊说：“呃，‘庄黑鲨会不会发现情况有变不敢回岛？” “不会的。”阿清胸有成竹地回答道，“刚才一没响枪，二没亮火，‘庄黑鲨’哪知道老巢已被我们端了，他还梦想回岛分赃哩！” 民兵们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 “嘘，别出声，雕船开始返航了【”肖振坤看了看前方海面，轻声地警告道。 原来，傍晚从上埭开出的两条“商船”中，只有一条装有货物，另一条则满载着民兵战士。为了能把“庄黑鲨”引出远海，好让肖振坤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袭击匪巢、消灭敌人，·“商船”故意开得很慢，可等匪船快追上来了，“商船”又突然加快了速度，就这样，你快我也快，你慢我也慢，一直把匪船引出很远的地方后，民兵们才砍断载贷船的缆绳，驾着另一条船飞驰而去。 “庄黑鲨”一伙追到那艘货船后，登上一看，只有舱面上堆着点百货用品，舱底里装的则是海边不稀罕的粗盐巴，不禁有些失望。但他们又不甘心空手回去，便把那些百货用品捆成几包带着，又把商船拴在自已船后，拉着回来。匪船靠岸后，匪徒们垂头丧气地拎着那几个包包，吵吵嚷嚷地回巢来了。 他们刚走上路口，迎面就有人喝了声：“口令？” 12 ==========第14页========== “海龟。你他妈的大水冲了龙王庙，连自已祖宗也不认识了！”匪徒们因为没抢到好东西，正憋着…肚子气，-有人问口令，就骂了起来。 可这骂声刚落，夜空中猛然响起一阵惊雷。只听上面叫：“不许动，你们被包围了！”下面喊：“缴枪不杀，你们逃不了啦！”左边叫：“活抓‘庄黑鲨”！”右边喊：“‘庄黑鲨”往哪里逃！” 这威武雄壮的喊杀声震荡着海滩，民兵们边喊边冲了出来，犹如天兵神将自空而降。海匪们吓得屁滚尿流，“嗦嗦”发抖，枪枝、布包扔了满地。个别安图顽抗的匪徒，很快就被击毙，其余的都乖乖举手投降。 “庄黑鲨”是个惯匪，外出归巢，照例走在最后面。他见势不妙，就乘着混乱时躲到一块礁石后，又贴着峭壁没命地逃跑。肖振坤早就盯住这家伙，一见他逃走便撒开大步紧追不放。“庄黑鲨”边跑边回身打了一枪，一会儿就在岩壁下的一堆乱草丛里消失了。 阿清过去拨开草丛，凭着星光，见是个黑咕隆咚的洞口，他正要弯腰钻进去，却被振坤一把拉住。就在这时，从祠里“乒”地打来一枪，子弹贴着阿清的耳根飞过去。 “别钻进去了，我知道这地道的出口，带你们去吧！”煮饭的老人这时也气喘吁吁地赶上来说道。 “那太好了」”肖振坤说着便叫阿清守住洞口，切断“庄黑鲨”的退路，自己则跟着那位老人走了。 “庄黑鲨”钻进地道后，在黑暗中连滚带爬地向前摸索 13 ==========第15页========== 跑去，到了洞的中段，已摔了好几跤。这时他回头侧耳一听，不见民兵进洞追捕的动静，以为是那一回马枪起了作用，心中暗暗庆幸。当他沿着弯弯曲曲的地洞爬出口来，看到预先准备的一只渡船还拴在悬崖下，心里更得意了，歪嘴巴一咧，纵身便往渡船的舱面跳去。“扑通”一声，“庄黑鲨”踩在一块架虚了的舱盖上，立即跌入舱底。还没等他完全醒悟过来，身子就被两双大手紧紧按住了，接着，·又被一条麻绳捆得严严实实。“庄黑鲨”翻了翻白眼，才看清了骑在身上的两个人，一个是被抓来当伙夫的老渔民，一个是自已的冤家对头一上埭村民兵队长肖振坤。 原来，振坤随着老人抄近路来到洞口下的渡船后，先把底舱舱盖锨了起来，虚架在舱面上，自己则隐蔽在风帆的后面。怪不得《庄黑鲨”一跳下来就跌进舱里，成了瓮中之警。 振坤他们捉到“庄黑鲨”后，立即驾起渡船绕到岛子前面的码头上了岸。当民兵们看到被押着的“庄黑鲨”，顿时欢腾雀跃： “庄黑鲨”抓到啦！‘庄黑鲨'抓到啦1” 这时，附近的几个敌占岛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紧接着又传来激昂暸亮的冲锋号声。这是解放军同志已经攻上了敌占岛，正在围歼岛上的蒋军。 民兵们听到冲锋号响，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阿清擂着星仔的肩膀笑道：“哈哈，今天我们民兵奇袭拉丘岛，智擒庄黑置”，解放军同志又一举攻下了敌占岛，全歼了蒋 14 心* ==========第16页========== 军，真是两桩喜事紧相连呀！” 星仔躲开阿清的拳头，笑嘻嘻地对振坤说：“上级领导和乡亲们都等待着胜利的消息哩，我们快发信号弹吧！” “好啊1” 肖振坤边说边举起枪来，朝天空连打三发信号弹。红色的信号弹划破漆黑的夜空，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向党和人民报告着全歼海匪的胜利喜讯。 (李舒云插图) 。15 ==========第17页========== 枫红似火 一九五○年秋，我被调到武夷山麓的红峰区当区中队长，兼管民兵工作。当时，在上级党委领导和县大队支持下，全区剿匪反霸斗争如火如茶，节节胜利。只是离区政府 五十里外的龙冈村，反革命势力还十分嚣张。 龙冈，位于闽赣两省交界，山高龄峻，路隘林深。所谓“特二支队”残匪仍经常出没在这里。匪首陈祖软，自称“司令”，外号叫“眼镜蛇”。他的胞兄陈祖色，是龙冈有名的恶霸地主，外号“青竹蛇”。 美帝侵朝战争爆发，仿佛给这些日暮途穷的匪徒打了针强心剂，原来象霜后的小葱一软不拉耷的“青竹蛇”又硬起来了。“眼镜蛇”的活动也更加猖狂了。 这天，据群众报告，离龙冈十五华里的龙峰村发现“眼镜蛇”股匪。我带着区中队迅速追击，可是等我们赶到龙峰时，“眼镜蛇”已溜进老巢-一龙峰大山。 龙峰大山是个茫茫林海，方圆几十里，山中怪石林立，沟洞遍布。“眼镜蛇”就是依仗着熟悉这里的复杂地形，负隅顽抗，苟延残喘。 16 ==========第18页========== 这天傍晚，正当我们在研究剿匪方案时，龙冈村的农会主任李林派了一名村干部前来请示工作，说： “我们村民兵队组织起来啦，枪支也发下去了，队长准备叫一位十七岁的姑娘担任，名叫叶红，请上级党委研究批准！” “真是乱弹琴！”我一听就火了，心想：“民兵队长是拿枪带兵打仗的，不是拿针绣花的。龙冈斗争那么复杂，怎么能叫一个女孩子当民兵队长！？”于是，干脆对那个村干部说：“你回去对李林讲，我不同意…” “她苦大仇深，根正思想红，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强的啦！李林大叔还说，你认识她，她的小名叫苦菜妹…” 苦菜妹！一听这名字，我心里骤然一震。是她吗？襞时，一个身材瘦小的山区小姑娘，立即在我脑海里浮现… 一九四八年深秋，我在游击队当小交通，为执行一项紧急任务来到龙冈村。当我走近村东的一片枫树林时，耳边响起忧怨的山歌： 哎哟咪！ 十月里来秋风凉，山区百姓愁断肠，饥寒交迫真难熬呀，武夷何日现春光？” 可是，只听见歌声不见人，我正搔头四下寻看，突然，枫树顶上有人开了腔：“大哥，进山打猎的吧？” 这是我们联络的暗语。我听了不免心里一震，·赶紧抬头 17 ==========第19页========== 望时，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山妹仔，叉开双脚，稳稳地站在树叉上，一对黑灼灼的大眼，警惕地盯着我。我回答说： “嗯，打点野味糊口哩！”“这里的山鸡都叫豺狗叼光啦！”“不要紧，我是专打豺狗的！” 我的话声刚住，她便“嗖”的一声滑下来，站在我跟前，轻声面急促地说：李林大伯叫我在这里拦住你，“眼镜蛇’的民团封了山道，李大伯已经转移到龙蜂顶，情况有变化，叫你赶快从沟底插过去找他。”说着朝四下里张望一下，沉思地说：“你刚才一路进来，很可能已被那些豺狗盯住了！” 话音刚落，忽听得枫林外一阵喳喳呼呼声：“你他妈的，瞎了眼睛，疑神疑鬼！”“错不了，我明明看到他进了枫树林！”…这时候，小姑娘眉毛一扬，用十分迅速而且有力的动作，把我往路旁沟边的茅草丛里一推，交代说：“向北跑！”便拔腿沿着林间小道奔跑起来。随着她沉重的脚步声，豺狗们边吆喝边放枪地追了过去… 我穿出沟底，往龙蜂顶走时，一路上老是担心小姑娘的安全。可是，等我来到龙峰顶北坡的松林里时，这个小姑娘早把敌人甩掉，已经站在李林身旁，笑盈盈地迎接我。 “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我又感激又钦佩地问道。我姓叶，没名字，妈说我是吃苦菜长大的，叫我苦菜妹！ ●●0中●0◆●● 18 ==========第20页========== 梁队长，你同意她当队长吗？”·龙冈那位干部的问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嗨！这真有些使我犯难啦。从两年前掩护我完成那次“交通”任务来说，苦菜妹是个勇敢机智的女孩子，可是她的年纪毕竞太轻了，就怕她挑不起这副带兵打仗的重担。我说：“这样吧！就先叫苦菜妹，不，现在她大名叫什么？” “叶红。” “好吧，就先叫她抓一抓，任命的事，待区委研究后再说。”我挥手说着。 龙冈那位于部走后，区委开会研究时，张书记倒是满口赞成叶红当民兵队长，就因为我这分管武装工作的委员坚持了不同意见，才定她为代理民兵队长。但是，我对这个代理队长总是放心不下。 过了几天，我正要上龙冈看看，龙冈民兵队却送来了一封信。信上这样写着： 梁队长：这几天村里谣言很多，“青竹蛇”很露张，我们已将他扣押起来，并准备开斗争大会。我们认为：这样做不仅有利于深入发动群众，开展反霸斗争，而且有利于把“眼镜蛇”引出洞。如果能得到区中队和兄弟村民兵的配合，必将获得剿匪全胜，不知你的意见知何？请指示。 代理民兵队长 叶红 我们立即认真研究了这封信，还把情况报告给区委书记。张书记指示我们要全力支持龙冈的行动，并要我们组 19 ==========第21页========== 织部队和民兵进山围剿，赶“蛇”出洞，聚而歼之。 这天傍晚，我根据区委指示，对部队和各村民兵的行动做了全面部署之后，带着通信员快步如飞地上了龙冈。 当我俩走到那棵数丈高的大枫树下时，银盘似的月亮已挂上树梢。银灿灿的光辉洒满了仲秋的山乡，枫树叶泛着红光。从村头一座小炮楼上，传来一阵熟悉的武夷山歌： “哎哟睐， 九月里来九重附，剿匪反霸斗志昂，贫下中农齐奋起哟，斗倒地霸把身翻！”歌声激昂动听，鼓舞人心。 当我俩稍向炮楼靠近，就有人大声喝道：“口令！” 对上口令后，炮楼大门开了。一个手持红缨枪，虎头虎脑的男孩把我们迎进炮楼。 -一进门，在幽暗的松明灯下，我发现有个瘦骨鳞嶙，脖子象一条粗筋撑着个三角头的家伙蜷缩在楼梯下，那男孩晃动着银光闪闪的红缕枪，冲着他说：“青竹蛇，你放老实点！” 这座过去是“眼镜蛇”土围子的村头堡，现在是民兵队部。我们一直走到三层楼，十几个民兵围了上来，个个背着枪，威风凛凛。 “梁队长，还认识我吗？”一个身背冲锋枪，腰扎宽皮带，矫健壮实的女民兵站在我面前。 20 ==========第22页========== 。 从她那圆脸盘，大眼睛，胸前垂着一根又黑又粗的辫子，我认出来了，她就是两年前的“苦菜妹”。 我简单讲明来意后，她就干脆利落地介绍了情况：“全村三十六个民兵，分三个班，共十八支枪。” “不，是三十七个人，姐姐，你把我给忘啦！”那个男孩歪着头插嘴说。 “小明，你姐姐说的是民兵，你要算就算半个民兵，怎么样？”一个名叫小英的女民兵说着，引起一阵笑声。 “小英，你也大不了我多少，请梁队长评评看，我能不能算民兵？”小明拖着她向我走来。 “你倒先说说，为什么要当民兵？”这小鬼真逗人喜欢，我扶着他的肩膀问道。 “剿匪反霸，斗倒‘青竹蛇’，活捉‘眼镜蛇’，搞土改，分田地，拔穷根，闹翻身！”小明有板有眼地答道。小英故意逗趣说：“‘青竹蛇’的臭老婆一‘蟑螂屎’前天还散布说：‘哼！小小苦菜妹还能当什么民兵队长？还不够我小叔当青蛙一口吞呢！’那你就更不够‘眼镜蛇’塞牙缝了！” F. “呸！她那是鸭子死了嘴硬。我姐说了，现在是我们的天下啦，什么‘青竹蛇”，眼镜蛇’，那都是秋后的山蝉 ·一叫不了几声啦！”小明轻蔑地撇着嘴说着。 “假如‘眼镜蛇”突然来袭击怎么办？”我有意地问大家。 “他敢来，就消灭他！”大家气昂昂地回答道。 21 ==========第23页========== 叶红说：“我们把‘青竹蛇’抓起来后，故意让他的狗腿子‘歪眼狼’溜进山去通风报信，把‘眼镜蛇’引出洞来！”说着，朝我扑闪一下大眼睛，“我和李林大伯跟大家 一起做过分析，眼镜蛇’的所谓‘特二支队’，实际上只剩下二十几个人，十几条枪。我们不论在人力和武器上都超过他。更重要的是我们有毛主席的英明领导…” “还有解放军和兄弟村的民兵的支援！”我兴奋地接着她的话说，并把区委书记的指示，以及区中队和邻村民兵的活动部署简单讲了一遍，这一说，对大家鼓舞很大。民兵们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这时，秋风送爽，月儿偏西了。叶红招呼大家休息后，又带着我查看了哨位和新挖的地道。 突然，村西头的流动哨兵跑来报告说，在松树林里，发现几个可疑的人影。 叶红沉着地交代他：“通知李林大伯，眼镜蛇”已引出洞，照原计划准备战斗！”原来，李林大伯已带着两个班，埋伏在小枫林里。 话音刚落，村北传来一阵群狗狂吠声。接着，“叭！”传来了清脆的报蓍枪声。 叶红眉毛一扬，果断地命令道：“把炮楼大门打开！小明、小英注意看好‘青竹蛇’，其余同志各就各位！”随即，一个班的民兵立即分散，占好位置。 一阵激烈的枪弹，象蝗虫似的朝炮楼“噗噗”乱飞，炮搂墙土“唰删”丢落。二十多个黑影饿狼似的嚎叫着，拉开 22 ==========第24页========== 扇形向炮楼围过来… “眼镜蛇”正按着叶红他们的部署被引出“洞”了。为了彻底歼灭这股反革命武装，我命令通信员立即从地道出村，通蜘区中队和邻村民兵，把敌人包围起来。 这时，叶红瞪大两眼注视着敌人的动向，并命令大家等敌人靠近再打。 狡猾的敌人，扫射一阵后，就卧地不前。寂静一会，匪群中响起一个公鸭似的嗓声：“呃呃！民兵们，我们都是乡里乡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只要把我哥哥放出来，我们就撤回山，不然的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啦！”但炮楼上毫无反响。 “眼镜蛇”见炮楼的大门开着，只当民兵们丢下炮楼跑了，便命令匪徒们向炮楼围上去。正在这时，只听叶红愤怒地大喊一声：“打，狠狠地打！” 随着一阵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匪群中发出“哎哟”哎哟”的哭嚎声，滚的滚，爬的爬，掉转屁股就往后跑，正想退到炮楼对面的小枫林里，李林大伯带领的两个民兵班，发射出阵阵仇恨的枪弹。“眼镜蛇”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一压，丢下七、八具匪徒尸首，从当中斜插出去，窜进村里，在自己的大院里固守起来。后来，“眼镜蛇”几次想突围溜走，刚一露头，便被民兵们打了回去，这时，·“眼镜蛇”已完全成了瓮中之鳖。我计算了一下时间，估计区中队和邻村的民兵即将赶到，便大声鼓励大家说：“同志们，今天是彻底消灭‘眼镜蛇”的时候啦，要紧紧咬 23 ==========第25页========== 住敌人，不要让匪徒溜走一个！” 好一阵工夫，“眼镜蛇”龟缩在大院里，毫无动静。叶红观察一下，靠近我低声说：“敌人可能要什么花招！”我“嗯”了一声点点头。果然，话音刚落，敌人又开始突围了。但这次奇怪，敌人一步一步地上得很慢。我正要喊打，叶红猛地拦住我说：“情况不对！”我定睛一看，借着朦胧的月光，这才发现走在前面的几个人是我们的群众。原来，刁钻凶残的“眼镜蛇”，推搡着被绑架的几个群众做掩护，企图突围逃走。 前面的几个群众越走越近。眼尖的小明惊叫一声：“妈妈！妈妈一！”果然，被敌人推搡在最前面的是叶红妈。这时，只听叶红妈大声喊道：“叶红，朝妈妈这里打呀！打呀！不能让匪徒逃走一个，打呀一一！”叶红妈一字一句地喊着，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就是一位老指挥员也感到棘手。打嘛，自己亲人首当其冲，不打嘛，眼看着敌人就要溜掉。 叶红两眼急速闪动着，射出愤怒的火花。她皱眉沉思片刻，当机立断地对我说：“梁队长，你钳制住敌人，我带几个人把它拦腰卡断！”说着带了小英等三个民兵出了炮楼，消失在夜色中。 走在前面的群众靠得更近了。我指挥几个民兵往人群头顶上放了几声空枪。人群后面的匪徒们便立即趴在地上不动。过了一会儿，又推搡着群众继续朝前蠕动。就这样，打 24 ==========第26页========== 打停停，等匪徒们撂开群众，拉出一段距离，正要往西侧突围逃跑时，叶红的冲锋枪从西侧迎面拦住了敌人的去路。前面的群众哄地一声向炮楼大步奔跑，后面的匪徒先是一惊，接着疯狂地集中火力向叶红的方向反扑。 就在这时，四面响起了暸亮的冲锋号声，区中队和邻村民兵都赶到了。顿时，匪群大乱，“眼镜蛇”已压不住阵脚，纷纷开溜，四下逃命。 “冲啊！”我们冲下炮楼追击。 民兵和区中队战士个个如同猛虎下山，四面合击，几分钟就解决战斗。“眼镜蛇”鼓着眼晴，直挺挺地躺在血泊中，脑袋上被冲锋枪子弹开了天窗。 这时，·李林大伯扶着叶红妈向我们走过来。叶红妈抱着女儿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含泪带笑地说，“打得好，打得好，打得真解恨讶！” 李林大伯看看英姿飒爽的叶红，又看看我，骄傲地说：“怎么样，.还可以吧。” 我想想自己起初不同意叶红当民兵队长的情景，不免笑笑说：“行啊，行啊！” “还要·‘代理’吗？”李林大伯摸着大胡子诙谐地说。我高兴地说：“还‘代理”什么，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我回去说说，相信区委一定会批谁她当民兵队长的。” “哈哈哈！”大家听着都笑了。 这时，正是“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时候，满山遍野的枫树，鲜红似火，染红了半边天。 25 ==========第27页========== 爱 戴云山上捕飞贼 万埔，座落在群峰叠蟑、连绵起伏的戴云山东南部，是 一个偏僻险要的地方。解放初，国民党残匪和部分地富反革命武装，盘踞在万埔附近的高山峻岭上，负隅顽抗，妄图卷土重来。 一九五○年秋，万埔乡土改已经结束，翻身的农民，以无比激动的心情，欢庆着解放后的第一年大丰收。在这欢庆丰收的日子里，万埔乡的民兵们，在队长詹大田的带领下，紧握手中枪，日夜瞥惕地保卫着人民的胜利果实。这天深夜，民兵队长詹大田带领一支民兵小分队，外出巡逻刚回到村口，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达轰鸣声。詹大田侧耳细听：是敌机来了！他急转身对跟在身后的通信员小松、贫农震1山和几个民兵说：“小松，快敲钟报警，震山叔和其他同志跟我上铁矿山的制高点。” “当、当、当”瞥钟一响，甜睡的万埔乡立即惊醒了。 26 ==========第28页========== 民兵们迅速、而又有秩序地向预定地点出发。 敌机在万埔乡上空不断地盘旋，越飞越低，从树林上空掠过，机身带起的气浪，形成一股小旋风，刮得树木前后摇曳，呼呼作响。大田一面飞快向铁矿山跑去，一面借着朦胧的月光，注视着那横冲直闯的大蝗虫似的黑影，心想，今天这鬼东西为什么飞得这么低？过去，绕一圈丢下些反动传单就溜走，今天怎么不丢传单又不走呢？他问身后的展山“震山叔，你看出点名堂没有？” “我看，它象是在寻找什么。” “对，敌机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要加倍警惕！”大田话音刚落，敌机嗷一一地一声从他头顶呼啸掠过，接着就绕着铁矿山盘旋起来。 就在此时，铁矿山山顶矿窑附近突然亮起一堆火光，·火光旁边忽闪着一条人影。一个牲急的民兵大喝一声，“谁】干什么？”大田制止已来不及，立即命令民兵们向那火光包抄过去，在接近火堆约莫十来步远的地方隐蔽下来。这时敌机降低高度，绕着火堆盘旋起来，旋了一阵便溜跑了。大田他们等了一阵，见仍无动静，便领着民兵冲了上去。火堆旁边，还有两堆枯草枝桠，显然是还没来得及点燃，点火人便给一声大喝吓跑了。这里是采矿翻动过的松土，因此，大田打亮手电一检查，便立即发现火堆周围有回力牌球鞋的脚印。 飞机、火堆、人影、·脚印…民兵们面面相舰，心里旋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27 ==========第29页========== 深夜里，乡党支部召集民兵骨干对敌情作了分析研究， 一致认为：今晚的飞机与火堆有关系，山上的火堆很明显是为敌机指示目标的。从现场看，放火者原计划放三堆火，但是，由于意外事情的发生，刚点燃一堆就溜了。要破获这个暗藏的特务，目前的唯一线索，就是火堆四周那回力牌的球鞋印，会上决定立即发动群众查对鞋印。 天刚拂晓，区里派人来传达说，县里同意万埔乡党支部的分析判断，并批准了他们的行动方案。同时告诉他们，县大队准备随时行动。 大田得到县委的指示又和乡干部作了一番研究部署后，走出了乡政府。他从村前的曲塘溪里捧起清清的溪水，洗了把脸，就往昨晚发现火堆的铁矿山走去。虽然一夜没合眼，但这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一点也不觉得疲倦。自从土改以来，熬夜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一年来，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不眠之夜啊】这时，他面临着新的战斗，更觉得浑身是劲。你看他右手按住腰间的大号驳壳，左手有力地前后挥动，迈着流星大步，显得精神抖擞，英气勃勃。那有棱有角的坚毅脸庞和那双山鹰般锐利的眼睛，更使人感觉到，他身上蕴存着无穷的智慧和勇气。 大田登上山顶后，先仔细地查看了现场，接着又俯瞰起蜿诞东去的曲塘溪，和星散在溪畔的万埔乡的村舍，不由得 28 ==========第30页========== 心潮滚滚。一年前的万埔，是地主、恶霸、土匪、兵痞的乐土，万埔的一切都是属于戴云山区的反革命头子、大恶霸地主陈高芦的。失田的父母和万埔许多无辜的穷苦人一样，都死在陈高芦的私狱里。解放后，万埔回到了人民手中，正在起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但是，陈高芦还逃亡在台湾，残匪尚未肃清，暗藏的敌人活动猖獗，眼下正酝酿着更加激烈的斗争。想到这些，詹大田的斗志更加昂扬了，两眼闪射出渴望战斗的光芒。 他查完现场，顺着一条通往万埔的羊肠小道走下山。“路上他边走边看，以他那丰富的狩猎经验，寻找着“野兽”的踪迹。当他快走到曲塘溪岸时，突然发现溪边上蹲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震山叔。 震山叔见是大田，站起身拿下那咬在嘴上的一扎长的竹烟杆，慢慢地吐出一口浓烟，说：“大田，你看这个！”说着弯下腰，用双手小心翼翼地分开芦苇。大田低头一看，地上留着的鞋印和那火堆边上一模一样。“再上那边看。”餍山叔将烟杆重新咬在嘴上，卷起裤脚，顺着浅滩蹦过河去，指着沙滩上一行光脚丫印说：“我颠着小路朝前走了好一段，几处湿软的地上留下的，也是这样的光脚丫印。估计这家伙过了曲塘溪，就一直是光着脚走，而且去的方向是万埔村。看来这家伙是怕他那鞋子露出马脚。” 大田听了震山叔的话，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这位和大山一样稳重、岩石一样坚毅的老贫农，解放前给陈高芦当了 二十几年长工，受尽了折磨，使他爱憎格外分明。.解放后， 29 ==========第31页========== 他事事走在前头。咱们搞对敌斗争，就必须依靠这样的贫下中农，群众是真正的英雄啊！任何狡猾的敌人，都逃不脱广大群众的眼睛。 的确，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拂晓前大田布置大家查对鞋印，眼下，当他和震山回到乡政府时，已有不少人来报告揹况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还提着一双回力牌球鞋跑进办公室，说这鞋是他早晨在曲塘溪打水草时捞到的。大田忙把这鞋和火堆边的鞋印一合对，大小长短不差分毫。震山叔拿起那鞋看了看，说：“呃，这鞋很象赖皮狗平时穿的那双。” 小松说：“我看先向赖皮狗要鞋子看看。”大田觉得有道理，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小松。 赖皮狗真名叫赖必候，解放前是陈高芦的狗腿，整天跟在陈高芦屁股后面转，因此人们都則他“赖皮狗。”解放后，这家伙突然“老实”起来了，见人点头哈腰，说话垂手微笑。但大伙都说，他这是“脸上微微笑，心里藏毒药。” 黄昏时，小松从赖皮狗家回到乡改府，就气冲冲地对大田说：“赖皮狗真无赖，硬说前天去劳动时忘了把鞋带回来，现在想找也找不到。可根据隔壁家的小孩反映，赖皮狗昨天还穿过那双鞋。” 大田沉思了一下，又问：“你上他家时，还发现什么情况没有？” “他：一见我，神色慌张，象喝过酒，说话颠三倒四的。” 30 ==========第32页========== 大田感到赖皮狗是个十分可疑的人，决定从他身上开刀。 晚饭后，詹大田带着民兵冲进赖皮狗家时，只见他直挺挺躺在床上，死了。 岂 经鉴定，赖皮狗是服药酒死的。同时经过群众核实，曲塘溪里拾到的那双鞋是赖皮狗的。这就证明了：那堆火确是赖皮狗放的。但这个案件仅仅是赖皮狗一个人作的吗？他究竞是畏罪自杀、还是被杀呢？ 夜深了，詹大田还在乡政府办公室的油灯下，整理着群众揭发的有关材料。根据群众反映，这一天，赖皮狗没出过门，除了中午妙孝给他理过发外，并无其他人同他来往。从赖皮狗死亡的时间看，很可能是中午服的药酒。那么赖皮狗的死会不会和妙孝有关呢？ 妙孝，是离万埔三里地的开山寺老和尚，解放前就一直在这里。解放后，看外表还表现得不错，不但自己种田，还自告奋勇兼起了万埔乡的理发匠。在一些人的印象里，他是个温和开明的和尚。不过大田却持有不同看法，总觉得这个人的心象浑浊的塘水，不容易看透。有一次，震山还对自已谈过，陈高芦逃跑之前，妙孝去过陈家一次，这就使大田更加警觉了。今天的事，虽然还没掌握到与妙孝有关的更多材料。但大田刚才还是派人把开山寺监视起来了。 31 ==========第33页========== · 大田整理完材料，又拿出毛主席的光辉著作《丢掉幻想，准备斗争》来阅读。这单行本是前不久他去军分区学习时带来的，虽已学过多遍了，但这时他仍然聚精会神地读着，要从书中找出指导当前斗争的法宝。当他读到：“热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一一这就是帝因主义和世界上一切反动派对待人民事业的逻辑”时，一只全身灰色的飞蛾“呼”的一声，窜进窗来，绕着油灯玻璃罩直转，大田厌恶地注视着它，准备把它干掉，可是它却-一头钻进灯罩，挣扎几下，烧死了。大田不禁笑道：《飞娥扑火，自取 ・灭亡！” 这时窗外下起了大雨，大田便合上书，准备去查查哨，看看监守在开山寺周围的民兵战士。正要出门，忽见几个人冒雨闯了进来。大田一看，原来是理伏在开山寺外围的小松和另一个民兵押着一个陌生人进来。小松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大田哥，逮住一个了！” 原来这家伙是戴云山区一股较大士匪的联络员。据他交代：那股土匪今晚有重要行动，他的任务是在今晚十二点正，和国民党少校联络处长妙孝接头，领取行动计划。现在那些土匪都按妙孝的指示，聚集在五峰山待命。 审问结束后，大田取出怀表一看，已是十二点半了，他怕妙孝有变，便带领震山、小松和几个民兵，飞袭开山寺。当他们赶到开山寺时，妙孝已不见了。经一番搜查，发现大厅上那尊大佛象座下，有个暗道。震山叔见暗道，突然想起 一件事，对大田说：“陈高芦逃跑前，妙孝去他家那次，我 32 ==========第34页========== 从他旁了前经过耐，听陈高芦说了一句：‘洞口还是开在原处。”妙孝回答。·‘行。’这事我一直挂在心上，现在看来，他们说的就是这暗道。” 大田点了点头说：“对，这些反革命分子是早有准备的，妙孝一定是从这地道逃出去的。” 震山咬着那一扎长的竹烟杆想了一会说：“妙孝既然是土匪的后台老板，他很可能逃到土匪那儿去。” 大田点点头，说：“妙孝手上有重要情报，决不能让他逃到土匪那儿去。震山叔，情况紧急，你赶快回去，协助乡长集合民兵，准备随时战斗，我们去截住妙孝！” 五峰山，离此处约二十多里地，大田是个好猎手，常上山打猎，山路熟悉，便领着民兵抄近路直奔五峰山。· 却说妙孝这家伙，早就充当了国民党特务。陈高芦临逃前，对戴云山区的反革命力量进行了一番布置，搞了一张“戴云山反共实力分布图”，并委任妙孝为少校联络处长，负责与台湾方面联系。最近，陈高芦谁备阿来纠集残匪，东山再起，要妙孝在蒋机飞来时，放三堆火，指示降落地点。妙孝便叫赖皮狗完成这个任务。没想到赖皮狗没办成事情，反而暴露了。妙孝把赖皮狗干掉后，又接到陈高芦电令：今晚下夜三点他要带十个特务降落，指示降落暗号照旧，并要他们通知土匪，准备策应。妙孝得旨后，约定土匪十二点接头，但时间已过，未见来人，这个反革命分子嗅出气味不对，料定情况有变，便从暗道溜出开山寺。 ,当大田他们上路时，山雨停，鸟云散，夜空微微透亮， 33 ==========第35页========== 他们抄小道、攀陡岩，翻山越龄，来到一个通往五峰山的山谷隘口。大田估计妙孝尚未从这里过去，便和民兵们四下埋伏起来。只一会，山谷小路上，出现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那黑影越来越近，约莫相距十来步远，突然一道闪电，凭借那亮光，看清了黑影的面目一果然是妙半！他穿着件灰色的袈裟，两眼闪着凶光，满脸露出杀气，和平日的妙孝判若两人。被突如其来的闪电一照，他猝然全身痉挛，象受惊的夜鼠，紧张地缩了一下身子，提在手上的收发报机，差点丢落。大田猛喝一声：“不许动！”便冲了上去。妙孝吓得差点倒地，当他看清了站在面前的是大田和万埔乡众民兵，知道 一切都暴露了。为了活命，他抖抖索索地跪倒在大田脚下，连连磕头，真象他平时敲木鱼那样快：“大田队长，手下留情呀！我该死，我该死，全是陈高芦逼着我干的呀！”经过现场审问，妙茅全部供出了他们的罪恶计划。大田掏出怀表，按亮手电一看，已是二点十分了，离陈高芦空降的时间只有五十分钟。可是这儿离万埔有十四、五里，必须立即赶回去布置战斗。要在这么紧迫的时问里，打好这关键的一仗，困难确实不少。但经过一年来战斗考验的詹大田，此时却显得那么镇静、沉着。他额上，那足有一寸半长的大刀眉，从来没有打过疙瘩，这时也仍然舒展着。他深信：震山叔和乡长早已集合民兵待命。他也深信：县大队一定已把离巢的土匪盯住了，只要自己能按时赶到万埔，消灭陈高芦就有把握。想到这，他一挥手说：“走，我们的两条腿，要跑过陈高芦的飞机翅膀！”他交代两个民兵押着妙孝在后面 34 ==========第36页========== 走，自已领着小松和其他三个民兵，抄近路，飞奔万埔。 万埔乡的民兵和群众，早就严阵以待了。大田赶到万埔时，离敢机空降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一声召唤，民兵们立即刀出鞘、弹上膛，进入了战斗岗位，全乡的男女老少也都闻讯起床，拿着鸟铳、劈刀、木棍、柴刀等武器，将路口、山岔、制高点全部控制好。“活抓陈高芦，全歼飞来贼”的战斗口号激励着每个人的心。 大田把民兵的主要力量安排在铁矿山南面突出部的坳里，他带着震山叔、小松和几个准备点火的民兵，把守在铁矿山制高点。这铁矿山是周围较高的一座山，它的右边是曲塘溪小盆地，左边是一个狭长的大山沟。大田考虑到：在这山顶点火，敌伞兵不降左边的山沟，就降右边的盆谷，把兵力布置在这里，有利于迅速包围空降伞兵。就在这短短的 十五分钟时间里，一切战斗准备就绪了。 三点正，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嗡嗡声。不一会，声音越来越响，敌机临空盘旋起来。大田立即命令点火，三堆火熊熊燃烧起来。敌机绕着三堆火盘旋一圈，便降低了速度，顺着铁矿山右边的小盆地飞去。借着朦胧的夜色，可以隐约见到从飞机屁股后头丢下一个、二个、三个…黑糊糊的东西来。大田一声令下，聚集在铁矿1山南突出部的民兵们马上行动起来。大田带着机枪火力组，迅速赶到敌伞兵着陆圈，向 35 ==========第37页========== 还在空中飘飘荡荡的敌伞兵猛扫。同时间，其他民兵的冲锋枪、步枪，也吐出了火舌。 敌伞兵被这突然的猛烈枪声惊懵了，还以为误降入解放军兵营。有的家伙刚张开伞就一命鸣呼了，·有的家伙拚命地调节着方向伞，妄图逃出这个葬身之地；只有个别顽固分子在进行垂死的挣扎，抱着冲锋枪一个劲地朝地下猛扫，但这些家伙也很快落入我们的火网。曲塘溪小盆地烟尘滚滚，激烈的枪声、喊杀声，震得地动山摇。就在此时，五峰山方向也传来了激烈枪声，大田知道，这是县大队把准备策应陈高芦的土匪包围住了。 打了一阵，大田见还有一些伞兵没击毙，而且越降越低，有的伞已快要着地了，便立即抽出一个排，组成许多小组，对敌人进行围歼。他站在一个土包上，睁大两眼，注视着每一只伞。一发现快着地的伞，便命令一个小组冲过去。因此，每只伞一着地，不论那伞兵是死是活，都被逮住了。就象院子里的秋枣，落下一个拾一个。 经过一小时激战，击毙了七个，活抓了三个，但没见陈高芦的影子。据俘虏招供，陈高芦同机前来，但并未降落，只是交代着陆后会有人引他们到开山寺集结待命。可是妙孝的口供却说陈高芦今晚要亲自降落，而且带来他解放前夕绘制的“戴云山区反共实力分布图”。这两种口供对不上号，究竞哪种说法可信呢？大出想：蒋帮既然要纠集戴云山区土匪，很可能会叫陈高芦这个老牌反动头子回来的。但陈高芦这个家伙十分奸诈狡猾，不会轻易暴露自已，因此，我们对 36 ==========第38页========== 这只老狐狸也绝不能有半点大意。大田在对敌斗争中，从来是紧针密线地考虑问题的，而且养成了主动进攻的精神。他 一面组织民兵和群众，扩大搜索范围影一面带着民兵到开山寺布下暗哨。大田离寺回村时，天已经大亮。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经过一场激战后的万埔，山更青，水更绿，人的斗志更昂扬。大田看着这战斗胜利的气氛，心中无比兴奋，一夜的 以 疲劳早已丢到九霄云外。他迈着轻捷的步伐向乡政府走去，刚进村，只见小松、震山一前一后，疾步从村南走来。小松肩上还扛了一包东西，离大田还有百来米远，就嚷嚷道“队长，发现新情况啦！”大田快步迎上问：“什么情况？”小松将肩上的那包东西往地上一丢，说：“拾到一顶降落伞！” “哪儿拾到的？”大田心里一亮，忙问。 震山拿下咬在嘴上的竹烟杆说：“昨晚空降点以南，约莫两里地的一个草滩上。” 这多出的一顶降落伞表明，陈高芦已经降落了。那么，他逃到哪儿去了呢？大家分析了一下，都认为：陈高芦必定要找妙孝接头，但因昨晚遭我伏击，这只老狐狸必然料想内线出了事，不敢贸然上开山寺。大田突然记起震山叔提供的线索，陈高芦既然和妙孝谈过暗道的事，那他一定也知道暗道的秘密，很可能会从那儿潜进开山寺探听虚实。大田想到这里，立即带领几个民兵迅速向开山寺赶去。· 大田领着民兵埋伏在佛厅两旁的厢房里。只过了抽一袋烟的工夫，果真佛象下面的一块活板轻轻动了一下。大家立即 37 ==========第39页========== 屏住气，紧紧盯住那活板，同时做好战斗的准备。但好一会儿，未见活板推开，又过了许久，仍没动静。小松急了，他悄声问身边的大田：“是不是大老鼠？”大田轻轻地按了按他的肩膀，要他沉住气。 忽然，“吱”的一声，活板被推开了，稍许露出一颗黑脑袋。那黑脑袋左右窥探了一下，没见动静，霍地一下，跳了出来，·一转脸，大家看清楚了，果真是瘦骨棱棱、鼠头獐目的陈高芦。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民兵们恨不得一下子冲上去，把他剁成肉泥。 大田见陈高芦离开了暗道口，下了佛厅，便一挥他那支大号驳克：“上！”小松第一个冲了出去，按大田的吩附，守住洞口。其他民兵也都大喊杀声，冲了上去。陈高芦闻声 一怔，就回头往暗道机关跑，一见小松端着枪，屹立在那里，·蜘知已无法逃脱，便“喇”地一声，撕开衣襟，拿出那张他经心布置的反共实力图，一按打火机就要烧图纸。说时迟，那时快，大田手一扬，那支大号驳壳“发言”了，一发子弹不偏不斜地打中陈高芦拿图的左手腕。他“啊呀”一声，那张图丢落在地，随着几支枪口一起对准了他的胸膛。原来，陈高声这只老狐狸，第一次空降未遂后，估计万埔已不是一年前的万埔了，为了预防万一，他要了个丢卒保车的花招，和匪特们拉开一段距离降落。着陆后听见一片枪声，知道事情不妙，便慌忙奔往开山寺。快到开山寺时，他又转念一想，既然情况有变，开山寺就去不得了，因此、躲藏在一个树丛里，左思右想，寻思应急之计。他突然想起逃 38 ==========第40页========== ==========第41页========== 走前修好的暗道，不由心里一阵高兴：对！从暗道摸进佛厅，探个虚实，万一妙孝不在，再从暗道溜走，真是万无一失。于是，他慌慌张张，跑到出口处钻了进去，哪料得到一露头，就当了俘虏。 大田拾起那张图一看，戴云山区潜伏的反革命分子姓名和分布地点，写得一清二楚。他立即派小松将图送给县委，自己带领民兵，押着俘虏，甩开大步登上山路，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李舒云插图) 40 ==========第42页========== 大 破 水 雷 阵 一九五三年清明前后，海上东南风当令，海水也一天天暖和起来，正是黄瓜鱼发海的时候。 这天清早，辽阔的大海象幅蓝缎子，海面上的点点白帆，就象蓝缎子上绣着的朵朵白花。当大群黄瓜鱼贴近海面翔游时，那蓝缎子又-一下变成了黄缎子，整个海面也骚动起来了，只听“哇哇唧唧”的响声连成一片，雄鱼的叫声象青蛙，雌鱼的叫声象夏蝉，渔民们听着这时强时弱的叫声，心里都象吃了蜂蜜，甜滋滋的。他们一面忙着拉网倒渔，一面畅怀交谈着，渔场上不时爆发起一阵阵欢乐的笑声。 “清泉，今年鱼群挤得这么紧，真是往海里插根竹竿也不会倒呀！” “清泉，刚吃过你的喜糖，又遇上这特大丰收，真是双喜临门呀！” “我说清泉呀！大海对面的蒋匪帮，看到我们丰收， 41 ==========第43页========== 一定气得七窍冒烟！” 那个叫清泉的民兵队长，如同铁塔似地站在船头，把两只粗胳膊叉在腰间。他那黑黝黝的圆脸，散发着青春的朝气，一对黑亮的大眼，透出股机警的光彩。听了大家的话后，他露出白白的小虎牙笑了笑，眼睛却盯着远处那云遮雾障的敌占岛，暗暗想道：我们越是丰收，敌人就越不甘心。在这节骨眼上，更要提防敌人耍什么鬼花招。 想到这里，清泉不禁留神地打量起正在退潮的海面。蓦地，他看到正前方不远处有个翘起三个角的怪物，在波涛中闪现了一下，便回头对同船的渔民说：“你们瞧，那是什么怪物？” 船老大阿耿伯眯起眼看了看说：“会不会是水鬼或者是橡皮艇？” 清泉凝神注目地观察了一阵，说：“那怪物只是随着海浪上下起伏，位置没有移动，不象水鬼也不象橡皮艇。” “那究竞会是什么怪物呢？”几个渔民都纳闷起来。清泉沉思了一下，说：“上级有通报，最近海面上陆续发现有敌人搁置的爆炸物，解放军派出工兵进行排除，要我们渔民们出海时多加注意。如今渔汛季节到了，敌人也很可能在这渔场附近捣鬼，我先游过去观察一下。”阿耿伯说，“那干脆把船开到怪物的跟前看看吧！”清泉边脱衣服边说：“不，万一是水雷的话，船开近了有危险。再说这时鱼群大发，一停网生产要受损失。”说到 42 ==========第44页========== 这里，他已把衣服一扔，一个猛子扎进海里。 “清泉，要注意安全啊！”同船的渔民都呼唤着。清泉头脸很快冒出海面，奋力游去，突然，他感到浑身麻痒痒的，低头一看，哟！原来是大群黄鱼呼叫着从他胳肢下钻过去。于是，他用双手拨开鱼群，吃力地向前游去。 游了好一会，清泉才游到了那个怪物跟前。只见那个怪物象个大南瓜，腰身圆溜溜的，顶上有三个翘起的尖角，底下还连着根铁锚。清泉记起驻军陈参谋来村里上军事课时，曾进过水雷的特征，跟这个很相象，估计这可能是一种触发水雷，那三个翘起的尖角，是触角。涨潮时，连三个触角也隐没在水下，过往船只一碰上，水雷就会爆炸开来。看到这，清泉不由得联想起父亲的惨死，心中的怒火就象打开盖的汽水瓶子，呼呼地往上冒，恨不得一脚把水雷踢翻。 那是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在这海面的航道上布下水雷。有一次，清泉的父亲被渔霸逼着下海运货，帆船刚开出不久，就碰上水雷，炸得船翻舷板散，船上人惨死海上。父亲的死讯一传上岸来，母亲就绝望地跳下了海。这一来，孤苦伶仃的王清泉只好靠讨饭过日子…要不是家乡很快解放，那他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清泉回忆到这里，看了看蔚蓝的天空、辽阔的大海。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渔村，只见岛上的青枝绿叶，沐浴着金色的阳光，鳞次栉比的红砖瓦房上，冒着袅袅的炊烟…祖国的锦绣河山是多么美好啊，解放后人民的生活又是多么幸福啊！可是，万恶的蒋匪帮却想破坏这锦绣河山和人民的幸 43 ==========第45页========== 福生活，安图封锁和围困我们，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要摸清水雷的结构部位，好想办法干掉它！” 在这种信念艾持下，清泉又靠上前去，用手指量起水雷的圆周来，直到把它的大小尺寸和外形特征都牢记住，才游回正在作业的渔船。 渔民]听了清泉的报告，就象在热油锅里猛地撒进一把盐，顿时嚷开了，都对美帝和蒋帮的新罪行表示万分愤慨。阿耿伯捋着白胡子说：“敌人在航道、渔场布雷，妄想困死我们，这些家伙就不睁开狗眼看看，蒋介石的八百万军队连同飞机、大炮都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如今凭几个水雷还能捆住我们的手脚？【” “话虽这么说，可水雷总是个危险的东西，咱们还是别去惹它。”一个名叫常细叔的老汉，却担心地说，《我看海面这么宽，咱们还是转移到其它渔场保险点。” “转移？”一个青年民兵没等常细叔说完，就反问道，“今天你移走了，明天敌人又往新渔场布雷，那你再往哪儿退？你退一尺，他们进一丈，那不是把水域都让给敌人了吗？” “对1”另一个民兵接口道，“恶狗只服粗棍，对敌人就是要针锋相对，狠狠地打！我看拿几支枪来，一起对准水雷射击，把它打炸了不就行了？” “不，水雷一炸会破坏渔场，影响捕捞计刘。”阿耿伯搔了搔白头发说，“要是能把水雷的雷管拔掉，使它成为瞎雷就好了！” “这个点子好！”清泉高兴地插话道，“一定要摸索出 44 ==========第46页========== · 卸雷管的办法，这样才能随时排除险情。只要我们打一场群众扫雷的人民战争，敌人的封锁阴谋就成了瞎子点灯白费蜡啦！” 这话音刚落，大伙都“哗”地一声笑了起来，笑声在辽阔无垠的海面上久久回荡着。 接着，清泉又指定一个民兵，驾小船监守在离水雷几百公尺的地方，以防过往船只误触水雷，他自己则提前回岛找支书杨明凡，要求承担拖雷上岸的任务。 “清泉要下海拖雷啦！” 这消息象一阵风，吹遍了渔村的每一个角落。人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有的赞扬，有的担心，有为他出谋献策的，也有劝他打退堂鼓的。就是在清泉那个小小家庭里，也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当清泉从杨支书那里回来，兴冲冲地推开家门时，只见 ·新婚妻子水妹的面孔板得象快要落雨的阴天。清泉开头还不明白水妹生气的原因，依然欢快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杨支书同意我下海拖雷啦！” “这算什么好消息！曙，人家都为这操碎了心，可你—一”水妹狠狠瞪了他一眼说。 清泉这下才知道妻子的心事，便笑笑地说：“水妹，你可不能拖后腿呀！” 45 ==========第47页========== “什么，拖后腿？”水妹一听这话，象被针扎了一下，霍地站了起来，脸色更难看了，“告诉你，我在娘家时就是个基干民兵，不管是政治学习还是军事练，都没落人后过！到你们村上后，村里妇女有什么活动，我也积极参加，再说，你天天早出晚归、站岗放哨，我拦过你没有？结婚个多月来，我哪回落后过？” 清泉笑盈盈地颜着她的口气说道：《以往你确是事事走在前头，那这回更应该支持我下海拖雷呀！” “这一回？嗜！”水妹叹了一口气，说，“象这种事，不管摊到谁身上，谁也不会安稳的！” “哈哈，不是摊来的，而是我向杨支书争来的光荣任务！” “什么不好争，专争这种任务回来！你呀，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水妹说到这，鼻子一酸，再也说不下去了。王清泉听了，心里也猛地一震，两只大眼的笑意一下消失了，沉默了好一阵才说：“不，我一天也没忘记爹是被日本鬼子的水雷炸死的，今天蒋帮步日本鬼子的后尘，也想用水雷搞封锁破坏，围困我们，能让这些家伙的阴谋得逞吗？” “我，我是顾虑…”水妹不好意思说下去。 “干革命可不能有私心杂念啊！”清泉边回想往事边说，“记得解放前夕，从大陆败退下来的蒋匪军沿途抓丁抓失，连我这个刚十五岁的孩子也不放过。正当我们被押着上船时，一队解放军赶来了。匪徒们立即慌了手脚，一面拔锚 46 ==========第48页========== 开船，一面架起机枪顾抗。解放军为了救出我们这些受苦人，冒着枪林弹雨往前冲，终于把船截住了。就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有三名战士英勇牺性在海滩上。”清泉说到这里激动起来，句句话都象火山喷浆一样闪光发热，·“每当想起这件事时，我就激动得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为了解放咱们渔村，解放军同志连生命都舍得献出，今天我们为人民去排除危险还有什么不应该呢？” 清泉的话象铁锤敲在水妹心头上，她受到很大震动，脸孔“唰”地通红，慢慢地低下头来，喃喃地说，“听说解放军有专业排雷的，干嘛还要你去？” “扫雷也得打人民战争！”清泉在桌上划了道半圆圈，指着它继续说，“要是我们民兵都积极主动地配合解放军开展扫雷运动，这里突破一点，那里突破一处，那敌人的封锁线不就全垮了吗？这回我先下去把水雷拖上岸来解剖，等找到了窍门，我们就来个男女民兵齐上场，军民大破水雷阵！” 水妹听到这里，眉头上的疙瘩解开了，点了点头。清泉便趁热打铁，掏出笔记本说：“水雷这东西，看样子很吓入，其实只要掌握了它的规律，就象牵牛牵到了牛鼻子样，要它乖乖听我们使唤。你看，这里面就记着陈参谋讲过的排雷常识，我们一起温习一下吧！” 水妹的脸色就象春季的天空，前一会儿还鸟云满布，这时风扫云散露光彩。她笑吟吟地凑近清泉身旁，细心地所起他的讲解来… 47 ==========第49页========== 三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有露脸，村口的岸边就挤满了人群。杨支书拉着王清泉的手，叮咛了一遍又一遍，阿耿伯把清泉要乘的帆船，检查了一次又一次，水妹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些什么，便向丈夫投去一道道鼓励的目光。 只有那个主张转移渔场的常细叔，却忧心仲仲地说：清泉呀，这可是虎口拔牙，你要三思而后行呀！” 清泉笑笑地对他说：“大叔，尽管出海三分险，你见哪个渔民畏畏缩缩不敢上船？尽管野兽会咬人，你见过哪个猎人不敢进山？” “说得好啊！”阿耿伯接口道，“越是逆风逆水，越要敢行船呀，清泉，你就大胆走吧！” 清泉把铁钳和大剪刀往腰间一插，'象勇士一样迈着大步跨下船去。他站在舵旁起了锚，让帆儿兜满东风，小船便象 一匹脱缰的骏马，向前飞奔而去。 人们站在岸边等待着，一双双眼睛都朝着海面瞭望，一对对耳朵都在倾听着海上传来的声响。连那些调皮的小娃娃，看到天人们的严肃模样，也都停止了嘻笑、打闹，不时望着海面。 时间一分钟又一分钟地过去了，太阳早从海面上探出头来，又渐渐地升到了岸边帆船的桅杆顶上了，可王清泉还没有回来。人们正焦急不安地在岸边议论着，只听“轰隆”一 48 ==========第50页========== 声三响，远海上空掀起了一道冲天水柱，接着又归于寂静了。 这一响声就象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人们的心坎上。杨支书一听脸色阴沉下来了，立即去布置抢救的事，阿耿伯急急忙忙地去摆弄船只}水妹则倔强地咽住泪花，一定要跟阿耿伯一道下海看个究竞。其他人也都急得火烧火燎的，常细叔更是顿着脚在发脾气：“瞎，我劝他别去，你们偏偏鼓动他去，这回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呢？” 清泉不怕栖牲的英勇行为，却很自然地使人们联想到他平时的许多事迹来。 有的人想起了：解放初期刚组织民兵时，清泉第一个报名参加，他握着枪对大伙说：·“要保卫胜利果实，咱们就得拿起枪来！别看这支枪旧了些，关键时可有大用场哩！”果然，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民兵抓起来的狗渔霸挣脱绳子逃跑了，清泉闻讯追到海滩，一枪就把渔霸的脚腿打断，·接着又把他生擒归案…… 有的人想起了：几年来清泉一直枪不离身，不论晨雾弥漫，还是曙光初照的清晨，他总是带着民兵出操练兵，不论月隐星潜，还是风狂雨暴的夜晚，又是他带着民兵在海边巡逻放哨。这里的每一条小路、每一片海滩，都印上了他深深的脚印… 大伙正心情沉重地回想着，有个眼尖的小伙子却突然喊了起来：“帆船！白帆船！” 人们马上都用手遮住额上的阳光，放眼跳望大海，只见 49 ==========第51页========== 远处海面上飘着一点白帆。那白帆越移越近，不一会儿，大伙就认出那正是清泉驾去的帆船。 “清泉哥回来啦！”一个孩子先喊了起来。 “清泉回来啦！回来啦！”接着大伙都喊了起来，喊声连成一片，象是在欢迎凯旋归来的勇士。 在大伙的欢呼声中，帆船越驶越近，渐渐地靠了岸。王清泉浑身湿漉漉地走下船来，看到欢乐的人群，他反而难过地低下头来。杨支书迎了上去，一把攥住清泉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接着脱下自己的衣服要他披上。 清泉却象犯了什么错误似的，红着脸说：“支书，我没有完成拖雷上岸的任务！” “把水雷排掉，人又安全地回来了，这成绩也不小哩！至于解剖水雷，以后再找机会吧。”杨支书边拍着清泉的肩膀边笑道，“哈哈，刚才那一声爆炸可真叫人担心哩，你快把排雷经过讲一讲吧！” 清泉受了夸奖，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但在大伙的一再催促下，他才讲起了刚才海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清泉把帆船开到距离水雷一百公尺的地方后，拿起长绳子跳下海去，一游到水雷跟前，就拔出腰问的大剪刀，对着水雷底锚用力剪去。那锚绳直径有一寸多粗，加上水里操作不方便，剪了几次都没剪断。于是，他又拔出大铁钳，用尽平生力气重重一扭，才把锚绳绞断了，水雷立即浮了上来。接着，他又掏出长绳捆住水雷，牵着它游回船上后，把绳子另一端系在桅杆上，扳动舵把就返航。当帆船穿 50 ==========第52页========== 过礁滩时，由于转弯的弧度太大，船后的长绳子摆动不灵，水雷猛地撞到一块礁石上，“轰隆”一声爆炸了，船后立即卷起一股巨浪，差点把帆船掀翻了… 正当大伙听清泉的介绍听得入迷时，不远处却传来一个 ·人的话声：“清泉，你真是个急性子！部队首长正要我来跟你们配合扫雷，却被你抢在前头了！” 大伙忙转头一看，原来是陈参谋来了。清泉象旱天盼到了及时雨，拉着陈参谋的手直摇晃，那股高兴劲不用提啦。 四 当天傍晚，陈参谋就在清泉家里吃晚饭。正当水妹热情地给陈参谋添饭加菜时，一个民兵跑来报告说，敌人刚放出的一颗浮动水雷，又顺着潮水流进了渔场。清泉和陈参谋听了，“珰啷”一声扔下碗，立即出门驾船去了。 这时，夕阳收尽了最后一抹光辉，夜色渐渐地扑落下来。清泉他]的船只刚离开港口，晶亮繁密的星斗，就缀满暗蓝色的夜空，又倒映在海面上。 凭借着微弱的星光，清泉他们在渔场周围巡视着。突然，一排巨浪打来，：有个黑点顺着浪势猛地向小船撞去。陈参谋一看，叫声：“哎呀，是水雷！”正想用竹篙把小船撑开，忽听“扑嗵”一声，清泉早已跳下了海。 清泉伸出手去推开水雷，谁知这几百斤重的铁家伙一下推不动，却把他的手指挟在船和水雷之间，手指上边的两节 51 ==========第53页========== 骨头被紧紧挟住，十指连心，疼痛难忍，但他却咬紧牙不吭 一声。这时，陈参谋也跳下海来帮忙，两人一起用力，才把水雷推开一段距离。 陈参谋抬头看看天色，说：“现在天暗了，看不见卸雷管，这又是敌人的新式水雷，还是把它拉上岸去解剖。” 清泉笑道：“行，拉上岸后你就给大伙上堂现场课，借敌人的水雷当教具，来培训我们的扫需骨于！” 说话间，他们已经把水雷系好，便都登上船来。不一会，帆船便拉着水雷，往渔村方向驶去。 、当帆船穿过乱礁丛附近时，清泉猛地想起上次水雷撞礁爆炸的事，便俏悄从船尾下了水。等陈参谋发现时，清泉已经抱着水雷游了起来。 ·“清泉，·快上来，那样太危险啦！”陈参谋对着船后喊道。… “不，这样才保险，免得象上回那样水雷撞礁爆炸了！”猜泉吐了口海水，高声答道。 陈参谋听了，也要脱衣服下海。清泉急忙喊道：“陈参谋，别下来啦，转弯时要是没人掌舵，连帆船都要触礁哩！” 陈参谋听这话便转身去掌舵了。 这时，天色更暗了，风浪也越来越大。一个接一个的巨浪咆哮着向王清泉扑来，象是要把他吞噬掉。但他凭着一身好水性，一次又一次地从旋涡里挣脱出来。游了一段后，他感到浑身酸软，口渴、舌燥、眼腈直冒金星。但当他想到怀中这个铁家伙已经乖乖被制服了，心头涌起了一股胜利的篆 52 ==========第54页========== 53 ==========第55页========== ..m. 情，身上突然增添了无穷的力量，他忘记了疲劳，奋力向前游去。 一过了乱礁滩，陈参谋便把清泉拉上船来，并脱下自己的棉沃披到清泉身上。两个人一起摇橹，帆船行驶得更快了，不一会，就开到了一个远离渔村的滩头。 当清泉他们把水雷拖上岸来时，一轮玉盘子似的月亮升上了东山，象是为胜利归来的扫雷勇士打起了灯笼。于是，他们就在月光下，对水雷进行了初步的解剖，先拔除了它的雷管，又检查了它的内部结构。 这一工作刚刚完毕，乡亲们寻找他们来了。 大伙走近了，看到水雷的零件摆在沙滩上，都好奇地围上来问这问那。陈参谋看大家兴趣这么浓，便在现场上了堂排雷常识课。 陈参谋刚讲完，恰好常细叔也跑来了。一个小伙子让开道，要他靠近点看，常细叔反而犹豫了一下，倒退了一步，引得大伙哄堂大笑。 清泉忙向常细叔解释道：'“大叔，这水雷已经卸掉雷管，再也炸不响了，你就放心大胆地看吧！” 常细叔伸手摸了摸水雷的触角，感慨万千地说：“过去，洋鬼子常用这东西来下唬人，如今有了你们这些降龙伏虎的能手，美蒋想封锁我们，那是白日作梦1清泉呀，你下次去排雷时，大叔我亲自驾船送你！” 水妹也笑嘻嘻地对陈参谋说：“下次排雷，把我们也带上吧1” 54 ==========第56页========== …… “这可是冒险的事呀，你怎么也争着去呢？”王清泉故意逗了她一句。 “呸！”水妹红着脸，晬了丈夫一口，说，“别用老眼光看人，把人看扁了！你能当英雄，就不许我进步？哼，下次再排雷，我们女民兵还要跟你们男民兵比个高低哩！” 一个小伙子听了清泉小两口的对话，当场编了个顺口溜，笑嘻嘻地说开了： 王清泉，不简单，浑身是胆斗志昂，越是艰险越向前，敢把水雷拖上岸！张水妹，不怕难，要和清泉来挑战， 一对革命好夫妻，同把扫雷英雄当！” 大家听了这顺口溜，都开心地笑了。在笑声中，王清泉这个浑身是胆的勇士，却象大姑娘似的羞红了脸。水妹则把短辫梢一甩，笑嘻嘻地追打起编顺口溜的小伙子来。 五 水妹的心感不久就实现了。 半个月后，敌人又分别在渔场和主航道布下了一批水 ·雷。男女民兵们听到这消息，纷纷向乡党支部要求下海排 55 ==========第57页========== 雷，杨支书考虑到民兵们经过这一段的练，基本上掌握了排雷技术，该让他们在实战中锻炼锻炼，便向上级作了请示。 上级党委当晚就同意了。于是，男女民兵立即分乘两船出发。·第一船由杨支书带队，阿耿伯驾船，船上坐的全是男民兵；第二船除了驾船的常细叔和当顾问的王清泉外，其余全是女民兵。 两条船一出港口，就分别往渔场和主航道方向开去。常细叔驾驶的那条船，刚开到主航道附近，王清泉就叫停船，并带着女民兵们下海向前游去。 女民兵们刚游了一段，就看见一团团灰白色的东西向自已漂来。“水雷！”水妹喊道。 清泉忙摇了摇手，说：“不，这是海蜇！” 不一会，那群东西游到了跟前，大伙仔细一看，果然是海蜇。这些海蜇的样子就象降落伞似的，一扇一扇地在水面上游，见人都不让，硬往上撞，大伙顿觉腿上又痛又痒，便涌双手把海蜇推开。 民兵们门刚从海蜇的包围中摆脱出来，：又见前方流来形如南瓜的黑家伙。清泉立即看出那正是浮动水雷，便叫女民兵们分组散开，两个人对付一个水雷，各组间保持较远的距离。 “大家卸雷管时，既要小心谨慎，又不要紧张。”清泉嘱附道。 女民兵细心地操作开来，很快就把一个个雷管卸了下 56 ==========第58页========== 来。清泉见她们的动作那么熟练，心里暗暗高兴。当他抬起头来，.看到远处那鸟龟壳似的敌岛，猛地想出了一个点子，便对女民兵]说：“敌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咱们干脆把水雷移到他们的航道上去，叫他们自食其果吧'” “好啊！·”女民兵们七嘴八舌地赞同道。 于是，她们又在清泉的带领下，各自推着水雷向敌岛方向游去。游到敌舰经常出没的航道上，她们又把雷管装了上去，并把几个水雷固定在水底下，上头只露出几个触角来。这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的，敌岛上的哨兵一点也没有发现。 大伙布好了雷，又梢悄地游回自己的船上。驾船的常细叔见女民兵们都空着手，便惊讶地问道：“怎么？你们没找到水雷？” “找到啦！”清泉笑着说。 “那你们把水雷藏到哪里去了？”常细叔一听更惊讶了，便来个打破沙锅问到底。 清泉正想回答，一个女民兵抢着说：“常细叔，·你就清 一猜吧，要是猜不出，明天再告诉你。·” 正说间，渔场方向响起了一阵击水声，女民兵们转头看去，原来是男民兵那条船也回来了，船后的长绳子上，还拴着好几个卸掉雷管的水雷。 两条船并排开进港里，靠拢码头，男女民兵们上岸来又说又笑，一会儿叽叽喳喳，一会儿嘻嘻哈哈，热闹得就象一台戏，.把沉睡的夜港都吵醒了1 57 ==========第59页========== 六 波澜壮阔的大海上，几只海鸦在自由自在地飞翔…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射下来，犹如万支金箭，照得海面金光熠熠。 扬着各色风帆的大小渔船，又在辽阔的海面上摆开了阵势。舱面上站着一个个肩背钢枪、手拉网绳的男女民兵，他们一面捕捞着活蹦活跳的黄鱼，一面准备投入新的战斗。 突然，从敌岛方向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达声，估计是敌人的炮艇出海了。常细叔忙转头对清泉说，“有情况」我们要不要转舵靠岸？” 清泉胸有成竹地笑道：“不必靠岸啦，常细叔，你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好戏？”常细叔正纳闷间，海那边传来了“轰隆隆”几声巨响，紧接着几道火柱冲天而起，敌岛上的警报器也象报丧似的响个不停。 民兵们欢腾雀跃起来，水妹还拿起喇叭筒，对着敌岛方向大声喊道， “蒋帮炮艇胡乱闯，轰隆一声完了蛋，赔了水雷又折兵， 看你向美国老板怎交账？” 大伙乐得“劈劈啪啪”的鼓起掌来。常细叔这才恍然大 58 ==========第60页========== 悟，转头问清泉道：“怎么？刚才炸响的水雷就是女民兵们布的？” 水妹没等清泉回答，就抢着说道：“大叔，昨晚叫你猜了一夜，你怎么现在才猜到呀！” 常细叔先是一楞，接着哈哈大笑道：“你们干得好啊，这真是全民皆兵威力大啊！” “对！我们的这次胜利，是毛主席人民战争思想的伟大胜利！”清泉从口袋里掏出份材料，接着说道：‘“根据上级的通报，最近沿海许多县的军民都投入了扫雷的战斗，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敌人的封锁线被一一突破了。今后，我们还要继续努力，为彻底粉碎敌人的封锁阴谋做出贡献！” 清泉说到这，发现前方出现了大鱼群，便拿起螺号吹了起来，召唤其它渔船一道追捕。那激越的号声，多壮人心啊！ (李舒云插图) 59 ==========第61页========== 扬帆途中 太阳出海红艳艳哟，渔歌出口心里甜哟，喜送鲜鱼破浪行哟，城乡工农心相连哟。 一阵悦耳的渔歌，·冲破浓雾，·在辽阔的海面上回荡着。这是一九五一年春季的一天早晨，在通往福州的航道上，有一艘满载鲜鱼的帆船正逆潮而上，渔歌声正是从那条船上传出来的。 在渔歌声中，太阳冉冉升起，渐渐驱散了海面上的雾气，金色的霞光，映照着船上三个人的面孔：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船工方大伯，宽阔的额头黑红的脸，几条刀刻似的皱纹，象诉说着旧社会的风霜影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小后生，长得虎头虎脑的，大伙都叫他作“虎娃”多掌舵的则是个宽肩厚背的中年人，他那棕红色的脸庞，棱角分明，浓眉下闪烁着一双神采奕奕的大眼，自染的些麻蓝衫敞开着，露出肌肉隆起的胸脯，看那墩墩实实的身骨，多象钢浇铁铸似的。 60 ==========第62页========== 他就是金兆岛的民兵队长林依柱。 林依柱和伙伴们应和着渔歌的节奏，齐心协力地摇着橹。他们眼望着船头飞溅的浪花，心里也象滚滚大海一样翻腾开了 世世代代当牛作马的受苦人，如今成了国家的主人，能在这广阔无边的大海上自由行船，有多幸福呀！可是，被赶出大陆的蒋匪帮还盘踞在沿海几个岛屿上，经常出来骚扰、打劫，妄图破坏海上运输。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人民政府要供销部门给省城赶运各类物资。因为金兆岛是个十来户人家的小岛，距离县收购站又很远，上级就没有给他]下达水产品的收购任务。昨天，林依柱看到一队运输船在解放军的护航下开过金兆洋，赶紧和乡亲们商量开了。大伙都说：我们能有今天的好日月，全靠党的领导和工人、解放军的支援，如今翻身了可不能忘本！于是，他们决定把刚辅到的鲜鱼直接运往福州收购站，让省城的工人、解放军尝尝鲜，：以表示翻身渔民的一点心意。 想到这里，林依柱心里涌起了一股豪情，眼里却更警觉地注视着前方的海面。有人说，他的眼睛能望穿天边的云彩，看透蔚蓝的海水。他望望天，看看海，掐指一算，就知道渔船离港有多远。这个说法当然有些夸张，但他的眼力确是比一般人敏锐。你看，当下，前方海面刚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小黑点，他就转头对方大伯说，“注意，前方有船！”方大伯睁大老花眼，看了好一阵，纳闷地说：“那峡口是百水汇集之地，流急浪高，鱼群都站不住脚，谁还会在那 61 ==========第63页========== 儿打鱼？” 那个黑点随着浪涛起伏，·象蜗牛似的在海面壖动着，越变越大，不一会，已经能看出小船的轮廓了。虎娃见了便说：“既然不是渔船，那一定是运输船了！” “也不象运输船。”林依柱说，“最近运输任务这么紧，谁也不会打空船的。可你看，那条船的船身却浮得老高。” 说话间，对面的帆船渐渐开近了，只见那船上站着四个穿黄军装的背枪人。虎娃一看他们的帽微领章，天真地叫了起来，“哎呀，是解放军！”他刚想把手拢成喇叭筒喊话，对面船上却有人先喊了起来：“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运鱼的！”虎娃抢先答道。 那船上一个脸孔长满麻子的听了，露出猜不透的笑纹说：“老乡，这可太凑巧拉！我们是守岛部队，正要出来买鱼哩！” “买鱼？”林依柱警觉地想道，“守岛部队要鱼怎么不向当地渔民买，反而跑到海上来买呢？”想到这里，他笑笑地答道：“我们这船鱼是要送到福州去的一” “那就送给我们好了，慰劳慰劳大军吧！”站在麻脸后头的一个矮个子兵，打断林依柱的话道。 “不不不。”麻脸的瞪了矮个子兵一眼，纠正说：“我们是公买公卖，照价付钱。” 其他两个人听了，也都象煮熟的狗头似的咧着嘴巴，叽叽嘎嘎地干笑起来。 62 ==========第64页========== “这些人虽然都穿着解放军的服装，可讲话神态怎么却有股兵油子气味呢？他们是真要买鱼还是想干些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号，象水泡似地从林依柱的脑海里直往外冒，使他更加留神地观察起对方来。 这时，那个被称作“排长”的麻子一挥手，另外两个人便跟着他一起跨过船来，只有矮个子还扛着机枪守在那条船上，一双小眼珠东溜西转地巡视着海面，似乎是在防范着什么。 跳过船来的三个人，一看到满船活蹦活跳的鲜鱼，口水都快滴了下来，早把刚才那些客套话忘在脑后。一个头尖额窄、两耳兜风的家伙，伸手抓起一条大黄鱼，·笑嘻嘻地说：“排长，这鱼好肥呀！”另一个听了，赶紧也向鱼堆伸出手去。 麻脸“排长”大概也觉得不象话，赶忙吆喝道：“快放下！看你们那个馋样子！” 那两个家伙听了，很不情愿地扔下手中的鱼，嘟嘟囔嚷开了。林依柱触景生情，不由得回想起一年多前的事情：那是金兆岛解放那天，一排解放军把蒋军赶下了海。受尽磨难的苦渔民见自已的子弟兵来了，都拿出仪有的一点鱼虾，凑足一鱼篓，由林依柱送到部队宿营地去。可到了那里，解放军同志却不肯收下鱼，一个高个子排长还对林依柱解释道：“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为人民打仗是本份，怎么能随便接受群众的东西呢？”林依柱怕完不成乡亲们交给的任务，听了这话扔下鱼篓就跑，跑回家里后，没见那个排长 63 ==========第65页========== 跟来，心里还喷暗高兴哩。可第二天清早起来后，.他正想再到部队宿营地去看看，一开门，却见自己的鱼篓摆在门口了，篓里的鲜鱼原封不动，·篓旁还搁着一个大米包，米包上压着张字条，上面写着：“老乡：为了追击敌人，我们连夜开走了，你们的心意我们全收下了，现在请你们再将这篓鱼和一包米分送给最贫苦的人家吧！”林依柱把字条看了一遍又一遍，止不住的泪水就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面颊往下淌… 林依柱回想到这里，再和限前的情景一对照，心里更明白了：这伙人根本不象亲人解放军！前一段，海岛上曾有人传说，有些穿着解放军服装的人，在海上拦船抢劫，说不定那些坏事就是这帮家伙干的。为了认清他们的真面目，林依柱笑笑地试探道：“是呀，解放军哪会白要我们的鱼，你们不是有个规定，叫做三大一” “三大…三大…对曖，叫做三大注意八项纪律！”麻脸的小眼睛眨巴了好一阵，才记了起来，可还是讲得颠三倒四。 三个民兵听了，心里暗暗好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林依柱想剥掉他们的画皮，便指着附近一个无人岛，故作惊讶地说：“哎呀，你们莫不就是那个岛上的解放军？” “什么？那岛上也有解放军？”麻脸的一听，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其余几个人也都显露出惊慌的表情。后来，麻脸“排长”定了定神，眨了眨眼皮干笑道：“嘿嘿，我们可不是那个岛上的。” 64 ==========第66页========== “那你们究竞是哪个岛上的呢？”林依柱见这些家伙一提起解放军就惊慌失措，便继续追问道。 “这…这可是军事秘密，不能随便讲的。”麻脸排长”说完狡黠地对另-一条船上的矮个子呶呶嘴，示意他把机枪杠过来。 于是，矮个子先用缆绳把那条船拴在渔船的后面，接着，扛起机枪跳过船来。 麻脸的便指着矮个子对林依柱说：“老大，这船鱼我们全包了！到我们岛上的航道你不熟悉，就叫他领着走吧！” 其他几个家伙听了这话，也都把肩上的枪端在手里，摆开了劫持的架势。 矮个子得意地扬头看看海面，用命令的口吻说：“左满舵，往东边开去！” 林依柱昕了暗暗想道：一定要让帆船靠岸走，好週上解放军的巡逻艇，把这些家伙收拾掉。于是，他反而把舵把往右一压，帆船便往西边海岸方向开去。· 矮个子见了，急得把三角眼一歪，職开两排黄牙嘎道：“呃呃呃，科你向东怎么向西开了？” 林依柱回头瞪了他一眼，手中的舵把握得更紧了，方大伯和虎娃也更用力地摇起橹来。麻脸的见势不妙，肚向矮个子兵丢了个眼色，矮个子便扑过来抢舵把，一个要往东，一个要往西，两个人在舵前争了起来。虎娃急得两眼冒火，伸手要去摸柴刀，林依柱一瞥，赶紧伸出右脚把柴刀踩住，又暗暗捏了捏虎娃的手，一语双关地说：“前方有暗礁，船 65 ==========第67页========== 66 ==========第68页========== 要绕着走，要是硬碰上去，船菲砸坏不可！·干什么都得有心计呀！” 这话表面上象是对矮个子说的，实际是说给虎娃听的。虎娃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一昕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光凭一把柴刀，不使点子就拼不过全副武装的匪徒。要跟他们斗智，就得有心计。于是，虎娃又缩回手来，把拳头捏得出了水。 矮个子兵听了林依柱的话，以为真有暗礁，也从舵把上松开了手。林依柱趁机来了个右满舵，帆船便飞也似地向西边疾驰。过了一会，矮个子见远处露出了海岸线和渔村的轮廓，这才知道上了当，脸色唰地白了，慌忙又扑过来抢舵把。 “你们究竟是要买鱼还是要抢船？”林依柱沉下脸来责问道。 “鱼也要！船也要！”麻脸的见这时海面上没有其他过往船只，又仗着自已人多武器足，便拔出手枪吆喝道，“若实告诉你们，我们就是白犬岛上的国军！只要你们乖乖地把鱼送到岛上，自有你们的好处；要是路上想反抗的话，嘿嘿…”只见他把手枪一扬，义听得“咔嚓”一声，两个匪兵的刺刀也都出了鞘，明晃晃的刀尖对准着渔民们黝黑的胸膛，矮个子匪兵更是满脸横肉直抖，露出一副杀相，恶狠狠地推开林依柱，把舵往左一扭，帆船便掉过头来慢慢地向东开去。 这时，太阳又钻进云层里去了，灰蒙蒙的海面上，除了 67 ==========第69页========== 浪涛的喧哗外，再也没有其它声响了，显得格外的沉闷。匪排长以为渔民们都被下唬住了，心中得意洋洋。他伸了伸懒腰，把手枪插进枪套，又在船头木桩上坐下，边抖着二郎腿，边作着升官梦， 自从他们由大陆逃到白犬岛后，凡是岛上能抢到的东西都抢光了，便到海上来打劫。前几天，有几队满载货物的帆船从附近海面开过，他们本想下手，但看到有解放军在护航，便又龟缩回去。今天他们化装成解放军到海面上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一出海就遇上这单舟独桨，真是太走运了！这船鲜鱼一抢到手，不仅能饱餐数天，而且还可以在上司面前吹嘘一潘，说是他们掐断了共产党的海上运输线，破坏了解放军和渔民的关系，这一来，自己就可能步步高升，青云直上… 当匪排长想入非非时，三个渔民却思潮起伏、怒火填膺。解放前，蒋匪军就常在金兆岛抢劫掠夺，把小岛槽踢得不成样子，欠下了渔民们数不清的血债。如今，这些家伙又逃到海上为非作歹，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1 于是，渔民们都互相交换眼色，各自思谋着克敌制胜的办法。林依柱心想：只有夺回舵把子，才能掌握斗争的主动权。想到这里，他便走到方大伯和虎菇跟前帮助摇橹，边摇边说：“风浪越来越大了，那位老总又是初次驾船，我们摇櫓可得配合好，别让船颠簸了！” 方大伯和虎娃斯了这话，知道林依柱说的是反语，就故意将橹摇得时快时慢、时重时轻。这时，海风刮得更猛了， 68 ==========第70页========== 风助浪势，浪借风威，两艘帆船就象两片树叶似的在海上飘 ·荡，一会儿给抛上高高的浪峰多一会儿给跌进黑洞洞的浪谷。矮个子匪兵驾船的技术本来就不高，又被摇橹的做了手脚，帆船自然摇晃得更厉害了。只听“哇”的一声，那个头尖额窄、两耳兜风的匪兵吐出口臭酸水，喷到另一个匪兵脸上。那个匪乒还没来得及擦干脸，就跟着吐了起来。匪排长虽然没有吐，但也觉得翻肠倒肚般的难受，便拿矮个子匪兵出气：“妈的！你那舵是怎么掌的？” 矮个子匪兵挨骂后更加谎了手脚，两眼直瞪瞪地看着前方海面，林依柱趁他没注意自己时，装着蹲下来抓痒，偷偷地把拴着匪船的缆绳活结一拉，那条匪船就摆脱了渔船的牵引，顷刻间被惊涛骇浪卷走了。这时，三个匪徒都吐得象一摊烂泥似的蜷缩在船头，谁也没去留神船后的情况。 过了好一阵，匪排长偶尔转过头来看了看，没看到船后铨着的另一条船，这才跳起来嚷道：“哎呀，我们那条船哪儿去了？快停船找找看！” 匪兵们听了，都回头去看，可那条船早已漂得无影无踪了，哪里还我得到！·于是，匪徒们都埋怨起矮个子匪兵来，有的怪他没把缆绳拴紧些，有的骂他不会掌舵，把船开得七颠八倒的。 林依柱便装着打圆场的样子说：“海上风浪这么大，缆绳松脱掉也是常事，不能怪这位老总。”接着，他又转向矮个子匪兵说：“老总，要论使枪弄刀，咱比不上当兵的影可要论行舟驾船，还是我们渔民熟练点。你掌了这么久舵，也 69 ==========第71页========== 够累了，我来替换一会儿吧！” 矮个子见林依柱替自已解了围，便借梯下楼，退出舵位。可匪排长对林依柱还有点放心不下，便对矮个子匪兵说：“你就站在舵旁看看吧，别让他开错航向了，” “放心吧，我吃过二十多年海饭，一定会把你们安安稳稳送到的：”林依柱笑道。 他接过舵把后，方大伯和虎娃都有节奏地摇起橹来，ˉ帆船果然平稳了好多。匪兵们不再呕吐了，匪排长也感到满意，他那双嵌在肿眼泡里的田螺眼，骨溜溜地朝林依柱身上瞄了瞄，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大，好好开，到了岛上我们不会亏待你的。要是今后愿意跟我们一起干，嘿嘿，升官发财的机会有的是！” 林依柱笑笑地答道，“好呀，那我们一定跟你们于到底！” 他把“干到底”二字说得特别响，方大伯和虎娃一听会意了，便都笑笑地点了点头。愚蠢的匪排长还以为渔民们都上了自己的圈套，更加得意了，他那田螺眼又眨了两下，发出一阵奸笑。 不一会，帆船慢慢开进了象鼻港。林依柱见这儿滩浅港窄，又接近退潮时间，心里顿生一计，将舵把猛地往右一推，帆船便向港中的一块暗礁撞去。矮个子匪兵眼尖，瞥见突出水面的礁顶，叫了声，“礁石！”忙扑过来扳舵把，可那里还来得及。只听“咔嚓”一声，舵的下部已被暗礁撞坏了。 70 ==========第72页========== 林依柱先发制人地叫道：“哎呀，我正要转舵躲过礁石，可这位老总偏来抢舵把，这一抢把舵把撞坏了，我连老本都赔光啦！” 匪排长不明内情，便指着矮个子匪兵骂了起来：“真是笨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矮个子好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退到一旁嘟嘟嚷嘰开了。 匪排长骂完又跑到船尾看了看，看到舵把确实转不动了，只好挥挥手叫渔民们加紧修理。 于是，三个渔民拿起斧头、锤子，慢吞吞地敲打起来，他们故意磨时间，好让潮水退尽。原来，这象鼻港是夹在三个无人岛之间的小港道，水浅滩窄，涨潮时和其他海面没有什么两样，可一退潮就露出灰黑色的泥滩。 匪徒们耳听着“乒乒乓乓”的敲打声，眼看着潮水渐渐退落下去，急得抓耳挠腮，义叫又骂，但却无可奈何。等到舵把修好了，潮水也完全退尽了，帆船好似乌龟肚朝天一动弹不得。 林依柱故意叹了口气，对匪排长说：老总，这可真没想到呀，如今想开也开不了，只好等到涨潮再开曖。” “什么什么？要等涨潮才开？”匪排长气得七窍冒烟，霍地拔出手枪说：“不行1推也得把它推出去！” 方大伯搓了搓手说：“这么大的船，光靠我们三个人也推不动呀！” 虎娃也冒了一句：“你们当兵的也下来帮帮忙吧1” 71 ==========第73页========== 匪排长为了早点离开这儿，只好叫匪兵们也下去推船。那些匪兵很不情愿地把枪支放在船头，一边嘴里咕噜个不停，一边慢吞在地跟着三个渔民下了船。匪排长自己不下去，却挥着手枪站在船沿瞎咋呼。 象鼻港的泥滩又烂又深，匪兵们一跳下去，大腿就陷进烂泥里，手脚很难施展得开，但在匪排长的逼迫下，他们只好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来推船，一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面抬头看看鸟云密布的天空，担心老天爷一下翻了脸。 俗话说：“春天孩儿脸，一日十八变。”匪兵们越是担心变天，天却变得越快。只见云层压得更低了，几乎要贴着海面。不一会，一道闪电刘破长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紧接着，雨点象筛豆子似的撒了下来。 雷，一声比一声响；雨，一阵比一阵猛，天就象裂开了几个口子，一条条水柱直倒下来，海天之间一片白茫茫。匪兵们被这场暴雨淋得象落汤鸡，身上又是水，又是泥，“的的嗒嗒”地往下滴。匪排长一时阻拦不住，他们争先恐后地拥上船来，钻入舱里，脱下衣服来拧水。 林依柱见匪兵们的枪支还横七竖八地搁在船头，眼腈陡然一亮，便对方大伯和虎娃一招手，说：“我们也上船头换换衣服吧1”说着，他们便一起爬上船头，向放枪的地方走去。 正当依柱他们要弯下腰来取枪时，匪排长看出苗头不对，跌跌撞僮地跳过来，忙用脚踩住那些枪支。 72 ==========第74页========== “妈的！想干什么？”匪排长挥舞着手枪，口里恶狠很地骂道，“要是敢碰一下枪支，我毙了你们！” 其他匪兵一听这话，都赤着身子从舱里跳出来拿枪。矮个子抱着机枪伏在舱面上，枪口对准了三个渔民，那架势只要匪排长一发话，他就要扣动板机。 面对这一触即发的危急局面，林依柱却从从容容地笑道：“哈哈，你们也太多心了，我是怕这些枪支淋雨会生绣，想帮着提进舱里，你们倒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方大伯捻着胡子说：“我们打渔人要枪干啥？就是送给我们也不好当吹火棍呀1” 虎娃则气鼓鼓地说：“要是信不过我们，我们就上这岛子避雨去，你们自已开船上白犬岛好了！”说着，他做意拉起林依柱和方大伯的手就要走。 “不许走！”匪排长听了渔民们的话，有点半信半疑，便换个语气说：“弟兄们肚子都饿了，你们快点火做饭去吧，顺便再把他们的衣服烤干！” 这时，雨停了，匪兵们一个个又累又饿，一听说要做饭、烤衣服，马上来了精神，都把湿衣服一扔，抢着下舱抓鱼。有的要吃黄瓜鱼，有的要吃马鲛鱼，有的要煎，有的要煮，互相争吵开了。林依柱听在耳里，痛在心头，他想这船鱼代裘着翻身渔民支援娥市的一片心意，怎能让它落进狗肚子里去？更糟糕的是，要是让这些家伙吃饱穿暖，：有了力气，等下就更难对付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焦躁，便在船头打开衣襟，让狂暴的海风吹打着宽阔的胸膛，两眼跳 73 ==========第75页========== 望远处海面，心里飞腾着浪花。 天暗了下来，从海边升起一弯眉毛月，朦胧的月光映照着四周，大陆方向的海面上，有几点渔火象眼睛似的一眨 一眨。林依柱知道这是兄弟岛的渔民在赶运鲜鱼。看到这渔火，他象是看到亲人在召唤，身上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流，头脑也更加清醒了。他蓦地转过身子，对正在抓鱼、洗鱼的匪兵们说：“老总，这些鱼准备怎么吃？” “要煎要煮由我们，你们快生火吧！”矮个子匪兵不高兴地回答道。 “不，我是说这些鱼要生吃还是熟吃？”林依柱仍然沉静地笑道。 “妈的！鱼还能生吃？！”匪排长一听咆哮起来了，“你当我们是野兽不成！” “莫生气嘛，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你们好呀！”林依柱边指着远方的渔火边说：“你们看，那灯火象是解放军的炮艇，要是我们这无人岛上突然亮起火光，他们可能会过来巡逻哩！” “巡逻怕什么？老子的机枪可不是吃素的！”匪排长色厉内荏地骂道。 “解放军炮艇可厉害哩！要是把他们引来了，机枪怎么能顶得住呢！前几天你们一艘兵船不是被解放军炮艇打沉了吗？”方大伯说得有板有眼的，匪兵们听了，想起前几天那件事，都心有余悸地对看了一下。 “我们整条船都跟你们来了，还会舍不得几厅鱼？怕就 74 ==========第76页========== 怕为了吃鱼把命都赔上了！”林依柱故意又激了一句。 匪排长本是个气壮知牛、胆小如鼠的家伙，听了这些话，就象油条泡在开水里一一下子软了，他忙转头对匪兵们吆喝道：，“算啦！要吃鱼等回岛上再吃吧，免得惹事生非。” 匪兵们便把手中的鱼“劈哩啪啦”地扔回舱里。因为不敢点火，连湿衣服也没法烤了，他们便掀开舱盖板，把渔民们的换洗衣服都搜罗出来，你抢我夺地穿到自己身上去。有个匪兵没抢到衣服，干脆把渔民的被子往自已身上一围，双手紧紧地捂住被角，活象一具刚包裹起来的死尸。 这一来，渔民们没有干衣服可换了，湿漉漉的身子被海风一吹，冻得皮肤直起鸡皮疙瘩。这更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怒火，恨不得一下子把那些匪徒全扔进海里。方大伯和虎娃的眼睛都看着林依柱，这时只要他一道目光，一个手势，他们就会一起向那帮强盗扑去。 林依柱从方大伯和虎娃的神态中看出他们的心思，但他认为动手的时机还不成熟，便先用眼光止住了他们，接着又转头对匪排长说：“潮水没这么快满，舱面上风又大，老总们还是下底舱休息吧！” 匪兵们听了，都争着往舱口挤去。 “慢！”匪排长边吆喝住匪兵，边转向渔民们，狡猾地说：“你们三个先下去吧！下去后一不许交谈，二不许随便起来，谁要是违反了，嘿嘿，那就别怪我这手枪不长眼睛了！” 75 ● ==========第77页========== 林依柱他们把仇恨压在心底，默默地走下舱去。匪排长刚两个匪兵夹在渔民中间睡，又叫矮个子匪兵架起机枪在舱面上放哨，他自己就在靠近舱口的地方躺了下来。 夜渐渐深了，海风的呼啸也越来越厉害，舱外不时传来潮水拍打船眩的“哗啦”声，舱里也响起了匪徒们此起彼伏的鼾声，可三个渔民谁也没有合眼入眠。尽管他]不能交谈，但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就是要趁匪徒们酣睡时动手夺枪。 林依柱先大声地咳嗽了一下，见匪徒们没有反应，方大伯和虎娃也轻声咳嗽了一下作为回答。接着，林依柱悄悄爬,了起来，摸了块抹布向舱口方向移动。 方大伯和虎娃也跟着爬了起来，试着去摸舱内匪徒们的枪支。可这些枪都枕在匪兵们头下，.轻了，拉不出来多重了，又怕惊醒他们。 就在这时，在舱外放哨的矮个子匪兵似乎察觉到了舱里的动静，吆喝了一声：“谁，干什么？”说着，他又端起轻机枪走过来。方大伯和虎娃一听脚步声，赶紧伏了下来。可林依柱已经爬到舱口，来不及隐蔽了，他急中生智，干脆站了起来，平静地说：“是我，想出来看看潮水满了没有，满了好开船呀！” “早着哩，起码要过了半夜才能满哩！”矮个子听了，不在意地答道。 “呃，东边的潮水不是淹到礁石上了吗？”林依柱边说边挨近矮个子。 76 ==========第78页========== 矮个子不知是计，连忙转头去看。林依柱趁他转头时，猛地伸出拳头，对准他的太阳穴打去，接着又把抹布往他嘴里一塞。矮个子还褪挣扎，方大伯和虎娃都已经围了过来，两双铁钳似的大手，一起卡在矮个子的喉咙管上。 林依柱见矮个子已经断气了，便一把夺过机枪，压低嗓子说：“大伯，虎娃，现在关舱打狗！” “哗啦”一声，舱板刚一关上钉紧，匪兵们就从梦里惊醒过来。匪排长一面着舱板，一面扯着破锣噪喊道：“机枪！机枪！” “哈哈，机枪早被我们缴了，你们快投降吧！”虎娃的话音未落，只听“秤砰”两声，匪徒们]从舱里往外开枪了。子弹穿过舱板，从渔民们的身旁飞过去。接着，~匪徒介们又用枪托重重地撞打起舱板来，安图冲出来逃命。 “敌人不投降，就坚决消灭掉！”林依柱边说边把轻机枪交给虎硅，自己则摸起一把柴刀，守在舱口附近。这时，有一块舱板被打掉了，匪排长刚从缺口探出头，只听“咔嚓”一声，林依柱一柴刀就把他的脑袋砸得稀巴烂，脑浆血水溅了一地。另外两个匪兵一看，吓得浑身发抖，忙把步枪扔出舱口，乖乖地举起手来。 于是，三个民兵便把两个匪兵捆得严严实实，关进底舱，又把两具死户抛进海里。这时，潮水已经涨满了，渔民们打水把舱面冲洗干净后就拔起铁锚，升起风帆，开船了。帆船一出象鼻港，就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上疾驰开了。这时，月亮已经升上了中天，撒下一片清辉，映照得海水闪闪 77 ==========第79页========== 发亮，渔民们跳望着远方，满杯篆情地唱起了自编的渔歌： 翻身渔民心向党哟，船船鲜鱼送远方哟，胸有朝阳无所惧哟，扬帆万里不迷航哟！ (李舒云插图) 78 ==========第80页========== 积星岛上 春汛眼看就要过去了，海面上波光闪闪，渔帆点点，渔民们都在抓紧汛期多打几网鱼。·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积星岛外的海面上只利下岱屿岛的 一对渔船。船舱里堆满网来的鱼一有鼓着肚子的墨鱼，闪着银光的鳓鱼，还有周身滑溜溜的鳗鱼…看着这些活蹦活跳的鲜鱼，个个渔民喜悦的脸上都象抹上了晚霞。船老大孙大成乐呵呵地对另一条船上的老大说：“高庆哥，再艳它两网吧！” “好啊！每次都多拖两网，办合作社的资金就雄厚啦。” 一提起办合作社的事，渔民们都兴奋地打开了话匣子。有的说，合作社办起来后，要先做一对五百担的大围缯，有的说，要再添置几艘大帆船影还有的说，小社办后很快就会变大社，真是社会主义道路越走越宽广啊！ 渔船顺着流向拖网，慢慢地向岱屿岛方向移动。夕阳给蔚蓝的海面镀上一层光辉，海风吹过时，水波粼粼，象无数金星在飞舞跳跃。孙大成习惯地用左手放在额前跳望前方，不时扳动舵把，帆船便破浪向前疾驰。 79 ==========第81页========== 环大成是岱屿岛的民兵分队长，看起来有三十五、六年纪，个子虽不高，但却结实得象钢打铁铸似的。论海上生产，他是个能手，论对敌斗争，也是员虎将。人们都说他是吃豹子胆长大的，不管多大的风浪，他都敢闯，不管多凶恶的敌人，他都敢斗。经过阶级斗争和生产斗争的磨炼，他显得更加机智、勇敢。 当渔船穿过积星岛附近的海面时，敌占岛方向突然闯出了一条大帆船。孙大成凝神注目地观察了一下，回头对渔民们说：“注意，对面来的是敌船，要警惕敌人抓靠！” 这时，那艘大帆船显然也发现了渔船，加快速度追了上来。不一会，可以看见敌船上的匪兵和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刺刀了，船头上有个象麻杆似的家伙，在指手划脚地叫骂着。虽然因为风大听不清楚，但渔民们都知道他是在吆喝匪兵们加快刘桨。 看着迎面驶来的海盗船，小伙子们都纷纷抓起船上的鱼叉、斧头，准备硬拚。几个老渔民却主张立即转舵掉头，甩脱匪船。双方争执不下，大家眼睛都看着孙大成，等他下命令。孙夫成看着越逼越近的敌船，又望了望东南方向的一个小岛，毅然地说：“向积星岛靠拢，引敌上岸！” 于是，两艘船上的渔民，掌舵的掌舵，摇橹的摇橹，渔船便象脱弦之箭飞也似地向积星岛驰去。敌人的船只在后面紧紧地追赶着，大家的耳边也不断传来恶狼般的叫骂声。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几只海鸥在海滩的礁石上盘旋低飞。孙大成指挥渔船驶进积星岛的鱼仔窝后，便飞身跳到 80 ==========第82页========== 女 岸上，高声喊道：“快！上岛！”渔民们拿起斧头、鱼叉， 一跳下船，就跟着孙大成快步向岛上跑去。 原来这积星岛是距离敌占岛较近的一个小孤岛，岛上只住着十来户贫苦渔民。当时大陆刚解放不久，解放军还没来这岛上建立革命政权，蒋匪军经常上这儿抓人、抢东西，搅得鸡犬不宁。岛上渔民都恨透了那些披着人皮的野兽，日夜等待着报仇雪恨的机会。 孙大成带着六个渔民一上岛，就往渔村方向跑去。跑到村口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榕树跟前，孙大成很快地打量了一下 四周，接着又向一座露出火烧痕迹的破房子走去，敲起破板门来。 “你们刚搜查过，又来于什么？真不叫人活下去了1”屋里顿时响起一个男人愤懑的声音。 “老陈，快开门，是我呀！”孙大成急忙说道。这话音刚落，破板门就“吱班”一声打开了，露出个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的粗壮汉子。他叫陈火木，一见孙大成，那愁苦的面孔立即露出欣喜的表情，忙不迭声地叫道：“哎呀，是孙大哥1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孙大成一招手，六个渔民便跟着他一起进了门，屋里个须发花白的老大伯惊讶地看着孙大成他们。陈火木忙介绍道：“爹，这就是我经常提起的孙大哥呀！” “哎呀，你可是咱家的救命恩人哩！”老大伯边说边寻壶找杯搬椅子，忙得团团转。 这时，正在灶口烧火做饭的小海妮，听到大人的谈话， 81 ==========第83页========== 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就扔下拨火棍，蹦了过来，亲切地叫道：“孙大叔！孙大叔！” 要问这家人怎么会跟孙大成这么熟悉，这可得从一个月前的事情讲起： 那一天，孙大成驾着小舟经过积星海面时，发现不远处有两条船停靠在一起，从船上不时传出粗暴的吆喝声。孙大成估计又是蒋匪军在拦船抢劫，正要转舵避开，猛然听见“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惨叫。孙大成心火立即往上冒：“不能看着乡亲们受难不管，豁出命也要把他们解教出来！”他把自身的安危置于度外，奋力地摇起橹来，迎了上去。他一驶近，就看见有个渔家妇女躺倒在船头的血泊里，另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渔民，双目喷火地举着斧头，要跟两个匪兵拚个死活。一个匪兵退后一步，想开枪，孙大成怒喝一声：“狗杂种！看叉！”话音未落，他那把鱼叉已经扎进那个匪兵的心窝里。另一个匪兵惊呼了一声，正想逃命，早已被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渔民一斧头砍翻了。络腮胡子渔民放下斧头，眼里闪着感激的泪花对孙大成说：“阿哥，全亏了你…”孙大成忙说：“不，我们渔民是一家人，你的仇，也就是我们的仇呀！”说着，他帮那个渔民把被匪兵打死的妇女抬进舱里，又将两个匪兵的尸体扔下大海。通过简单的交谈，孙大成知道那个渔民叫陈火木，被匪兵开枪打死的正是他的妻子。临别树，孙大成紧紧握着陈火木的手，说：别难过，这血海深仇以后一定要报的！”…此刻，陈火木回想起这件事来，激动地拍着孙大成的肩 82 ==========第84页========== 膀道：“孙大哥，你今天莫非是带解放军来解放我们这儿来了？” 孙大成笑道：“火木，你别急，那一天不久会到来的。今天我们上岛来，是想先收拾掉几个送上门的…” 孙大成刚把海上遇到的敌情介绍完，村里就响起了一阵汪汪”的狗叫声。不一会，附近一家的大门也“嘭嘭嘭”地响了起来，紧接着，还传来匪兵的吆喝声：“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开枪啦！” 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陈火木摸起一把斧头说：“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干脆和狗杂种们拼个死活！”孙大成一把按住他的斧头，沉着地说：“现在群众还不知道情况，天又没黑，硬拚会吃亏的，要先跟他们斗智！”说话间，打门声越来越近了，匪兵开始用枪托撞门了。陈大伯思索了一下说：“火木呀，你带着大成他们从后门出去，到明根家里商量对策，我去把门外这几条狗引走！” 于是，陈火木便领着孙大成等人轻声走出后门，穿过一条窄小阴暗的巷子，来到陈明根的家里。 不一会，天色暗了下来，狗叫声和敲门声也停止了，看来，陈大伯已经把匪兵引出村去了。于是，陈火木便跑遍各家，把全岛的贫苦渔民都叫到这儿来。 桌上小油灯的火焰欢快地跳跃着，放射出金灿灿的光亮，照着这热气腾腾的小土屋，照着那一张张憨厚朴实的脸庞。这人群中，有饱经风霜的老渔民，有血气方刚的青年小伙子，有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也有梳着辫子的渔家姑 83 ==========第85页========== 以 84 ==========第86页========== 娘。他们看着孙大成等外地渔民，想象着即将到来的战斗，人人眼里都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大家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天天盼，夜夜盼，总算把这一天盼到了！”“这下子非跟狗杂种们算算总账不可！”“呃，该怎么个干法呀？” “孙大哥不是叫我们凑主意吗？你有什玄想法就说吧！”这时，房屋的主人陈明根走到孙大成的跟前，低声说道：“孙大哥，要说打海匪，我一百个赞成！可我们光靠这些鱼叉、斧头，能斗得过拿枪的匪兵吗？” 孙大成听了笑道：“老弟，可不能小看这些土武器呀！当年毛主席带领红军打江山时，一开始手里拿的不也是大刀、长矛、土枪吗？可就是硬把全副武装的蒋匪军打得落花流水。这就是说，能不能战胜敌人，问题不在于用什么武器，面在于大家心齐不齐。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只要我们大家团结得紧紧的，再凶恶的敌人也能把它斗垮1” 接着，孙大成又向大家介绍起岱屿岛和大陆上解放以来，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发生的巨大变化。他越说越激动，渔民们也越听越兴奋，一颗颗炽热的心啊，早已飞到了岱屿岛，飞到了大陆上。他们似乎看到了那一幕幕打地主、斗渔霸的生动场面，似乎听到了欢庆胜利的锣鼓声，与此同时，他们也憧憬着积星岛无限美好的未来，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陈明根听了，霍地站起来说：“孙大哥，你这席话把我们的心说亮堂了，把我们身上的劲鼓起来了！孙大哥，你就 85 ==========第87页========== 领着我们干吧！要擒龙，我们随你下大海；要打虎，我们随你上高山！” 渔民们正说得起劲，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嶝噔嶝”的脚步声。正在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大人讲话的小海妮，圆眼睛一眨巴，高兴地说：“我爷爷来了！”说着，她光着脚丫子跑过去开门。众人转头一看，果然是陈大伯推门进来了，便七嘴八舌地问道： “陈大伯，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陈大伯，那些匪兵上哪儿去了？” “哈哈，那些家伙全被我拖熊了！”陈大伯捋着白胡子笑道。接着，·他又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陈火木一带着孙大成等人从后门出去后不久，匪兵们就用枪托撞打起陈家的房门来。陈大伯估计火木、孙大成等人已经走远了，才慢腾腾地走过去拉开门栓。一个尖下巴的匪兵 一进门就恶狠狠地骂道：“老混蛋，为什么迟迟不开门？！”陈大伯故意装出害伯的样子说：“老总，刚才我不知道是你们来了，还以为又是那几个外地渔民来打门哩！” “外地渔民？是…是大陆来的吗？”一个长得象麻杆似的匪排长听了，眦出黄牙笑道，“你真的看见他们啦？”陈大伯忙说：“嗯，看见啦。那些外地渔民开头闯进屋里，想在这儿躲避一下，我怕连累了自己，就把他们推出门外去。” “那他们现在上哪儿去了？”匪兵们急忙追问道。“我也不…不知道。”陈大伯故意吞吞吐吐地说， 86 ==========第88页========== -4. “好象他们是…是往山上跑去的。” “排长，看来那些穷小子是躲到山洞里去了！”尖下巴的匪兵看着麻杆似的匪排长的脸色说。 匪排长沉吟了一下，用手枪指着陈大伯说：“快！带着老子上山搜查，要是找不到，老子再跟你算账！” 于是，陈大伯便带着匪兵们上山去。那时夜幕已经低垂，山路又崎岖不平，匪兵们从山脚爬到山顶，又在山顶上钻洞绕圈子，一个个累得张着嘴巴直喘粗气。 “妈的！”匪排长气急败坏地鞦住陈大伯的衣领骂道，“老子是来抓人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那些渔民究竞在哪儿？” “山洞都找遍了，谁知道他们又躲到哪儿去了！”陈大伯理直气壮地说。 尖下巴的听了，忙转头说：“排长，找不到人，我们就把那两条渔船牵回去吧！” “不，要等抓到人了，一起带回去，那才好捞一把呀，嘿嘿！”匪排长得意忘形地说着，又转向陈大伯威胁道：“老家伙，回衬村里好好打听打听，明早再到我们船上来报告，要是抓不到那些外地渔民，就要你]全村人的命！”说完后，匪徒们便疲惫不堪地走问自已船上去了…陈大伯说到这里，恨恨地骂道：“这帮狗杂种，今天算是提着灯笼拾粪一找屎（死）来了！”大伙听了，都“哗”的一声笑了起来。 “嘘，大家小声点，别让那些匪徒听见了。”孙大成轻声 87 ==========第89页========== 说道，“只要他们今晚不走，就有办法收拾。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到滩头看看情况去。”说着，他抓了把斧头就要走。 “孙大哥，慢点，我给你带路。”陈火木边说边抢到前头去了。 这时，一轮圆月滑出了浮云，撒下了一片清辉，孙大成和陈火木踏着月光，来到了鱼仔窝附近，只见敌船和自已那两条船都拴在离岸两百来米的海面上。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看清船上站着敌人的一个哨兵，手里端着刺刀，眼睛直们着渔村和沙滩，他的身旁，还槊有一挺轻机枪。 “孙大哥，想办法先把哨兵干掉，然后再一”陈火木捅捅孙大成的胳膊说。 “不行。”孙大成压低嗓子说，“你看，沙摊这么平，月光又这么亮，再往前移动哨兵就会发现的。” “那怎么办？”陈火木气得把牙齿咬得“格格”响。“回去跟大伙商量商量吧！”孙大成沉着地答道。回到村里后，孙大成把看到的情况讲述了一下，大伙听了便肌叽喳喳地议论开来： “匪徒人多武器足，我看只能智取，不能强攻。”陈大伯沉吟了一下说。 “呃，要是能把敌人分割开来，那就好对付了！”陈明根猛然想到了这一点，便小声叫了起来。 “对！”孙大成一听受到了启发，转向陈大伯说，“大伯，敌人不是要你明早向他报告吗？那我们就来个将计就 88 ==========第90页========== 计，把他们分成几股，然后…” 大伙听了，都说这是个好主意，几个老渔民又补充了几点意见，使整个作战计划更完整了。 大家分散回家后，陈火木便把孙大成和岱屿岛的其他渔民义带到自己家里过夜。 夜已经深了，可孙大成却睡不着觉，他一会儿披衣坐起，“吱吱”地抽着自卷的喇叭烟，一会儿义跳下床来，为睡得十分香甜的小伙子们掖较被角。后夹，他干跪走出院子，拾头瞭望着繁星闪烁的天空，想到这两年党对自已的培养和教育，想到椰将担负独立作伐的任务，激动不已，恨不得把月亮从天空摘下，把太阳从大海中捞起。 夜鸟，在村外的榕树林里一声声啼叫着，海浪，在远处的沙滩上一阵阵咆哮着，时间，在一秒钟又一秒钟缓慢地过去。 突然，孙大成感到背上热烘烘的，回头一看，、原来是陈大伯把一件棉衣披在他的身上…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渔民们一醒来就提起鱼叉、斧头、梭标，·三三两两地向陈火木家里走来。孙大成按照昨晚拟定的计划，把人分成三组，然后就各自行动起来。监走时，孙大成一再嘱附大家，要机智、勇敢、沉着，不要被敌人看出破绽来。 陈火木第一个向鱼仔窝走去，一夜间，潮水已经退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一大片沙滩，他刚沿着沙滩走近敌船时，敌人的一个哨兵就高声问道，“喂，干什么的？” 89 ==========第91页========== “老总，你们不是要抓外地渔民鸠？他们正在我家里喝水哩，我阿爹叫我来向你们报告。”陈火木不慌不忙地说。 “你阿爹是谁？”匪排长一听赶紧凑了过来。“就是昨晚给你们带路的那个老人。” 匪排长把驳壳枪往腰里一插，神气十足地对匪兵们说：“留下三个看船，其余的都跟我上岛抓人去！” 说罢，他点了六名匪兵并带着他们，大摇大摆地向渔村方向走去。 他们刚走到半路，一个小伙子迎面跑来，气喘吁吁地喊道：“长官，快！在…在东边山洞里，躲着两个外地渔民。”这个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陈明根。 匪排长听了刹住脚步，用驳壳枪点着一个独眼的匪兵说：“独眼龙，你就跟这小子一道去，把那两个外地渔民捉来。” 独眼龙胆怯地说：·“我…我一个人怕对付不了…”“真他妈的胆小鬼！”匪排长边骂边转向另一个匪兵：“大黄牙，你也跟他一块去吧！” 两个匪兵被陈明根带走后，陈火木便带着匪排长等五个家伙走进渔村。来到自己的家门前，陈火木说了声：“到了。” 匪排长伸头往院子里一看，只见昨晚给自己带路的那个老汉正在整理鱼网，便装腔作势地喝问道：“老东西，不是有几个外地渔民在这儿吗？” “被我关在屋里了。”陈大伯一边说，一边起身打开了 90 ==========第92页========== 锁。匪排长用脚将门踢开，大大咧咧地闯进屋里。 孙大成和高庆装着十分苦恼的样子，坐在桌子旁抽闷烟。匪排长一看他俩，冷笑一声吼道：“穷小子，看你们还往哪儿跑？我问你们，还有几个躲到哪里去了？” “人人都长着两条腿，谁知道他们在哪里。”孙大成把烟头一丢，粗声粗气地说。 “你这小子，吃…吃了豹子胆啦，还敢硬嘴！告诉你，如今落到我的手里，要你圆就圆，要你扁就扁！” “到底谁圆谁扁，还要走着瞧哩！”孙大成轻蔑地说。匪排长听了这话，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刚要发作，突然所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慌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六、 七岁的小女孩，二手拿着剖海蛎的小刀，一手端着半碗海蛎，走进了院子。小姑娘看到匪兵们，装着胆怯的样子，走到陈火木的跟前，梢声说道：“阿爸，你出来，我跟你讲件事。”说着，便把陈火木拉到窗外。 匪排长狐疑地走到门口，侧着耳朵听父女讲话，可听了半天，只听到“在树林里”几个字。于是，他一步跨出屋子，抓住海妮的衣领说：“小鬼头，在树林里看到了什么？快说！” 海妮瞪大圆眼望着他，就是不肯吭声。 陈火木连忙把海妮拉过怀来，转头对匪排长说：“有话对我讲嘛，跟孩子发什么火。” 匪排长说：“快讲！她刚才跟你讲什么来？” “她说她从海边回来时，碰到了两个不相识的阿伯，叫 91 ==========第93页========== 她回家拿点饭给他们吃。”陈火木不紧不慢地说。 好呀，看你穷小子…个个往哪里躲！”匪排长一听，得意地狞笑道。 “排长，我去把他们抓来。”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匪兵想讨好上司，抢先哦道。 “那好。”匪排长又转向一个默不作声的匪兵说：“憨华子，别整天愁眉苦脸的！你跟大麻子一起去抓吧，那两个穷小子要是调皮的话，就给他几枪托！” “是！”大麻子象得了令箭似地立正答道，被称做憨牛子的却垂下头来不作声。 两个匪兵刚走出门口，匪排长转念一想：呃，今天的事情怎么会这样顺当？难道积星岛的老百姓会为我们尽心卖力鸣？·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圈套呢？他看自已身边只剩下两个弟兄连忙改变主意，对门口喊道：“大麻子，憨牛子，快回来，别去啦！” “排长，怎么又不让我们去啦？”大麻子忙问。匪排长没答理大麻子，“他转过脸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火木，奸笑着说：“嘿嘿，~你这场戏演得不坏呀！” “老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火木假装不解地问道。 “哼，什么意思？你以为老子是傻瓜？快说，你们到底摆的什么圈套！” “瞎，我好心为你们跑了半天腿，却落得叫你们怀疑！”陈火木故意叹了口气，装着委屈的样子说，“难道一个小孩 92 ==========第94页========== 子也会撒什么谎吗？好了，好了，我这是多管闲事，要抓不抓你们自己定，我还要下海捕鱼去哩！”.说着，他抓起地上的鱼网往肩上一放，就要往外走。 匪排长看到陈火木那副生气的模样，对自己的猜想也怀疑起来，赶忙满脸堆笑地说，“别发火，别发火，跟你开个玩笑嘛，怎么当起真来啦！”他嘴里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思付着：管他是真是假，提防着点好。于是，他转身对大麻子匪兵说：“快去找几条绳子来，把两个小子捆起来带着，我们再一块到海边去抓另外两个。” 大麻子所了，赶忙在院子里转悠着找麻绳。正在一旁察颜观色的陈大伯灵机一动，说：“火木，咱们那两根绳子被隔壁二救借去了，你去给老总要来吧！” “行。”陈火木一听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迈步就往门外走去。 匪排长不放心地说：《大麻子，你跟他一块去吧，有的话多拿几根来。” 陈火木一把大麻子引走，陈大伯便装着找东西的样子走进屋里。 孙大成暗暗想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于是，他偷偷递个眼色给高庆。高庆忙装着十分害怕的样子说：“老总，我们打鱼人家有老有小，放我们回去吧。”说着，他把 一支香烟递过去。匪排长接过香烟，冷笑着说：“哼，想得倒美！要是把你们放了，老子到哪儿领赏？” “长官，高拾贵手吧。”高庆边说边划了根火柴，凑到 93 ==========第95页========== 匪排长的面前。 正当匪排长低下头来对火点烟时，孙大成一步闪到他身后，猛地将他拦腰抱住，高声喊道：“乡亲们，快动手啊！” 只听屋门响处，四个手持斧头、鱼叉的小伙子一齐冲了进来，那个叫憨牛子的匪兵没等别人动手，便自动缴械投降。另外两个匪兵刚想反抗，就被陈大伯他们打倒在地。这时，匪排长挣开被孙大成抱住的右手，想去掏手枪，高庆见了，扑过去一下把枪夺了过来，用枪口对准匪排长的胸膛，厉声喝道：“不准动！再动就要你的狗命！”匪排长只好乖乖地举手投降。 大伙刚把四个匪徒捆好时，大麻子手拿着麻绳跟在陈火木后头回来了。孙大成和高庆趁大麻子跨进门坎时，霍地从门后跳了出来，一个抢过他的卡宾枪，一个揪住他的衣领，陈火木回过身来从怀里掏出把杀猪刀，朝他胸口就要扎去。大麻子吓得直叫唤：“哎呀，别砍别砍，我投降！我投降！”又过了一会，陈明根和几个小伙子也兴高采烈地押着两个匪兵回来了。 孙大成见上岸的匪徒都已落网了，便叫陈火木先把他]押到别的房间，单单留下那个憨牛子。孙大成把憨牛子拉到跟前，先摸了摸他那长满厚茧的粗手，问道： “你在家干什么的？”“给地主打短工。”是怎么当上兵的？”“是被他们抓壮丁抓来的。” 94 ==========第96页========== “你老家在哪里？”“在大陆上。” “愿意问家和亲人团聚吗？” “那还…还用说。”他边说边流着泪水。 孙大成过去给憨牛子解开手上的绳子，接着说道：“你也是受苦人，不能再给国民党卖命了。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就给你个立功受奖的机会。” “你们要我干什么，我尽力去干。”憨牛子见孙大成对他这样亲切、这样信任，感激地说。 “那好，事情是这样的…”孙大成把话说完后，便让陈大伯把他和高庆的手假绑了起来，然后由憨牛子“押”着，向海边走去。 来到了鱼仔窝时，敌船上的三个匪兵刚做好饭，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 一个塌鼻子老兵痞见了憨牛子，忙问：喂，那几个外地渔民都抓到了吗？” 憨牛子把孙大成、高庆往匪兵们面前一推说：“刚抓到两个，还有四个正在追捕哩，排长叫我先把这两个押上船。” 孙大成和高庆一上船，双臂向外猛一掀，绳子的活结便被拉开，一个拔出匪排长那支驳壳枪，一个掏出把尖刀，齐声喊道：“缴枪不杀！” 塌鼻子一看苗头不对，顺手把盛着饭的碗向孙大成脸上扔过来，孙大成把头一闪，那碗便擦过他的耳根，“扑通” 一声飞进大海。就在这时，孙大成手中的驳壳枪已经响了， 95 ==========第97页========== 塌鼻子当场被击毙。另一个匪徒刚要去拿枪，便被高庆一斧劈倒。还有一个匪兵吓得纵身跳进了大海，惑牛子赶忙端起枪来，“嗒嗒”就是一梭子，海面上顿时泛起几团污血。 枪声刚响过不久，陈火木和乡亲们便押着那几个匪兵走来了。孙大成把匪兵们关进船舱里后，转头对大伙说：“乡亲们，要想保卫积星岛，就得拿起枪杆和敌人斗！我建议你们这儿也组织起民兵来，大家着怎么样？” “好啊！”积星岛的渔民们一听都欢腾起来了。 孙大成又接着说：“从敌人手里缴来的十几条枪，先留在这里，我们回去后再请示上级，如果上级同意的话，这些枪就归你】使用。今后，我们岱屿和积星的渔民要好好配合，共同为解放敌占岛做出贡献！” 这时，海水已经涨满了，帆船也浮了起来，孙大成、高庆他们便向积星岛的渔民挥手告别，踏上了胜利的归途。 (郑学恭插图) 96 ==========第98页========== 轻·舟重任 一九五四年八月，人民解放军某部侦察连王排长和战士小余、小曾奉命准备去某敌占岛的北屿、南屿进行逼近侦察。根据这次侦察的需要，必须选一名精明能干的民兵配合多·王排长他们和前沿红岐这委经过反复研究，最后挑选了海鹰乡民兵队长陈达。 陈达是个苦大仇深的翻身渔民，解放前在北屿、南屿扛过四年长工，近年来在海上打鱼经常和那边的渔民接触，对岛上的人情地理熟悉。他心红胆壮，机智勇敢，多次带领民兵配合部队到敌岛进行活动，有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最有条件承担这次任务。· 陈达接受了任务之后，激动的心情就象翻腾的大海不能平静。他想：盘踞在台、澎、金、马的美蒋在那里残酷地剥削压迫我骨肉同胞，解放祖国的领土，解救祖国的亲人，是我们的神圣职责。这次同解放军到敌岛侦察，对自己是一个严峻的考验！我是一个民兵干部、共产党员，一定要牢记毛主席的教导，“两敢、坚定、沉着”，纵有惊涛骇浪、千难万险，也要克服它、战胜它，配合解放军坚决完成侦察任 97 ==========第99页========== 务。为打击美蒋、解放台湾、统一祖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天深夜，大地黑沉沉，海上浪哗哗。一只负有特别使命的渔船从红岐半岛启航，直向敌岛驶去。 渔船上，装着鲜鱼、鱼网、鱼钩和大米等物品，载着陈达和一色渔民打扮的三个侦察员。王排长蹲在船头上，紧握着手枪，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小余、小曾注视着左右海面。陈达站在船尾，头戴竹斗笠，“身着褐色衣，两眼闪电似的扫着海面，双手紧握船舵把向。现在他的身份是“船老大”、王排长的“叔叔”、·小余和小曾的“舅舅”。他们要在拂晓前赶到北屿沃口。 渔船鼓满风帆，乘风破浪，直向敌岛飞快前进。 赶在黎明前，我渔船驶进北屿沃口，夹杂在当地船群中了。天慢慢地亮了，敌军的起床号声悲鸣了起来，一时从岛上的屋子里、碉堡里陆续钻出国民党官兵来。在士兵当中，有的伸着懒腰，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多有的拖着枪，边走边哼着不 三不四的调子。另外几个当官的，吆三喝四、骂骂例咧的，赶着士兵蹒蹒跚跚地向西边操场走去。岸畔上的哨棚里，一个峭兵背着条枪，拿着望远镜，不时对着沃口观察、搜索。 沃口里，渔船横三纵侧，七零八落。陈达和小余在船上装作忙出海的样子，洗船板啦，理鱼钩啦，·眼晴却不停地膘着岸上的敌人，心里在说：“台湾一定要解放，祖国一定要统一1狗东西，你们蹦哒不了几天啦，今天，解放军给你们 98 ==========第100页========== 点名’登记来了。”这时，主排长和小曾在陈达的掩护下，正在船舱内用潜望镜观察，把这里的地形地物和军事设施一 一画了图，写上说明。 可是，敌岛前沿几座大礁石后面的情况，在船上看不到。这里敌人控制很严，上岸去侦察很困难，怎么办？陈达凑近王排长耳语了几句，王排长听了连连点头。 这沃口里停靠的大部分是北屿的渔船，陈达和北屿岛的大部分渔民熟悉。挨在陈达渔船左边那条渔船上的老大柳大伯，就是这个北屿岛上的人。解放前，陈达和他曾在北屿的 一个渔霸家里当渔工，风浪同舟，生死与共，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亲如兄弟，情同骨肉。红岐半岛一解放，陈达就和柳老大分别，回到了家乡。这几年，陈达出海捕鱼也时常和柳老大碰到一块，他总是趁这个机会向柳老大等渔民讲大陆的大好形势和毛主席、共产党的英明领导，把一些物品送给他们。这样，陈达和柳老大更亲近了。这次陈达驾驶渔船进入沃口，恰好又和柳老大的渔船挨在一起。当时，柳老大又惊又喜，便热情地邀他到船上坐… 刚才陈达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排长，取得王排长同意后，他们拎着一些大米、虾油来到了柳老大的船上。柳老大 一家人莫不感激，柳老大叫着陈达在这边做工时的名字说：“海龙，你总是这么关心我们，我们怎么…”“阿哥，这是毛主席、共产党给的，你就收下吧！如今，在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下，祖国大陆上的人民都走上了社会主义大道，日子 一天比一天好，就象大海涨潮步步高啊！”陈达又指着王排 99 ==========第101页========== 长，有意告诉柳老大说：“阿哥，这是我的侄儿，船上那两个是我的外甥，今儿他仁跟我一起出海来了，你多多关照。”他把“侄儿”和“外甥”说得特别重。柳老大听了，若有所悟，频频点头，无限感概地说：“你们真好啊！…” 王排长了解柳老大的心思，接过话来，亲切、关心地问道：“大伯，近来这边情况怎么样啦？”“唉，不用说啦！”柳老大长叹一声，激愤地说：“那帮伤天害理的家伙，害怕大陆上的解放军打过来，天天叫嚷加强防卫。前些日子，保长又来每家每户派款派工，逼迫老百姓在这沃口里替国民党军队修阵地、筑碉堡，喏”老大指着岛前沿几座大礁石说：“那后面，就修了五个炮阵地，四个暗碉堡…硬把我们苦死了！”这是个十分重要的情况！陈达和王排长相顾了一下，会意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认真听着、记着。 “你们知道不，最近防卫司令部海上巡查队每天都要在沃口和近海上对渔船、渔民进行检查，发现可疑渔民都要抓起来。”说到这里，柳老大好象一件心事放下了，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昨天晚上这个沃口是上半夜查船，不然你们就麻烦了。今天，你们可要多加小心阀！前个把月，海上巡查队新调来了一个队长，姓林，名字叫忠国。这家伙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渔民恨他，都叫他‘吊眼虫’！”柳老大说着，眼晴里射出愤恨的光芒。 “林忠国？”陈达一听，感到这个名字好熟悉，“是不是林乌头的儿子林忠国？”他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副狰狞可恶的容貌：一张驴子脸，两只招风耳，一对吊眼晴，儿个 100 ==========第102页========== 半指头。顿时十年前的往事又浮现在他的眼前。解放前，林忠国在外面念书，后来在省城里做事。当时，陈达跟爸爸在大渔霸林乌头家里当渔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里来、浪里去，拚死拚活，辛辛苦苦，父子俩不但拿不到工钱，还抵不清林家的阎王债。渔工们苦难不堪，忍无可忍。在陈达爸爸的领头下，几十个渔工要求改善生活，增加工钱，罢了十天海。不久林忠国这家伙回家，听说此事，就与他的狗父密谋策划，给陈达他爸爸安上个地下共产党的罪名，从伪县政府里搬来伪兵，把他爸爸抓进了监狱。陈达和几个青年渔工不畏惧，不屈服，决心要和林鸟头父子斗争到底。一天晚上，陈达把林忠国抓到了手，狠揍一顿，把他右手的一个食指也打断了，然后把他绑吊在树上多次日清早，才被林家狗腿子发现，把他拾回家中。事后，陈达爸爸就在监狱里被活活折磨死了。那天晚上，陈达被迫逃到北屿，改名换姓，替人家打短工、当渔工，直到家乡解放。陈达想：柳老大说的这个林忠国是不是…会不会是同姓同名…难道真会有象戏剧里描述的那种奇事发生？ 回船后，陈达马上把这意外的情况告诉了王排长他们，大家都感到情况严重，于是凑在一起设想了几种可能出现的场面和应付的办法。接着随同柳老大他们把船驶出沃口。陈达站立船尾，手握舵把，眼观四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船只和敌岛上的动静。渔船由北向南，一会儿和南屿靠得近些，一会儿又离得远点，好象是在追逐鱼群一样。王排长和小余、小曾正在船舱里紧张地进行侦察、标图… 101 ==========第103页==========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侦察已经进行了两个来小时，换了 三个观察点，只剩下最后一个观察点了。 突然，陈达大声喊起来：“左舷露鲨鱼尾巴！” “露鲨鱼尾巴”是侦察员们事先规定的暗语，意思是有情况。 陈达连忙帮侦察员们把潜望镜、绘图用具和手枪装到一个海蓝色的塑料袋子里，绑紧口袋，再用一根塑料网绳，一头拴在左舷桨桩上，另一头系着塑料袋子，然后在网绳中段，变魔术似的摆弄了一下，就把它放入海里。一弄停当，大伙就埋头理钩、装饵、放钓。 不一会儿，一只褐篷船把柳老大那条船抛在后面，而赶上了陈达的渔船，并紧靠在一起了。随即，从那条船的船舱里钻出个戴着卷边草帽的家伙。只见他：驴子脸，招风耳，眉骨上两块大疮疤，把两块眼皮高高吊起，上身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对襟开口褂，斜挂着一支左轮手枪。不错，他就是新来的海防巡查队队长一林鸟头的儿子林忠国。这家伙在大陆解放前夜，夹着尾巴逃到台湾去了。他听说他老子林乌头被人民政府镇压了，对共产党更是怀恨在心。国民党特务机关看中了他，上个月委任他为海上巡查队少校队长，并把他从台湾调到这里。这一来这家伙的眼睛象是忽然移到额角，反动气焰更加嚣张了。人称“吊眼虫”，真个不虚传。这家伙带着两个持着卡宾枪的伪兵，跳上了船。头一歪，眼一转， 四个半指头的右手一点，厉声问道：“哪里的船？” 北屿的。”陈达心想：今天在这个关口上碰上这个家 102 ==========第104页========== 伙，我可要多加小心！连忙向王排长他们送了个眼色，大家早也猜着了八九，一个个都做好了战斗准备。林，忠国上得船来，摇头晃脑，两颗扇眼溜转着，把每个人都从头到脚看了 一遍，然后目光在陈达身上停住，吊眼一瞪，凶相毕露，问道： “你]有证明吗？” “有。”陈达不谎不忙地递过“渔民证”。 林忠国眼盯着陈达，只见这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两条眉毛又浓又乌，一双眼晴又大又黑，身材魁梧，神态自若，和一般的渔民有点不一样。他不禁心里一惊：这个人有点面熟。林忠国再端详那几个年轻人，觉得他们虽是脸色黝黑，渔民打扮，但个个目光逼人，英姿焕发，也不一般。他想：近来共军经常活动，他们都神出鬼没，变化多端，我可得严加盘查。于是他走近陈达，发出一声嘶叫： “你叫什么名字？”“殷海龙。” “殷海龙？名字不熟面好熟呀，象在哪儿见过？”陈达心想：看样子这家伙对我有怀疑，如果我稍有疏忽，让他认出来，个人的安危事小，影响到侦察任务的完成事大。重任在肩，仇敌当前，我一定要坚定沉着，从容对敌，决不能让这家伙捞到便宜。他昂首挺胸，冷冷一笑，顺坡骑驴，借题发挥： “是见过面，你忘了？.上次你不是来检查过我们的渔船，还把我们几十条鲜鱼白白给拿走了吗？”这家伙听得没 103 ==========第105页========== 头没脑，觉得不是滋味，贼眼直翻，心里嘀咕：前几次我来海上检查，可没见到过这个老大呀？又问： “你是哪里人？”北屿” “嗯，我几次去北屿，怎么都没看到过你呀？” “哈哈，北屿三四个村庄，百十户人家千把人，你才来个把月哪里认得过来呀！再说，堂堂的一个巡查队长，去岛上不是到保长甲长的家，就是进财主老板的门，那能上我们这些打鱼的破屋草寮来呀？你来北屿当然见不到我这个穷老大嘤！” 林忠国听陈达这么一说，感到非常尴尬。他两只吊眼骨碌一转，阴沉地说： “你说你是北屿的，那我问你，保长是谁？”“刘二宝。”“你是哪个甲？”“第二甲。” “甲长？” “王裕财。” 林忠国见陈达对答如流，抓不到把柄，便盘问了小余、小曾一番，又转过身来指着陈达问王排长：“你是他的什么人？干什么的？” 王排长镇定自如，双眼正视着林忠国，话中有话地说：“我是他的侄儿，我跟我的叔叔战风斗浪，捕鱼捉蟹。”啊！”林忠国无话可说，只是边打量着王排长他 104 ==========第106页========== 105 ==========第107页========== 们，边拿着“渔民证”翻来覆去地看，突然又板着脸，嚓叫起来：“不对，你这渔民证是假的！”他睁着一双血红的眼晴，又转过去紧紧地盯着陈达。 陈达一眼看破了这个家伙的诡计，.便义正辞亚地说：“好吧1那你说说假在哪里？” 林忠国本来是企图威吓、试探陈达，没料到却被问得膛目结舌，额上沁出了一层密匝匝的汗珠，只得自我解嘲，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嗯…那个，等会再说。”陈达和大伙儿轻蔑地哈哈大笑起来，林忠国被笑得狼狈不堪，一肚子气没处泄，就对着那两个匪兵必喝：“饭桶！站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搜！” 林忠国说着，自己也跟着动手起来，他在船舱里看一看，鱼筐里翻一翻，盐罐里抓一抓，网堆里踢一踢，也没发现什么。忽然他的贼眼看到了桨桩上系着的那根细网绳，好象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就撅着屁股，瞪着眼，眦牙咧嘴地问：“这是什么？”大家不由得心头一紧：如果他发现了水里的塑料袋，那就麻烦了。陈达鄙夷地看着林忠国，冷冷地说：“那是养的一条带鱼，作钓饵用的，鲜鱼肉好钓一些。”这家伙就要伸手拉绳子，陈达和侦察员们紧握着拳头，围拢来，准备随时朝他的脑袋砸去。这时王排长用沉着、镇定的目光稳住了大家，身体稍微一倾，悄梢地在左舷上使劲 一踩，船身就猛然一晃，林忠国和那两个伪兵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海里。林忠国不知是吓得还是气得脸孔刷白：“他妈的，你，你们要暗害我呀！我先枪毙了你。”说着，抽出左 106 ==========第108页========== 轮逼住陈达。陈达又好气又好笑，便话中带刺地说：“队长说笑话，你娜能无故枪毙我们啊！刚才那是一个浪头打来使船晃动了，你不是要拉绳吗，来来来，我给你拉！”林忠国感到十分窘迫，但又装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打着官控说：“我林忠国身为队长，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拉，给我拉！”陈达贴近船舷，慢慢地拉起绳来，绳子刚刚拉到一半，只见一条带鱼蹦出了水面。林忠国好象猫闻到了腥味，苍蝇见到了粪似的，立即弓下身子，睁着吊眼，去看那条带鱼。他那张驴子脸靠近了带鱼，那带鱼也好象跟他有仇，突地来了个“龙卷尾”，“嘰啪”一声，鱼尾打在林忠国那条瘦长的脸上，溅了他一脸的水珠。带鱼又挣扎到水里去了。原来，陈达要将塑料袋坠入海里时，网绳中段钩上一条活带鱼。这时，林忠国这家伙又气又恨，一边“嘎嘎”地吐着嘴里义苦又涩的海水，一边抓起手帕擦拭那粗糙的脸皮，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林忠国这条凶狠的狼、狡猾的狐狸，那里死心，突然，他扑上前去，抓住陈达的衣领，使劲地摇晃了一下，两眼恶狠狠地瞪着。面对敌人，陈达不由得想起了解放前的悲惨遭遇，新仇旧恨浦上心头，恨不得一下子把这家伙劈成两半，但他心里明白自己肩负的重任和目前的环境，决不能感情用事，任何莽撞行动都可能在敌人面前露出破绽。看来这家伙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一定要注意隐蔽自已，掩护同志，保证侦察任务的完成。他看到祖国大陆就在前面，看到解放军同志就在身边，.顿时增添了无穷力量，便冷冷地看着林忠国。 107 ==========第109页========== 林忠国瞪了陈达好一会，才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打鱼的！”“你家现在哪里？”“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不对，我看你不是北屿的，你是一” 这时，两个持枪的伪兵“晔啦”一声把子弹推上枪膛，把枪口对着陈达和侦察员，小余和小曾眼睛里喷射着愤怒的火焰，欲要行动，却被王排长用眼色制止住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柳老大喊道：“海龙，我们北屿的船都到前面去了，你还在这里呀，快走吧！” 林忠国一听，不由一怔，双手慢慢地松开了。 陈达一听，知道是柳老大有心来支援的，大声说道大伯，林队长还在这里呐…我们就走！” 原来，刚才的一切，柳老大在侧后都看得真切。他唯恐陈达吃林忠国这家伙的亏，立即驱船从后面赶上来，为陈达解围。 林忠国象一头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最后只得叫陈达交了船税，又吆喝那两个伪兵拿走了船上几十条鲜鱼，才悻悻离去。 陈达和侦察员们轻蔑地看着敌人离去的背影，胸怀朝阳，充满了战斗的勇气和胜利的信心。他们坚定沉着，争分夺秒，又继续进行侦察，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为了迷惑敌人，安全返航，渔船照旧向南开去，然后转向大陆。 108 ==========第110页========== 话说林忠国的船航行了一段路，他突然吆喝道：“把船给我开回头，去追刚才那条渔船，越快越好！”一个叫牛大目的伪兵一听，疑惑地问道：《队长，怎么又去追那条渔船，刚才不是…”说到“刚才”，这可触动了林忠国的自尊心，他瞪着眼，咧着嘴骂道：“你懂个屁！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你害拍啦？你知道不，这里是我们的天下1” 原来，林忠国刚才虽然命令敌船返航，可对陈达的疑心却一直未解除，他翻着吊眼，自言自语道：“…这老大和那几个打鱼的不一般哪，里面可能有诈，莫不是大陆上派来的…”陡然，他想起了当年被自家的渔工陈达打了一顿，性命险些送掉，右手食指被打掉的情景。那个叫海龙的老大除了额上多几条皱纹，身体健壮些外，那音容笑貌、言行举动多么象当年的陈达呀！嗨，…很可能是他！对，宁可抓错，不可放过，先把他抓回来再说。他又想：只要把他们抓到手，送到防卫司令部，严刑审问出是大陆派来的侦探，嘿嘿，那我林某可真是官运亨通了！他情不自禁地探身舱外，见陈达那条渔船离去不远，咬着牙关说：“我要杀他个回马枪！”… 林忠国转过身来把语气缓和下来，对牛大目道：“你知道吗！只要把他们抓到了手，那我，那你就都有好处…嘿黑…”那牛大目被他说动了心，口跟心讲：“对，跟他去碰碰运气！”又讨好地说：“队长高见，小弟愿意卖力！”林忠国狂笑了一阵，又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南屿岛，把胆子壮了壮，就按按头上的帽子，紧紧裤带，拉拉身上的左轮枪，咬 109 ==========第111页========== 牙切齿地说：“我林忠国与共产党不共戴天，这次不把他们抓到手死不瞑目。” 敌船疯狂地追上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陈达想起了毛主席的教导：“势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一这就是帝国主义和世界上一切反动派对待人民事业的逻辑，他们决不会违背这个逻辑的。”心里豁然开朗。他说：“王排长，回头的浪凶，反扑的狼狠啊！看来林忠国这条恶鲨回来，必定要作垂死的挣扎。我们身负重任，现在离敌岛还很近，要做好各种准备，绝不能让敌人捞到油水。我向党向同志们保证：为了大家的安全，为了胜利完成侦察任务，为了解放台湾、统一祖国，就是需要我献出生命，我也毫不犹豫。王排长，你就下命令吧！”王排长激动地看了看陈达，然后对大家说道：“同志们，毛主席教导我们：‘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他要压倒一切敌人，面决不被敌人所屈服。’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侦察工作，情报到手了，再有两个来小时我们就能回到祖国大陆。现在敌人回头咬住我们，我们要叫他有来无回，能抓活的就抓活的，不能抓活的就不动声响地把他干掉。到时看我的眼色行事。现在做好战斗准备！”“好！”陈达兴奋地说，“我补充一点：我看，先把船开到前面的那座礁屿的南边，再来收拾敌人。” 后面那条褐篷船上，林忠国见渔船越走越快，越走越远，急得大喊大叫。陈达对追来的敌船，不予理睬，两眼盯着前方，双手紧操舵把，渔船劈波斩浪，疾速前进。渔船驶过了礁屿，这小屿与南屿岛相隔三干来米，把渔船与敌岛隔断。 110 ==========第112页========== 到这里，我们的渔船主动停下来。敌船费了好大的劲才赶了上来。林忠国带着牛大目等跳上了我渔船。 “叫你们停船为什么不停船？”“我们这不是停了吗！” 林忠国一声冷笑，阴险地：“好一个殷海龙…我命令你们马上把船开到海上巡查队去。” 陈达清醒地懂得，此时此地不宜与敌人纠缠，必须设法尽快消灭敌人，摆脱险境。，他便向王排长投去一瞥征询的目光，王排长立即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告诉他准备下手，他立即会意了，心里狠狠地骂道：“狼崽子，你要我们到巡查队去，我们却要叫你到大陆上去！”陈达故意装作顺从的样子，对林忠国说：“去就去吧，你说奔那个吞口？” 这时，侦察员们都站好了位置，看准敌人，单等王排长的信号行动，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狡猾而又愚蠢的林忠国一听陈达的话，不知是计，回头就去指方向。就在这一瞬间，只听王排长轻轻咳嗽一声，林忠国立即掉过了头来，陈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一拳，朝林忠国的鼻梁猛地一击，一下就将他打了个仰面朝天，鼻孔流血。在这同时，王排长伸拳展掌左右开弓，又打又推，加上脚踢，三下五除二就把船上的牛大目和另一个伪兵摆倒了。小余和小曾腾空跃起，跳过船去，恰似饿虎扑食，收拾了敌船上的两个伪兵。当下，林忠国这家伙苏醒过来，想拔枪射击，陈达抢上前去，骑在他身上，轮起铁锤一般的拳头，一下比一下重地猛打，边打边问：“林忠国，还认得我吗？” 111 ==========第113页========== “认得…认得…”“你说你是谁？” “我…是…我是林鸟头的儿子！”“狗崽子，还敢猖狂吗？” “不敢，不敢！请…饶命…饶命1” 陈达心想：还是留他一条狗命有用，这才松了手。随后拿出绳子把他象缚螃蟹似的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扔进了船舱。 刚才的战斗，敌岛上的敌人察觉到了，我前沿观察所也发现了。渔船约莫走了十几分钟，敌人一艘炮艇从后面追上来了，我部队首长一面命令快艇前往接应，一面命令海岸炮兵对敌射击。呼啸的炮弹，从渔船的上空掠过，在敌艇周围爆炸，敌艇慌忙逃走了。 夕阳西沉，红霞满天。英雄的陈达和侦察员们，沐浴着金色的霞光，押着匪巡查队长林忠国，带着敌情地图，胜利归来了。这真是： 东海滔滔风雷动，前线军民逞英雄，敌岛侦察凯歌奏，为党为民建奇功。 （李舒云插图) 112 ==========第114页========== 战地 黄花 虎仔山下，东海之滨，英雄的红厝村巍然屹立着，它经受着战争的严峻考验，那永不疲倦的眼睛，日日夜夜注视着海的那面一被蒋军盘踞的大小金门岛。 一九五八年七月的一个夜晚，村子里，人们正在紧张地准备着迎接新的战斗，老年人和小孩子都要转移到后方去。 在村东头的一间小屋子里，亮着灯，何妈妈手上忙着拾掇衣物，嘴里唠叨道：“菊花啊，你听妈说，还是跟妈一道走，你有吃奶的孩子，按规定应该转移到后方去…” 看来娘儿俩已经争执了好一会了。过了片刻，妈妈又试着说服女儿：《不是妈落后，你素花妹妹才十五岁，妈都同意让她留下来。再说你到后方去，担子也不轻的。” 没有声息。妈妈以为女儿同意了，高兴地扭转身来，一看，屋子里空荡荡的，哪有菊花的影子… 在红厝小学的一间大教室里，民兵营召开的紧急会议正 113 ==========第115页========== 在进行着。基干民兵们全到齐，党支部书记、民兵营教导员传达了上级的指示：美帝国主义在中东制造紧张局势，蒋介石集团企图乘机向大陆进行骚扰，前沿人民应该紧急动员起来，支援解放军保卫海防，严惩蒋军，随时准备解放台湾，党、团员和民兵更应该积极响应党的号召，站在斗争的前列。 “我要留下来参加战斗！”支部书记的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嗓门就亮开了。说话的是何菊花，二十五、六岁年纪，不高的身材，齐耳短发，红扑扑的脸上嵌着一对明亮的大眼晴。她手里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女孩。 “可是你有吃奶的孩子…”支部书记踌躇地说。“孩子九个月了，平时喂惯了米糊，我已决定给她断奶，交给我妈妈转移到后方去。”菊花说得坚决，又合情合理，同志们报以热烈的掌声，同时争先恐后地报名。 何菊花一看，她们生产队的十个姐妹都抢在前头报了名，她高兴地笑了。她们这十个女民兵，平时一起学习，一起训练、执勤，一起生产，一起打球影如今又要一起参加战斗，该多好啊！她们都姓何，名字后面一个字都是“花”，你听，多响的名字：菊花，金花，海花，雪花，琼花，春花，梅花，莲花，茶花，素花。民兵营将她们编成“女基干民兵支前班”，任命何菊花当班长。那当然暇，她还是团支部副书记呢。 深夜十二点钟，菊花背起孩子，手里提着包袱，送妈妈到十里外的红头镇。疏散的人们都从这里搭车转到后方去。 114 ==========第116页========== 菊花最后一次奶饱孩子，亲亲她的小脸蛋，就把她交给坐在车上的妈妈。妈妈见女儿态度坚决，受到感染，也就高高兴兴地到后方去了。 这天晚上，女民兵们把行李搬到学校，开始过着崭新的战斗生活。 二 八月二十三日下午五时，震撼世界的严惩金门蒋军的炮找打响了。我军的大炮射出了成串的炮弹，越过海峡，在金门岛蒋军阵地上开花爆炸；顷刻间，金门岛完全淹没在硝烟火海之中。这一天，何菊花和她的女伴们心情特别兴奋，她们刚从山上演练战地救护回来，一听到隆隆的炮，都禁不住高兴得跳了起来。 菊花把担架往隐蔽部的洞壁一搁，挥手招呼道：“姐妹们，炮战开始了，男民兵上阵地扛炮弹啦，我们赶快给炮兵同志烧开水，送开水。”“对，我去吊水…”“我去劈柴烧火！”姑娘们立即按照事前的分工忙碌开来。 炮战的第一天，她们一口气烧了十几锅开水，冒着炮火，分头挑送到各个阵地。 金门蒋军在受到严厉惩罚以后，象发疯似地拚命朝我前沿轰击。红厝村唯一的一口大水井被打塌了，男女民兵连夜抢修，村里一时出现缺水的现象，哪里去挑来清水烧给亲人 喝呢？ 115 ==========第117页========== 虎仔山的东侧，有一眼“滴滴泉”，那里涌出的一股细流，既清澈，又凉津津、甜滋滋的，但它的位置面向金门，完全暴露在敌人炮火的威胁下，白天去接水是很危险的。姑娘们为了让战士在打仗时能喝上清泉水，倍添杀政力量，都主动在三更半夜跑去接水。 这天晚上，素花站零点至二点的岗，换哨后，她想：每天清晨常常是我姐姐去接水，她太劳累了，我何不少睡一点，现在就去接水？于是，她挑起水桶就走，来到滴滴泉， 一看，一只桶已经摆在那里，桶里盛有淹过拳头深的水，可是，滴滴泉已不再滴水了。旁边还摆着一只盛满了水的桶，桶上横着一根扁担。怪呀，谁呢？人哪去了？素花四周看看，没见人影，心想，已接了一桶多的水，这个人少说也已来这儿一个多钟头了。 《吭哧！吭哧！”素花忽然听见山上有锄头刨地的声音，连忙循声寻去。她摸黑握住一株小松，.攀上石崖，探头 一看：影影绰绰一个人，挥舞锄头，一下一下地挖土，那么有力。她正是菊花。 “姐！”素花一跃上去，“你不睡党，在这儿挖什么？”菊花住了手，拄着锄头，高兴地问：“素花，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换哨，想来接一担水。姐，你干什么呀？”“你看，敌人的一发冷炮，把这陡壁打得塌了方，把滴滴泉堵死了” “姐！你真好…”素花凝望着菊花清瘦的面颊说。她 116 ==========第118页========== 知道，是姐姐领着姐妹们喂养生产队一百多头大猪，半夜里，姐姐守在饲养场为母猪接崽，是姐姐领着姐妹们种植二 十多亩地瓜，及时锄草、上肥，是姐姐领着大伙精心管理十多亩蔬菜，经常浇水、治虫，还按时采摘下新鲜瓜菜，分送各连给养员。白天，姐姐扛炮弹走在前头，扛石头上阵地抬得最重，洗衣服总比别人洗得多… “傻丫头，你怎么啦？”菊花理理妹妹的刘海，扯着衣袖给妹妹擦去眼泪。 “姐，你积极，我同意。但是，你也不能不顾自已的身体…功 “妹，爸爸怎么死的，二叔怎么死的，妈都给我们讲过，你记得吗？” “记得。爸爸是我出生的那年在太古码头扛大麻包时，被日本鬼子的大皮靴踢落海里淹死的。二叔是一九四六年在鼓浪屿拣破烂时，误入淑庄花园被美国鬼子打得半死，又被他们放出三头大狼狗活活咬死的…”素花嘤嘤啜泣，说不下去了。 “鼓浪屿是咱们中国的地方，但是，美帝国主义却在淑庄花园挂上‘华人与狗不许入内’的牌子，那是什么世道啊！妹，如今，咱们当家做主了。可是，台、滋、金、马一干多万骨肉同胞，还在受苦啊，他们过的和我们在旧社会过的苦日子完全一样。他们在盼呀，盼呀，盼翻身，盼解放，盼着红太阳的光辉，早日照耀在台湾、金门等祖国的宝岛上。”素花早止住泪，忽闪着深情的大眼睛，静静地听姐姐讲 117 ==========第119页========== 下去。 “妹，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击美帝、解放台湾。我们多出一分力气，让台湾早一日解放，台湾同胞就少受一分痛苦啊。” “姐，你等一下，我去拿锄头！”素花象长了翅膀一样，飞似地向村子跑去，眨眼功夫就拿来了锄头、畚箕。 银锄飞舞，群星咧嘴儿欢笑。没多大功夫，滴滴泉又开始滴水了。 00●●● 这天，菊花和梅花挑着开水往炮一连阵地送。她们辨听着呼啸的炮弹声，听到“嘶嘶”声，就马上卧倒，听到“嗖嗖”声，理也不理，加快脚步朝前走。 正走着，只听“嗖”的一声，从头顶掠过一发炮弹，就在前面几十米的地方爆炸了。菊花拾头着了看，忽悠一下把扁担换了肩，掠掠散乱的鬓发，踏着迎面扑来的硝烟，又前进了。走着走着，菊花猛听得头上“嘶一”的一声尖啸，她“卧倒”两字刚喊出口，一发巨型炮弹就落在距离她们左侧五米远的山坡上爆炸了，泥土腾空而起，一股强烈的气浪把她们推倒在地。“咔嚓”，菊花的扁担断成了两截，“扑嗵”，一只水桶被摔倒。滚烫的开水倒在她的脚上，她觉得火烧火燎的疼痛，一时头昏目眩。梅花甩掉埋在身上的泥土，爬起来，只见菊花脚上烫起了一个个燎浆泡，不禁失声叫起来：“菊花姐！”连忙过去把她挽扶住：“我送你回家吧。” 118 ==========第120页========== 不行，现在要送水，阵地上等着呢。”菊花坚定地说着，定了定神，便倔强地提着一桶水，一拐一拐地走着。烫伤了的脚，踩在地上就象针扎般的疼痛，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此刻，她想到美蒋的滔天罪行，想到台湾、金门于干万万骨肉同胞日日夜夜盼着解放，想到英勇善战、不怕流血栖牲的解放军同志，想到自己和姐妹们的支前誓言，顿时浑身增添了巨大的力量，咬咬牙迈起大步向前走去。 刚到阵地，陡然，菊花身子一晃，一个踉跄，将要摔倒，；梅花看到，忙一把将她抱住，然后扶着她慢慢地坐下。这时大家才发现，菊花的小腿上、脚背上，大泡挤小泡，小泡叠大泡，大的磨破了，露出一块红肉。战士们一个个都惊呆了。菊花看着围在身边的战士，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霍地站起来，亲切地说：“同志们，我不要紧，一点小伤小痛的…来，大家喝水吧。”战士们见状，一个个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炮一连指导员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步跨上高坡，激昂地说：“同志们！民兵同志为了支援我们，不顾自己的一切。我们一定要向人民群众学习，向民兵同志学习，向菊花同志学习，发扬勇敢战斗，不伯疲劳和连续作战的战斗作风，狠狠打击美蒋反动派！”顿时，战士们的战斗激情就象温度计放到了火头上，腾地上升。仗越打越勇，越打越猛。 三 又一次炮战。炮声刚刚停止，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到了 119 ==========第121页========== 阵地上，原来是姑娘]来收衣服了。 为解放军炮兵战士洗衣服，·女民兵们把它作为自己的一项光荣任务。菊花想，给解放军同志减少一些生活上的麻烦，他们就可以把精神养得足足的，打起炮来更有劲。在菊花的倡议下，女民兵帮战土士们洗衣服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今天，姑娘们刚踏上阵地，菊花就看出苗头不对：战士们有的比着手势，有的象捉迷藏似的一闪不见了，一会儿又走出来，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女民兵们打招呼。菊花想，他们 一定又是把脏衣服藏起来了。前些日子，战士们在修筑工事，天天一身汗，一身泥，十姐妹工前工后，就去向他们要衣服来洗。起初，战士们不肯，经不起她们蘑菇，也就给了。以后闹熟了，她们就自己跑到坑道里去拿，有的战士不让，把脏衣服塞在枕套里、被褥下、掩蔽部的木栅间，也都不顶事，被姑娘们统统搜查出来。第二天，衣服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摆在战士]宋头。可是最近情况有些不妙，姑娘们去收衣服的时候，战士]不是说已经洗好了，就是说没有换。通信员小李透露了一点口风：“不行啦，同志们和上级都不同意，说你们早上三、四点钟就要起来到饲养场喂猪，晚上经常忙到十一、二点，已经够累的…再说炮火下洗衣服也不安全，团首长有指示…”噢，原来是这样啊！有一天上午，十个女民兵照例来到公路旁一棵树边的池塘洗衣服。敌人又打炮了，一发炮弹落在不远处。她们抬头看看炮弹爆炸后的浓烟，没有理会，双手仍然在敏捷地搓洗着衣服，还不停地说着笑着唱着。突然一阵唿哧哧的声音响起。 120 ==========第122页========== “卧倒，快卧倒！”十个姑娘在战士们粗犷的喊声下，扑嗵嗵地趴在过膝的水里。·“胱”！一发炮弹就在她们身后四 五丈远的几间房屋中间爆炸了，顿时弹片、瓦砾、土块和被打断了的树枝，象一阵骤雨晔晔地洒落了下来，打在姑娘们身上。大树下尘雾弥漫，硝烟呛人，姑娘们被浓烟吞没了。·这时阵地上跳出几个战士，冲向池塘把她们接进了防炮洞。过了一阵，菊花忽然记起衣服还丢在池塘边没拿来，心想要是被炮弹打坏了，战士们拿什么换？如果被特务偷去了冒充解放军，那就更糟了。她赶忙喊姐妹们拿衣服去，指导员和战土们忙拦住她们，可是她们还是钻了出去，飞快地把衣服拿了回来。这天发生的事，在女民兵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了不起，可连部一汇报上去，团首长格外重视，指示炮连的同志对女民兵的安全要特别关照…所以收洗衣服就成了问题。 菊花想到这里，认为解决问题的关键，非得找指导员不可，便说：“走，找指导员去。” “指导员，你们是嫌我]衣服洗得不干净吗？”急性子金花劈头就问，“要是不干净，拿来重洗。” 指导员只是笑笑地摇摇头。 小李子故意一本正经地说：“哎呀，就是太干净了，把‘伪装色’都洗掉了，不符合实战要求。” “算了算了，没有衣服，我们回去站岗吧。”菊花说着就准备走。 “对了，还是菊花同志干脆。”小李子称赞道，“说没有脏衣服就是没有嘛。” 121 ==========第123页========== 我可不信！”金花顶了他一句，回头看看菊花，说：“你这个傻大姐，你信他们一”却见菊花朝她挤眉呶嘴，暗示着“走”的意思。金花马上心领神会，便说：“好，咱们回去吧。” ··梅花看出道道，也说：“好，菊花姐，走吧。” 素花却生气了，嘴唇噘得老高，能挂个瓶子：“姐，看你…我就不回去，他们骗人。” 金花过去拉了她就跑。 几个人跑出阵地，转过一个山坡，走在前头的菊花忽然 一拐往上面山坡走，说：“来，到这里来。”这一带长着相思树林，她们埋伏在树丛背后，从叶缝里望出去，正对着阵地下面的小水塘。 梅花一下子全明白了，这真是个好主意，她忍不住亲热地楼住菊花笑着。素花却还楞在那儿，大声地问：“喂！你们两个捣什么鬼？” “嘘一”菊花把食指放在嘴巴前，梢声说：“等会儿他们来洗衣服，梅花你截住通往阵地的小路，金花、素花你们从战备公路那边包抄过来，我就直往水塘边冲，去‘缴”他们的械”！” 素花一听，脸蛋笑开一朵花，对着她姐推推搡搡，嘻嘻哈哈笑个不住。 “死丫头，你疯了1”菊花笑骂着，忽然压低声音喊“注意隐蔽！” 果然，一个战士抱了一捆衣服，从山路下来了，还边 122 ==========第124页========== 走边唱歌哩。金花高兴地爬起来就要冲出去，却被菊花拉住了说：“再等一等！”后面又来了四、五个战士，每人手里都拿着要洗的衣服，走在前面的小李子正得意地大声说着：《我说嘛，就是藏在弹药箱里管用。这些女民兵呀，到底还缺乏点‘实战经验”，这回可败在咱们手下了。”素花笑弯了腰，可她用手捂住嘴，憋着不让笑出声来，等到他们下到塘边，素花再也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起来。菊花见目标已经暴露，赶紧命令：《冲！”四个人分三路包抄过去了。 战士们可没有料到姑娘们会来这一手，慌忙抱起衣服就要往回走，被菊花、金花、梅花一个一个地截住了。小李子瞅个空子，想从公路方向“突围”，素花赶忙追上去，不料 一失脚，跌了个扑地跤。这可把小李子吓了一跳，忙过来想看看跌得厉害不？素花见小李子往回走近自己，本来跌得轻，却佯装跌重了，紧蹙眉头“哎哟，哎哟”直叫唤。等小李子走近，她猛地爬起来，一把将脏衣报夺了过来，还气鼓鼓地说：“你们真气人一一” 姑娘们虽然缴下了四个战士的衣服，却还不甘心。她们又上阵地找指导员。 “指导员，我们对你们有意见。”素花说。 “是啊，你们和我们相处久了反而对我们生疏起来？连几件衣服也不让洗，还叫什么军民一家？”梅花接嘴说。两个人象连珠炮一样地说着，指导员只是笑，金花早按捺不住，她扯了一下菊花的衣角说：“搜！”却被菊花止住了。 123 ==========第125页========== 指导员正为难哩。菊花却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张口就问：“指导员，民兵支援解放军，解放军也支持、帮助民兵，咱们军民一家亲，你说对不对？” “对，对1”指导员说。 “在政治夜校里，你给我们上课，讲民兵的任务和要求时，有一条讲要积极支前吧？” “啊。”指导员已听出了她的意思，但又不好表示异议。 “那好。解放军的任务是打仗，我们民兵眼下是支援解放军打好仗，解放军也得帮助我们搞好支前工作啊。至于安全问题，我们研究了措施啦。” 小李子同指导员心中明白，这是菊花在“套”他们，但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正在面对面地你看我，我看你… 菊花却越说嗓门越高，“现在战斗任务重，时间紧，可每天为洗几件衣服这样抢来夺去，不是耽误时间，影响完成任务？这样吧，指导员，往后呀，你叫战士们把换下的衣服搁在一起，我们隔天派人来拿，洗得不好，欢迎提意见，拿不到衣服，影响了我们支前任务的完成，你指导员得负完全责任。”讲到最后一句，菊花故意抿紧嘴唇，装作怪严肃的神气。 菊花这一席在理的话，使指导员又感动又没法对付，只好说：“我给同志们动员动员看吧。” 金花说：“现在你就动员，得雷厉风行嘛，马上叫大家把脏衣服都拿出来。” 124 ==========第126页========== 小李赶忙插嘴：“没有啦，没有啦，都叫你们缴去啦，不信你们去找。” 菊花可不客气地几步走向一只空炮弹箱，把盖一揭，指着箱里的脏衣服说：“哼，这是什么！” 小李吐一下舌头，一溜烟跑开了。 姑娘们收了脏衣服，离开时，菊花十分得意而又风趣地说：“指导员！小李子他还说假话哩，我可要向团首长告状啦！” 指导员听后，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四 炮战越打越激烈。 海岸线上，千百门大炮喷吐着红红的火舌，发射出一发发正义的炮弹，汇成钢铁的暴风骤雨，飞越海峡，掠过长空，倾泻到金门的飞机场上，炮阵地上，料罗湾的军用码头上，观察所、仓库、兵营上… 大金门、小金门、大担、二担，敌人的所有军事目标，顿时硝烟弥漫，焰火冲天，蒋匪官兵抱头鼠窜，鬼哭狼嗥。这真是打在蒋军身上，痛在美帝心上。 我阵地上，龙腾虎跃，炮声、口号声、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观察所不断传来捷报： “好消息，金门机场命中起火！” “打得好啊！轰炸机成了挨炸机”，战斗机成了‘火 125 ==========第127页========== 烧鸡！”人们欢呼着。 “捷报，捷报！敌人碉堡‘坐了飞机’，二号目标一敌弹药仓库燃烧爆炸！” “打得好，打得妙，·海岸炮兵呱呱叫；金门仓库成了火葬场， 碉堡腾空飞得高，飞一得—高！” 一个战士打起竹板快活地念着顺口溜。 在这当中，菊花领着姑娘们往阵地上送炮弹，一箱又一箱，一溜小跑，来回不歇，有人还边跑边喊： “快呀，这是给蒋该死吃的‘大花生米’！”“快呀，再给美国顾问上一道菜”！” 菊花跑着，忽然“扑嗤”笑出声来。跟在后头的金花说：“菊花姐，你在想些什么，那么高兴，莫非你吃了笑药了。” 我在想这场炮战打得多神，这是古今中外没有过的先例。你看，我们要打就打，要停就停。叫美国兵舰不准护航，它就不敢护航，违反命令，胆敢护航，我们揍它一顿，它就夹着尾巴溜。逢单日，叫他们船只、飞机不要来，他们就乖乖听话不敢来；逢双日，不打炮，叫他们可以运粮食、蔬菜、装备，他们就老老实实抓紧时间运…” “对呀，毛主席的战略真是‘神”呀，一声令下，敌人就乖乖听指挥。”金花接口说。 菊花又说：“国防部文告讲得很清楚，炮击金门，属于 126 ==========第128页========== 惩罚性质。解放台湾，是我们的内政，呆在台湾和台湾海峡的美国人，必须滚回去。帝国主义者手伸得很长，我们就要用一条条绞索，套在他的脖子上。” 两个姑娘越说心头越豁亮，又神采飞扬地搬运起炮弹来。 这时，我们的炮火正向敢人猛射，海峡上空闪着万道弹光，大地都在篪动，·料罗湾海面激起的水柱似山蜂林立，金门岛前沿阵地掀起的浓烟烈火直冲云天。蒋军炮兵在怆惶中安图压制我军炮火，集中六、七个阵地的大炮，向我一炮连阵地轰击。 突然，一颗敌弹在二班弹药室旁边爆炸，药筒燃烧起火了，火焰随即迸射到炮床上。就在这当儿，却见一个战士，脱下衣服霍地跃上炮床，挥动衣服扑灭火焰，但火越烧越大。教火的人是谁？正扛着炮弹上阵地的菊花一眼就看出是通信员小李，原来他已经下班当装填手了。当火焰审向炮床的时候，小李马上想到炮膛里还有一颗炮弹，假如不立即发射出去，炮膛温度太高，炮弹就会自行爆炸。在这干钧一发之际，他 一面关照战友们赶快离开炮床，一面自已扑上炮位，任凭火焰燎烤，在弥漫的烟雾中摸到了拉火绳，随将臂膀猛地向后一甩，炮身暴跳一下，在震天撼地的吼声中，炽热的炮弹飞出了炮腔，落到敌人的阵地上。但是小李这时只经成了个火人了，被烧成了重伤，晕倒在炮位上。菊花见这情景，把府上的炮弹往地下一放，冯上程呼身旁的金花：“上，快大抢救 127 ==========第129页========== 小李！”说完两人毫不犹豫地同时冲进了熊熊的烈焰中，抬出了小李。 当菊花和金花拾着小李经过炮位上战士的身旁时，一个战土见菊花发辫和衣服在冒烟，着急地喊道：“菊花同志，你身上…”边说边要跑过来帮她灭火。菊花却坚定地说：“快开炮打敌人要紧，别管我！” 小李和菊花的行动使战士们深受感动，大家一个接一个发出了坚定的誓言：“打，狠狠打击敌人！”就在这时，炮长传达了指挥部一道接一道的命令： “坚守岗位，继续战斗。” “敌前沿十号目标，二十发急促射，放？” “对，决不让敌人逞凶！”当小李一苏醒过来，就要挣脱出来往炮位上冲。菊花和金花没有松手，不让小李挣脱出来，她们加快脚步，把他拾到了包扎所。军医和护土忙着给小李抢救。金花在帮着菊花灭掉身上的烟火后，痛借地要查看菊花被烧伤的身子，菊花却推开她说：“我没什么，护理小李要紧！”当她俩正用纱布轻轻地揩着小李脸上的汗珠和血迹的时候，小李闭着眼，嘴唇动了一下：“水！”菊花就赶紧抱起他的头来喂水…面对着小李这样一个战士，菊花感动得心潮起伏，怎样也不能平静：这样一个多少还带点小孩稚气的普普通通的战士，上了战场，竟能如此英勇无畏，坚毅顽强，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是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啊！一个前线女民兵，要使自已成为一个无畏的革命战土，就要向解放军同志学习啊！ 128 ==========第130页========== “谁？”小李清醒过来了，可是睁不开眼睛。“我…菊花，还有金花！”菊花轻声地回答。“是你们啊！”小李仍然闭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从菊花回答的声调中，他意识到民兵同志在为自己的伤难受了。他想安慰几句，可又说不上什么，便象往常那样愉快而欢乐地说：“菊花同志，你们不是喜欢唱歌吗？…唱一个吧！” 说完，他自己很劲咬了咬牙，断断续续地哼了起来：海岸炮兵勇一敢—坚一定， ◆·●0 菊花、金花和护士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下去， 日夜监视着敌人的动静。祖国把海岸交给我们，海岸就是我们共同的生命。 在嚕歌的时候，护士手按着小李的脉搏。唱着唱着，突然觉得他的手冰冷，脉搏渐渐低微下去，伏下身去听，.心脏也好象快停止跳动了。她赶忙报告军医。 军医边给小李打了强心针，边说：“血，快输血！”必须立即进行输1抢救，但卫生所储存的血没有了，怎么办？另一个军医一挽袖子告诉护士说；“小李的血型是 ‘AB’型的，来，抽我的血注射上。” “不行，你们肩上的担子重，这血抽我们的！”菊花一听说要血，一把拉过护土拿着针筒的手，斩钉截铁地说，随 129 ==========第131页========== 着又回头告诉金花：《快，把姐妹们都叫来！” 军医护士同时劝阻说：“你们支前任务重，这血…”“这印不能抽我们的是吗？”没等军医、护士把话说完，菊花抢上去，句句在理地说，“解放军同志为了打击敌人.，保卫祖圈，支援世界人民的革命斗争，命都舍得豁出来，我们为亲人输点血还不行？！” 小李的生命垂危，时间紧迫，不容争执，护士只得在菊花身上抽起血来。这时儿个姐妹都赶到了、。她们一进卫生所，二话没说，都捋袖义腰等着。 血，殷红的血，饱含着前线人民对亲人解放军一片深厚的阶级情谊的血，.十毫升，一百毫升，二百毫升，三百毫升…从女民兵身上，通过输血管，一点一滴地流到解放军伤员的血管里… 小李苏醒过来了，领导决定立即把他转送去医院。菊花她们送走了小李，心里很不平静。革命战士的高贵品质和英雄形象，鼓舞她们以更加旺盛的斗志和饱满的热情去继续战斗。 前沿十姐妹，在炮战的日日夜夜，洗衣、送水、修工事、运炮弹、拾担架、护理伤员，做着平平凡凡的事情，为解放台湾的斗争贡献出自己一点一滴的力量。她们象遍生阵地周围的金菊花，经过战斗的洗礼，更加黄灿灿，香馥馥，英姿飒爽，屹立海疆… 130 ==========第132页========== ·.·2 火·线英豪 一九五八年八月二十二日，这是严惩金门蒋军的炮战打响的前一天。 清晨，金色的阳光照射在厦门虎仔山！麓的三炮连阵地上，指战员们正飞缟舞锹、汗流浃背地构筑工事。突然，从连指挥所传出了一阵“叮铃铃”的电话铃声，王连长连忙放下手中的铁镐，边用毛巾揩抹着脸上的汗珠，边快步走进指挥所，一拿起话筒，耳畔就响起团首长那亲切的声音： “老王，工事挖得怎么样？明天拂晓前大炮金部进入阵地，有困难没有？” “报告首长，没有困难，炮阵地构筑得差不多了，我们正在增挖几个备用工事。” “那好，周圃的伪装也要加快搞起来…”从耳机里可以听得出，团首长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了，“哈哈，老五呀，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为了打好这场炮战，地方党委组 131 ==========第133页========== 织了一支强大的支前大军，直接参战的民兵冯上就要到了，分配给你们连的是龄边支前小队，队长叫邹进一一·” “岭边」邹进！”王连长还没听完，就兴奋地叫了起来，又对着话筒连声说道：“这太好了！太好了！我们马上准备欢迎！” 王连长一放下话筒，脑海里就浮现出邹进那威武骠勇的模样，并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月初的一个风狂雨暴的傍晚，三炮连奉命开赴前线执行任务。因为山山洪暴发，到处溢满浑浊的泥水，炮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艰难地前进着，开到龄边村附近时，路边突然闪出一个民兵，他边吹着哨子，边挥动小红旗，拦住炮车报告说，前面的公路桥被洪水冲垮了。王连长听了急忙跳下车，跑到岸边一看，桥板早被洪水冲走，只剩下几根桥桩还插在翻腾咆哮的洪流里。桥断了，火炮不能按时进入阵地，就会影响战斗任务的完成！怎么办呢？王连长正焦急地皱着眉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雄壮豪迈的口号声：“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胜利！”王连长拾眼望去，只见一队扛着木头、抬着石头的男女民兵，正昂首阔步从村里出来。走在前头的是一个熊腰虎背的棒小伙子，他肩扛着一根又大又粗的杉木，大步流星地来到王连长的跟前，拉开洪钟般的嗓门说：“解放军同志，请放心。桥，我们很快就修好！”说话间，他卸下木头，脱掉上衣，露出印有“前线民兵”四个红字的背心，又把绳子往腰间一扎，转头对民兵们说：“大桥是通往胜利的路，一定要赶在天黑前修好，我先下水摸摸情况去！” 132 ==========第134页========== 说罢，他就纵身跳进滚滚怒涛之中。这时，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猛，岸上的人们望着水面，每个人的心都绷得紧紧的，只见下水的小伙子象蛟龙翻江似的，一忽儿潜入水下， 一忽儿又浮出水面，最后象一根铁桩以地牢牢站在水中，伸出右手向王连长打招呼说：“连长同志，你看，人还可以在水中站住呀！”王连长见此情景，随即招呼大家：“同志们，下！”战士和民兵们随即纷纷跃入洪涛中。大家肩并肩、臂挽臂，用壮实的躯体筑起一堵坚固的堤坝，挡住了汹涌的激流。顿时，“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口号声，“吭唷吭唷”的号子声，“噗通噗通”的打柱声，汇成一曲气壮山河的战歌，压过了风雨和洪水的咆哮声。经过军民的奋力苦战，天黑前，木桥终于架了起来。一辆辆炮车在人们的欢呼声中驶过桥面，可是当头一辆刚过桥不远，突然车身一晃，后轮陷进了泥坑里，“轰隆隆”地打着空转，汽车跑不动了，后头的一辆辆汽车跟着也刹住了。“推车！”王连长一挥手，大伙都涌到车后推了起来。车轮刚离坑，突然又倒退下来，眼看就要辗到王连长脚上，说时迟、那时快，王连长身旁突然挤进一个人来，用肩膀死死地抵住车轮子，并高喊：“一、二、三，加油！”大伙一齐出力，终于又把车轮推出了陷坑。王连长回头一看，只见用肩膀顶住车轮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穿红背心的小伙子… 从这以后，那个虎彪彪的小伙子的形象一直在王连长的脑海里萦回着，经过打听，他才知道这小伙子名叫邮进，是昤边大队大队长、支前老模范邹金旺的儿子。邹金旺一家解 133 ==========第135页========== 放前受尽折磨，解放后才过上了幸福生活。老汉一个心眼热爱毛主席、热爱共产党，一九五四年“九、三”炮战时，他积极支前参战，荣获“支前模范”的称号。这次炮战前，组织上派他带领群众转移，临上车时，·他叮咛儿子邹进道：“支援前线，就是保卫我们自己的红色江山，为了前线的胜利，我们的命都要豁出去！”邹进也是个好样的，平时就是对敌斗争的闯将。去年初冬，他曾带领一个民兵小组，配合部队干净利索地消灭了五个登陆特务，荣立了三等功。那天为了抢修大桥，他把自家准备修盖房屋的大梁扛了出来。在他的带动下，乡亲们纷纷献出木料、石头，保证了大桥及时抢修好… 回想起这一切，王连长心头上顿时涌起了一股热浪，有这样多真心实意拥护革命的群众的支援，，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还有什么政人不能战胜呢？他一放下话筒，就笑呵呵地向阵地跑去，边跑边喊道， “同志们，邹进带领的支前小队就要上阵地了，快准备欢迎！” 话音刚落，阵地上立即欢腾起来，指战员们都兴奋地伸头深望，只见山下一队人马，雄赳赳地开来，领头高喊“一、 二、一”的，正是前次带领民兵修桥的小伙子。 这队民兵一走进阵地，领头那个宽肩阔背的小伙子就跑到王连长跟前，敬了个礼说：“龄边支前小队前来报到！》王连长紧紧握住小伙子的手，不停地摇晃着：“邹进同志！瞧，新的战斗又把咱们连结在一块啦！” 134 ==========第136页========== t 邹进慦厚地笑着。王连长目光炯炯地扫视大伙，嗓门洪亮地说：“民兵同志们，我代表全连指战员热烈欢迎你！伟大领袖毛主席说：‘兵民是胜利之本。’咱们军民团结战斗，就是什么力且也打不破、摧不垮的铜墙铁壁1别看蒋介石这小子有他洋爸爸撑腰，其实不过是只纸老虎，一戳就破！3这番话说得战士、民兵们心里都象窝着一盆火，邹进剑眉一扬，笑咧咧地说：“咱们军民拧成一股绳，绞死荑蒋反动派！王连长，快给任务吧！” 王连长见民兵们风尘仆仆、汗水淋淋，便对邹进笑道：“那好，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一休息！”说着，他又转向李副连长，“老李，你带民兵们先进坑道去吧！” “不，·王连长！”邹进执物地说，“我们是来战斗的，不是来休息的，你给的那个任务，我们不能接受！” “哈哈，对你这个小伙子呀，真是毫无办法！”王连长笑道，心里却更加喜爱这个倔强的小伙子。 邹进见王连长不再反对，忙向民兵们丢了个眼色，大伙便抢过工具，干了起来。雾时，阵地上铁鳅欢舞、土筐穿梭、石块飞传、泥花四濺… 第二天下午五时三十分，震撼世界的严惩金门蒋军的炮战打响了！似劈雷闪电，象暴风骤雨，北起围头、莲沟，南至厦门、镇海，绵延儿十公里海岸线上，千万发炮弹发出隆 135 ==========第137页========== 98I L ==========第138页========== 隆的巨响，掠过海空，泻向金门。刹时间，整个金门岛淹没在烟雾火海之中。 在三炮连发令所里，王连长头戴耳机、手握话筒，在指挥战斗。他在传达了摧毁敌人一个个军事目标的胜利消息后，大声喊道：“同志们，注意！各炮转问…目标×义… 二十发急促射一放！”“放！放！放！”话音刚落，又一连串炮弹飞出炮口，在敌人阵地上爆炸开花，腾起了阵阵浓烟烈火。这时，邹进和他的伙伴们，扛着一箱箱炮弹，生龙活虎地在阵地上来往穿梭。 “嘿，好带劲呀！”邹进耳听着隆隆的炮声，心里象敲起了阵阵战鼓，脚步迈得更快了。 “小邹，王连长叫你！”炮连的通信员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气喘吁吁地说。 “好，我就去！”邹进说着，一路小跑奔进发令所。王连长一见小邹，解下头上的耳机说：《小邹，炮战打得很激烈，今天你们要搬运三百箱炮弹，有什么困雅吗？” “没！”邹进斩钉截铁地说，“一定完成任务！”他说罢转身冲出发令所，差点和民兵邱小虎撞个满怀。 邹进忙把小虎肩上的一箱炮弹卸了下来，两个人边往回走，边兴奋地交谈着。 “小虎，王连长要求我们一天运送三百箱炮弹，你有信心吗？” “阿进哥，你不是说过了，咱们就是蘑破肩膀跑断腿，也要叫蒋光头多啃些铁疙瘩！” 137 ==========第139页==========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弹药室。邹进把一箱炮弹托上肩，半蹲身子，叉开双腿，摆出骑马的架势，喊道：“小虎，给我再加川上一箱！” “阿进！.”小虎先是一楞，接着又担心地说，“你的腰前几天扛术头扭伤了，怎能扛两箱？” “没事！我十几岁开始给渔霸挑鱼筐，一上肩就是百来 十斤。那时候，肩上长方、腿上生疮，也不能哼一声。”邹进说到这，显然激动起来，一下提高了声调，“如今，为了保卫咱们的红色江！、狠狠打击敌人，我恨不得把浑身的劲 一下都使出来哩！小虎，快加上一箱吧！” “你…” 小虎还在犹豫，邹进急了，便把肩上的炮弹箱放了下来，再叠上一箱，双手一抓，《嗨”地托上肩头，快步走出了弹药宝。 小虎心里一热，也给自己加上一箱，跟了出去。其他民兵见了，都纷纷扛起两箱，向阵地跑去。 炮弹源源不断地送上阵地，炮口一刻不停地喷出怒火。 三炮连阵地距敌岛近，角度好，连续给了敌人几次致命的打击，并威胁着料罗湾的军用码头和飞机场，卡住了敌人的脖子。因此，敌人一开始就集中了十多个阵地的火力向三炮连还击。突然，“姚”的一声巨响，敌人的一颗燃烧弹把三炮连弹药室右壁打坏了，上“哗啦啦”地往下掉，火借风势，熊熊地燃烧起来。那弹药室里存放着几百发炮弹，如不及时扑灭火焰，就可能引起炮弹爆炸，危及大炮和解放军战士的 138 ==========第140页========== 安全。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邹进高喊一声：“同志们，快冲进去灭火啊！” 民兵们跟着邹进冲进了弹药室。这时，火势已经蔓延开了，.有一部分药筒和炮弹箱开始冒起了仵烟。民兵们连奔带跑地提来一筐筐沙土，往熊熊燃烧的火焰泼去。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硝烟薰得他们饰不开眼，喉咙直打咳嗽，他们绿倒一筐沙土，都是在和死亡作斗争。尽管炮弹随时都可能爆，可是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前线民兵，早把个入的安危置于度外，仍然一次又一次地冲向弹药室。 由于火势太大，一时压不下去，一个药简呼呼地燃烧起来。邹进一看，来不及思考许多，猛地冲进隐蔽部拖出条湿被子，连人带被地压在起火的药筒上。手脚、胸脯顿时烫得起了泡，眉毛、头发也烧得“吱吱”响，但他还是咬紧牙坚持着。 不一会，炮战暂停了，王连长也带着解放军同志冲进弹药室，军民并肩奋战，很快就把余火扑灭了。王连长边拍打身上的烟灰边说：“邹进！你们今天既保证了炮弹供应，又非除了一场重大险情，晚上该开个庆功晚会，请你上台来段独帽，怎么样？” “王连长真会开玩笑，我从没上过戏台，哪会独唱？”邹进腼腆地笑道。 “哈哈，”王连长指着民兵们被烟火熏黑的面孔，畅怀笑道：“还客气什么？你们不是都化妆好了吗？” 139 ==========第141页========== 民兵们互相看了看，这才注意到每个人的脸孔都象用锅灰抹过一样，只有说话时露出一排白牙，不禁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充满火药味的战壕里久久回荡着，阵地上充满了战斗胜利的欢乐气氛。 三 初秋时节，艳阳似火，万里无云。阵地上焦干、滚烫，脚踏下去，一步一一串白烟。但民兵和战士们却不畏炎热，挥汗如雨地抓紧时间整修工事。 “咣一哗！”敌人的零星炮弹，不时呼啸着掠过头顶，在附近山坡上爆炸，激起漫天的尘土。 “报告连长，二班有个战士被敌人零炮击伤！”通信员从山那边跑到王连长面前说。 《准备担架，送包扎所！”王连长果断地说。 邹进高举的镐头还没落下，一听要出担架，忙把铁镐一扔，拉起民兵邱小虎的胳膊说：“走，咱们一起去拾！” 两人转过山坡，刚把伤员扶上担架，只听“咣哨”“啪啦”两声巨响，一颗炮弹把坡上一株松树拦腰削断，紧接着，又有几发炮弹“嘶嘶”作响地落在担架的附近。 “决不能让亲人解放军第二次负伤！”随着喊声，邹进和小虎都一下伏在担架上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石头、土块象冰雹似地从空中砸下来，邹进党得好象有人在他背上狠狠砸了一锤，很快就昏迷过去了。小虎抖掉尘土看了 140 ==========第142页========== 看身旁的邹进，只见鲜血透过他的衣衫，流到了担架床上。小虎连忙伏下去喊道：“阿进哥！阿进哥！” 邹进这下才苏醒过来，一静开眼晴就问：“小虎，解放军同志怎么样？” “解放军同志没再受伤，可你…” 邹进听了，嘴角浮起一丝宽慰的笑容说：“我没什么，你快把伤员背到包扎所去！” 邱小虎完全理解邹进的心情，便咬着牙，噙着眼泪，替邹进简单包扎了一下，移进战壕掩体，接着就背起解放军伤员。这时恰好另一个支前担架队赶上来，便把解放军伤员和邹进一起抬走，送到了后方医院。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敌我双方都停止了炮击，阵地上顿时寂静下来。闪烁的繁星渐渐布满无际的天庭，一轮圆月钻出云层，酒下了一片银白色的清辉，海风把刺鼻而又有点清香的硝烟味吹进阵地。 炮位旁，战士们有的在挥笔写诗，热烈歌颂这次炮战的胜利，有的在向远方的亲友写信，报告这次严惩金门蒋军的战斗情景，每个人的脸都笑得象一朵花。 “支前小队的民兵们，这时候在干些什么呢？”王连长在洒满月光的阵地上边走边想，“这些天来，他]在邹进的带领下干得多出色啊！不仅保证了阵地上的炮弹供应，还抓紧时间修工事、擦炮弹、抬伤员、送饭菜和装卸各种战斗物资，他们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充分表现了不怕苦、不怕死 141 ==========第143页========== 的革命精神，真不愧是英雄的海疆儿女！” 正当王连长思潮起伏的当儿，听到从坑道口传来一个稔熟的洪亮嗓音： “这些天来，我们支前参战，得到很大的锻炼，也向解放军同志学习了很多东西。为了狠狠打击敌人，充分发挥人民战争的威力，我想，我们除了要做好战斗辅助工作外，还要参加打炮，亲手严惩美蒋匪帮！” 呃，真怪！这不是邹进的声音吗？他受伤住进后方医院才几天，怎么又跑回来了？王连长正想一步跨进去看个究竞，里面又传出另一个民兵的发言，看来，他们正在开会哩！干脆先听听他们讲些什么再进去。 …这几年，蒋帮轰炸我们这一带沿海村庄，毁坏我们的田园，炸死炸伤了我们的乡亲。我们亲自参加打炮，就能报这个仇、·雪这个恨！”听得出来，这是邱小虎的声音。 “不，小虎！.”又是邹进的声音，“我们参加打炮，不是为了报-一乡一村的仇，而是为解放台湾，为支援世界革命而斗争！·当前，美帝在中东发动侵略战争，遭到中东人民的迎头痛击。艾森豪威尔急得火烧屁股，想从台湾海蛱调兵遣将到中东扩大侵略。我们这儿大炮一响，他的兵力就被牵制住了.为 王连长听到这里，心里就象奔腾呼啸的大海一样，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一个普通的民兵，能自觉地把炮战和世界革命联系起来，这个思想境界有多高啊！想到这，他仿佛透过土墙，看到邹进那广阔的胸怀里，翻腾着四海的怒涛、五州 142 ==========第144页========== 的风云。 “阿进哥硬是比我站得高、看得远！走，我们找王连长请战去！”另一个民兵的高嗓门在响着。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王连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便一步跨进坑道里。 “王连长！”民兵们一见是他，都亲热地围了过来，邹进挤到前面，脚跟一碰，立正报告道：“连长同志，我回队参加战斗！” 王连长紧紧握住邹进的手，仔细端详了一阵，只见他脸:上的血色没完全恢复，但黑白分明的大眼晴还是那样明亮有神，屑宇间透出了一股篆气。看来，敌人的弹片没有折腾倒他，反而使他变得更加坚强了。王连长伸手摸摸邹进的腰部问： “怎么，伤好了？”“好啦！” “不是溜出来的吧？” “看你说的1军医、护土成天象看‘俘虏’似的守住大门，要是没有经他们同意，想溜也溜不了呀！”这话一出口，大伙都“哗”地一声笑了起来。 邹进怕王连长再盘问什么，赶忙转换话题说：“王连长，刚才我们都在议论，要求亲自参加打炮，你同意吗？” “哈哈，这个要求提得好啊！”主连长笑道，“你们过去就学习过火炮的操作，上阵地后又经常练习，到时候一定让你们显显身手！” 143 ==========第145页========== 民兵们高兴得“劈啪啪”鼓起掌来。掌声过后，邹进 一挥手说：“趁今晚有月亮，咱们再练练去！” 民兵们随着邹进拥出坑道，走上阵地。不一会，操练火炮的响声便打破了夜间的寂静。· 四 中午的阳光照耀着蜿蜒的海岸线，千百门罩着炮衣的大炮巍然吃立，象一排排待命出击的勇士。这时，大小金门岛上的蒋军却借着炮战暂停的空隙，匆匆忙忙地修补工事，那面破烂的“狼牙旗”又在乌龟壳顶上有气无力地飘动着。 “紧急集合1” 王连长一声令下，解放军战士和民兵都迅速地跑上阵地，齐唰唰地站成两排。 “同志们！”王连长站在队列前，神态严肃地说，“我们两次停止炮击，让蒋帮悔悟，可是他们仍然顽固不化，今晨公然引进美舰来护航，杜勒斯也窜到台湾和蒋帮密谋，妄图继续扩大对我国的侵略。为了维护伟大祖国的尊严，国防部命令我们恢复炮击，给杜勒斯和蒋介石当头一棒！” 这话好象一把火，把战士和民兵们的心都烧着了，大伙义愤填膺地议论开来： “蒋光头不老实，咱们就狠狠揍它一顿！”“好！用我们的火炮‘欢迎’杜勒斯！”“蒋、杜想搞会谈，咱们就用炮弹发言！” 144 ==========第146页========== 王莲长等大家的话声停下后，看了着站在民兵排头的邹进说： “经过上级同意，今天民兵上一号炮，由邹进同志担任炮长！” “是！”邹进象一个久经考验的老战士，立正回答了一声，又转向伙伴们：“准备投入战斗！”“是！”十几个民兵齐声应道，随即奔向一炮阵地，推出火炮，脱掉炮衣，紧张而义兴奋地等待着命令。 说也巧，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医院的军医、护士跑来了，老远就嚷开了：“哎呀，邹进，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叫我们好找！” “哈哈，原来阿进哥是‘开小差’回来的！”民兵中有人调皮地插了句话。大家一听，都笑了起来。 军医和护士一跑近，就要邹进回医院，可邹进却笑嘻嘻地说：“医生同志，要是伤没好，我能跑这么远吗？我这个人有个怪脾气，没事儿躺着骨头就会散架，你们就让我留下吧！” 医生和护士见说不动邹进，便向王连长投去求援的目光。可王连长最理解小邹的心情，更喜欢他的倔强性格，便用开玩笑的口吻对军医说：“老张，你找人也不择个时候，这会儿要打炮了，别说你们两个人拉不动小邹，我看就是开部大吊车来，恐怕也‘吊’不走哟。” 军医听了，耸耸肩膀，双手一摊说：“毫无办法！”他沉吟片刻，又对护士说：“好吧，既然小邹不肯走，眼下又 145 ==========第147页========== 快打炮了，机会难得，咱们干脆留下来当‘助理炮手’吧！” “哎，这就对啦！”邹进跷起拇指，开怀大笑，阵地上爆发起一片欢乐的笑声。 “注意了！各就各位，做好战斗准备！”王连长边说边走进发令所。 不一会，口令传了出来，邹进便大声地复述道：《表尺××，方向××，高度××义，十发装填…” 一听到口令，民兵和军医、护士都忙开了，定射向、装引信、拉炮栓、填炮弹，有条不紊地做好了射击准备。· “放！”邹进的射击令一下达，一号大炮发出怒吼，…颗颗泡弹飞向敌岛，打得蒋军鬼哭狼骡。 这时，从观察镜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敌岛前沿的一个个工事揭盖开花，一门门大炮散架燃烧，料罗湾里一艘艘敌拖着烟火仓惶而逃。观察员兴奋地报告道：“民兵同志打得好，敌人的龟山炮阵地金部摧毁了！”“敌人的前沿广播室炸瘪了1”“敌人的16号自标全报销啦！” 激烈的炮战刚刚结束，战士和民兵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炮连指导员从发令所兴冲冲地跑了出来，高声喊道：“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首都派来的慰问团，带着伟大领袖毛主席、党中央和全国人民的深情厚意，来到这里慰问前线军民，军首长通知王连长和邹进同志到军部去向亲人汇报1” “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 在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中，王连长和邹进这一对火线 146 ==========第148页========== 英豪，带着一身硝烟味，跨进公路边的一辆草绿色军用小车，问前疾驰而去。 (李舒云插图) 147 ==========第149页========== 炸不断的电话线 一九五八年八月下旬的一天，英雄的厦门岛前沿。咣！咣！咣！…炮声隆隆，硝烟滚滚，火光映得海天 一片通红，炮战正在激烈进行着。 “喂！我就是…喂1喂！”二炮连张连长下达了向停泊在金门料罗湾的敌运输舰急速射击的命令之后，又接到团指挥所打来的电话。张连长听了几句，耳机里的声音突然中断了，他着急地对着话筒呼呼地吹了几下，还是没声音，·“怎么搞的？正在这节骨眼上线路断了！”他放下话简，跨出发令所，朝二号掩蔽部喊道：“小刘，断线了，快查！ 电话员小刘大声回答道：“是！”便转身猫着腰冲出二号掩蔽部，他边跑边想：电话线刚刚才查过，怎么又出了毛病？他跑了不到十来米远，听到张连长在喊：“小刘！通了。”小刘回到发令所，在一张小板凳上坐下，凭着电话员所具有的特别敏锐的听觉，他分辨出电话里那洪亮而又略带点沙哑的声音，是孙团长在下达命令。张连长一面听着电话，一面用红兰铅笔在军用地图上刘着。通完电话，张连长眉头一皱，一个问号马上在脑子里出现：“电话为什么时断 148 ==========第150页========== 时通？”倏地，他转身向小刘下命令说：“赶快查线！” “是！”小刘拔腿就跑… 为什么电话时断时通呢？要解这个谜，还得从一群英雄的小民兵身上说起。自从美帝国主义派兵侵入中东和台湾海峡玩火以来，金门的蒋军多次拼凑炮火，拚命地向我厦门前沿轰击，绿色的田野滚起了团团烟火。一阵可恶的炮声过后，前线第四中心小学的二十来个少先队员、小民兵，从虎仔山下的防炮洞出来，'跳到一个高坡上看了一会，说：“坏蛋，打在我们岭厝呢！”其中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男孩， 一双机灵的眼睛，圆圆的脸蛋，略微有点翘起的小鼻梁，他叫何大丰。只见他睁大双眼望着村子东头置起的滚滚白烟，幼小的心灵立时燃起仇恨的烈火，禁不住攘紧小拳头骂道：“狗强盗…”八年前的一幕惨景仿佛就在他眼前：那是刚刚解放没有几天，敌人的飞机在村子上空猖狂地轰炸扫射。在野地里拾野菜的妈妈突然嚎哭着拉他奔向村口的旧庙宇一他们的家。庙屋塌了下来，父亲活活地被压死了。从那个时候起，大丰幼小的心灵就懂得仇和恨：世界上有帝国主义，有阶级敌人，它们就不会让人民过好日子，它们就要杀害象他这样穷苦的小朋友，和小朋友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们，把房屋打塌，把绿葱葱的庄稼打得稀烂…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那些坏家伙，都逃到金门、台湾去了，但他还在干着危害人民的事情。解放军叔叔就要严惩这帮狗强盗了，这是多么叫人开心的事啊！我们要报仇，我们要战 149 ==========第151页========== 斗，要帮助叔叔洗衣服、送开水、擦炮弹，把炮弹擦得亮亮的，把敌人打得稀巴烂。 就这样，何大丰和他的小伙伴们怀着惩罚敌人和支援中东人民反帝斗争的强烈心愿，无论怎么说服都不愿意转移到后方去。为这事，公社党委还专门作了研究，会上有人提出这些毛孩子只会爬树、捉迷藏、嬉弄着玩的，干不了正经事，留下来少不了给部队同志添麻烦。可公社黄书记不这样看。他说：《孩子们是还小，可是这些孩子是在毛泽东思想哺育下成长起来的，他们有志气，再说花盆里长不出万年松，庭院里選不成干里马。今天让他]在炮战中出力气、受锻炼，来日他们就将成长为埋葬帝修反的勇士…”黄书记还强调这是一项具有战略意义的事情哩！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同意了。于是公社党委派人把这些少年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少年支前小队”，也就是日后被人们热情赞誉的“英雄小 八路”。 在这支小队伍当中，论年龄，何大丰最小，但他对敌人的仇恨深，支前参战的决心大，又机灵又勇敢，要求留在前线帮助亲人解放军叔叔干事情的点子，就是他出的，所以伙伴们自然而然推选他扛大旗。在党的领导和关怀下，有了支前组织，又有了好的杠旗的人，这群小民兵的欢乐劲儿那就甭提了。炮战一打响，他们就生龙活虎地奔驰战斗在前沿阵地上。 这天，炮战就要开始了。炮兵同志关照他们说：“要打炮了，赶快到后面隐蔽起来！.” 150 ==========第152页========== 可是，小民兵们头一扭，胸一挺，说：“我们不怕，我们要帮助叔叔擦炮弹。” 不管炮兵同志怎么动员，何大丰他们也不走。就在这紧张的战斗时刻，小民兵一个个在防炮洞里镇定地坐下来，·认真仔细地擦起了炮弹。他们全身渍着汗水，双手擦着炮弹，两眼怒视着碧海怒涛中的金门岛。他]都有一个共同愿望，叫这些擦得油光铮亮的“大花生米”在金门蒋军的“肚皮里妙开花！果然，顷刻间，我们的大炮响了，山川轰鸥，海涛怒吼，成串的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飞过海峡，在敌人的阵地上燥炸了… “打得好，打得妙！”何晓珠晃动着两撮羊角辫，高兴地拍手说道。 “打得金门敌人哇哇叫。”郭水源接下去说。 “你们说，我们擦的炮弹打出去了没有？”大丰例着小嘴笑呵回地问。 “我说啊，一定打出去了。听，是不是这一响？”晓珠注意倾听着，好象真能听出这声响和其它的有什么不同似的。听着我们这正义的炮声，小民兵们都快活得眉开跟笑。 在这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大丰开动了“小机器”，思索了一会儿，大声嚷道：“大家说说看，我们除了站岗放哨和郝助叔叔洗衣服、送开水、修工事、擦炮弹、搬炮弹…还能干些什么？” “是呀！我]是毛主席的小民兵、少先队员，要做更多英多的事情。可还能做些什么呢·”晓珠也接着提问说。 151 ==========第153页========== 映，这可是个挺挺重要的问题呀！这问题一提出，就象抛出了一块大磁铁似的，把小家伙都吸住了，顿时鸦雀无声。小民兵们边擦着炮弹，边鼓着腮帮，睁大着一双双小眼睛在寻思着。 这时候大丰脑子里浮想联翩，激动人心的炮战的情景一幕接一幕地闪过：…那不是团长叔叔么，你看他多威武，拿着话筒在下达命令…阵地上的炮兵叔叔，多来劲啊！你瞧，一个个都象小老虎似的，冒着炮火，冲上阵地，各就各位，操炮的操炮，装填的装填，拉栓的拉栓，对敌人越揍越狠，嘿，多英勇啊！…好家伙，前线一门门大炮仰起脖子，昂起头来，都开火了，好多好多的炮弹，哧哧地飞过海峡，轰得敌人屁滚尿流，哭爹叫妈…就是这些蒋匪帮杀害爸爸的，狗东西，还想钻地洞哩，你钻也不顶用了，“咣！”就是我擦的那发炮弹正正好炸在他们当中，炸得敌人连骨头都粉碎了，哈哈！好解恨！好痛快！真过瘾啊！…怎么啦？炮不打了？电话线断啦？不要紧，有小刘叔叔哩！那不是吗，小刘叔叔头戴伪装帽，右腋下夹着线拐子，在炮火下奔跑着，“咣！咣1”炮弹在他面前爆炸了，他不怕，一卧倒，就曲着左胳膊肘子，侧身飞快地匍匐前进，很快找到炸断的线头，把线接好了…咣！咣！跳！我们的大炮又吼叫了…小刘叔叔真是好样的… “可那么多电线，小刘叔叔怎么忙得过来呀？”大丰想着想着不由得脱口说道。就这么一句话，却象一块石子掷落池塘，平静的水面立时荡漾开来，他们活跃起来了。 152 ==========第154页========== “是呀！我们帮小刘叔叔查线、接线不行吗？” “对！帮小刘叔叔查线、接线去。”小民兵们象一群小麻雀似地欢叫着。 小刘就是团部电话员刘海鹰，他一入伍就当通信兵，在 一年多的战备练和海防斗争中，锻炼成了一个坚强勇敢的战士。小刘同这群小明友可好哩！乡亲们管叫他“孩子头”，战士们绘他个绰号叫“儿童团长”。一放学，小朋友们总是惦记着要找小刘，请他讲董存瑞、刘胡兰、黄继光、邱少云的故事，请小刘教给通信技术，学点保卫祖国的本领。每当小刘套上脚扣，爬上高高的电杆查线时，大丰他们总是双手叉腰，翘起鼻子，张着小嘴看得忘记回家吃饭，小刘提上线拐子，练习收放线时，大丰他们就会象赛跑似的跟着来回撵，小刘停下来接线，大丰他订就围在四周，帮小刘背工具箱，提线拐，递钳子，有时候也会拣些断线头跟着学接线。 一次小刘边接线，边给小朋友们讲解电的知识，大丰是最好奇的，小刘明明讲通了电的线头是会麻人的，他却敌意去摸它一下，还快活地叫着：“嘿，好麻，好麻！”线头接好了，小刘拿摇柄摇了摇，一会，“町呤昤！”电话铃响了，小刘对着话筒叫着：“泰山，泰山…”话筒一放下，水源抢着说：“小刘叔叔，给我摇摇看。”他使劲地摇了一阵，铃响了，水源乐得哈哈大笑，不知说啥好。“给我！”大丰一下子把话筒夺了过来，他小鼻尖耸一耸，两眼一眨巴，.向小刘扮了个鬼脸，然后笑着对话简说，“喂， 153 ==========第155页========== 你是指导员吗！我是小牙…就是你说的爱用鼻子眼情说话的何大单嘛…职…嗯…叔叔，你说这电活通了没有？”小刘从何人丰手上拿过了话筒，仲出食指轻轻地刮了 一下他的小鼻梁笑着说：“聪明的小傻瓜，电话不通，你还能跟指导员说话…”这一说，哄地，大家都笑了。 ”这群小民兵就是靠着这样的办法，跟着小刘学到了好思想，好本领。这会儿，说是要帮小刘查线接线，大家当然高兴啦1.这时，大丰想，干事情不能简单化，还得强调强调一下重要性，好让大家干起来更有劲。他学着指导员讲课的架势，先清清嗓子，说：“同志们，听小刘叔叔讲，这许多许多电话线，把村与村、阵地与阵地紧紧连接起来，是前线的神经中枢…神经中枢么，嗯！嗯1神经中枢，那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峻！没有它，炮就打不好，所以我们一定要把这事情做好…” 听大丰这么一说，小民兵都感到挺有道理。事情既然是这样的重要，干起来当然不能含糊啦。好呀，说于就于，他们除了留下部分队员，·继续擦炮弹外，组成三个组分赴各阵地查线去。 大丰、晓珠和水源三个入一组，他们沿着通往指挥所的交通沟查去。八月的太阳灼热烤人，踩在烂泥和水草上的脚板，好象许多小虫在咬着，怪痒痒的。三个小民兵不怕限苦，挨着沟壁往前查看线路。太阳就要落山了，路边传来青蛙的蝈蟈声，好象在说：“肚子饿了，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怕什么？为了消灭敌人，邱少云叔叔火烧在 154 ==========第156页========== 身上都不怕哩！”水源自言自语地勒了勒裤带，走在前面，他一心想我到一处断线，或者一个松开的结头。到了一个岔路口，这里有两段电线：一段是通向团指挥所的，一段是通向二炮连阵地的，都很重要，光查哪一段呢？大丰对水源说：“响们一人分一段，找到断线吹个口哨，火家一齐来接。”水源说：“好，那晓珠呢？”火丰说：.“跟我。”水源说：“不，还是跟我。”大丰马上同意，对他们扬一扬手，分道走了。 大丰顺着通往香山的一路线查去，走不到…百步，嘿，这里统开了五、六个弹坑，一条顺着陡坡往上拉的绿色电线， 一头落在一个弹坑的边沿上，另一头线不知蹦到哪里去了。大丰马上把两个食指套在嘴里，吹响唿硝，水源和晓珠很快地赶过来了。三个人找了一会儿，在堑堞边上的土堆里找到了另一个线头。他们把两个线头拉到一块，按照小刘叔叔教给的办法，用钳子扭开线头的橡皮，灵巧地将钢丝打成结，把电线接好了。他们高兴极了，在打仗的时候能替解放军叔叔做件事，感到无上光荣。 正当他们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咣胱地爆炸了两发炮弹。晓珠、水源和大苹趁着硝烟，飞快地跑了过去。只见前面不远的地方，一截电线高高地挂在树梢上，地下的电线缺了一大截。晓珠拾起了一个线头，觉得全身麻瞍嗖的，手 一颤动线头掉在地上。这就是孙团长在向张连长下达指挥所命令的时候。晓珠急呼呼地对大丰和水源说，“快接，快接呀！叔叔在摇电话，一定有要紧事，接通了电话，.好让叔叔们狠狠地揍那些狗强盗。” 155 ==========第157页========== 大丰是爬树的能手，他两手一攀，双腿一搭，三下两下上了树梢，灵活得象个小猴子。大丰将那截挂在树上的断线扔下来，晓珠和水源每人抓住了一个线头，不大的功夫就把电线扭在一起。 敌人好象要拼上老命炸毁这条电线，密集的炮火封锁着附近的通路。敌人把电话线炸断了，何大丰他们很快就接上，接上又断，断了又接，这就是发令所里电话时断时通的原因。 电话员刘海鹰接受查线的任务，跑出发令所，直奔香山。到半路，发现东侧斜坡一个沟坎里，伏着三个小孩，有的拿着钳子，有的在整理被炸断了的电线，有条不素地在接着线。细细一看是何大丰、何晓珠、郭水源三个小鬼，小刘心里的“谜”全解开了，几步抢了过去，兴奋地说道：“原来是你们把线接通啦！”何大丰点点头，凑近几步说：“小刘叔叔，这段线给炸断了好几次，都被我们接上了，你查看 一下，接的可对吗？”小刘拿起电线看了又看，不禁高兴地说：“好！好！完全符合规格…你们真不愧是‘英雄小八路’啊1”就在这当儿，一串“曜曜”的尖啸声响起，小刘赶紧把大丰和水源按倒在弹坑里，晓珠还站在左侧高坡上，危险！小刘腾地跃起，想扑过去掩护她，没想到，一发炮弹就在他的跟前爆炸。他顿时摔倒，失去了知觉…大丰、晓珠和水源一看，一时慌了手脚，都跑了过来，齐声喊道：“小刘叔叔，小刘叔叔！”没有听到回答，晓珠 156 ==========第158页========== 急得“哇”地哭了。大丰坚强地说：“少先队员不兴哭的，：再说哭也没用，来，赶快抢效！”他边说边俯下身子，用一双小手把小刘叔叔身上的泥土拍打掉，晓珠撕下半截衣襟，给小刘叔叔包扎起伤口。小刘在昏迷中苏醒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三个小孩安全无事，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费劲地撑起了身子，向四周看了一眼，抓起了一根线头，似乎还想抓另一个，然而，无论如何也抓不到了，只好扬扬手里那个线头，对三个孩子说：“快，快接电线，团长在下达命令…”说着又昏迷不醒了。大丰见到电线被炸得七零八落，已经衔接不起来，心里急得火烧火獠的。在这为难的时刻，他忽然想起了小刘叔叔对他讲过志愿军叔叔在朝鲜战场上，用身体接通电线的故事。大丰见到小刘叔叔手里仍紧紧地捏着一个线头，感到小刘叔叔似乎也在提醒他这样做，他来不及思案许多，果断地扑卧在地，拉起了小刘叔叔的那只空手，带着命令的口吻对晓珠和水源说： “快【趴下拉起手来，抓住左边那个线头，电话就会通了。” 忽然他又想，小刘叔叔负了伤，应该让他体息，重担子这回让我们来挑吧！他立即放开小刘叔叔的手，从小刘叔叔手里拿过线头。 晓珠和水源都听过志愿军用身体接电线的故事。这时候，他们心里都想：志愿军叔叔能干的，我们也要学着干。现在团长叔叔他们靠着电话指挥打仗，'可电话线却被敌人炮火炸断，不接通，就要影响到整个战斗。对，就是栖牲生命也要 157 ==========第159页========== 足 ==========第160页========== 把电话线路接通。他俩毫不犹豫地马上挨着大丰躺下来。水源在最后，拉住了另一个线头。刹那间，一阵说不出的滋蛛传到大家身上，三个孩子把牙咬得咯咯作响。电流越猛，他们的手扣得越紧，大家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静静地默念着：下定决心，不怕酒性，·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一动不动地坚持着。他们的心脏在一起跳动，血液在一起沸腾，他们的身躯仿佛胶合一体，电流顺此而过！ 孙团长的命令，“观察所”报告的情况，传达到了炮阵地，炮手们以准确、猛烈的炮火压制了敌人的凶焰。料罗湾里敌运输舰的舰尾沉到了海底，金门岛上的敌人工事腾起了熊熊火焰，敌人的炮管被咱们打歪了，轰垮了。战士们为狠 . 狠惩罚了蒋军而尽情欢呼，阵地上响起了胜利的赞歌。小刘在歌声、欢呼声中醒来了，他挺立起了身子紧紧地挽着三个坚强无畏的小民兵，昂首远望。他们激动的心连着战斗的阵地，连着战斗的亚非拉人民。· 夕阳发出万丈光芒，映红了小刘和三个孩子的脸庞。空中好似飞舞着无数支饱蘸赤橙黄绿青兰紫的彩笔，把战土的勇敢、新中国少年的坚强和军民间牢固的战斗情谊，描绘成 一幅永远闪烁着人民栈争思想光辉的雄伟画页。 (王奇志、李舒云插图) 159 ==========第161页========== 女炮班 . 大东岛美丽的宝岛，它是对敌斗争的前哨。一九五 八年，虽然已是寒冬季节，但这里仍然是风和日暖，水秀林青。门门威武的大炮，紧盖着一层绿色的布罩，隐蔽在低矮而茂密的相思树丛中，给海岛增加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太阳刚跃出海面，大东岛到处充满着朝气。战士们和男女民兵们迎着朝阳，在岛上紧张地劳动着：有的往豌豆田浇水，有的抢收地瓜，有的在盐场上晒盐，有的在搬运杉木。他们笑语不断，欢歌阵阵。在这距离敌占金门岛只一千八百米的地方，人们生活得多么忙碌和紧张，又是多么幸福和愉快！劳动一休息下来，有六个青年民兵，就象约定好了似地跑到靠近海滩的地方，围坐在一起。 “昨天这场对手赛输了，对我们很有教育意义…”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民兵用宏亮的声音开了腔。接着，小伙子们就象连珠炮似地一个接一个地说开了： “人家初次上阵就能弹弹打中玫人目标，而我们却老满足那百分之九十几的命中率，这可是一截不小的差距呀！” “伟大领袖毛主席早就说过：‘虚心使人进步，骄做使人 160 ==========第162页========== 落后。”我们的问题在于骄”字。” “对1根子就在这里。我们应该好好地向她们学习，思想上要更红，技术上要精益求精，迎头赶上，用更加准确盆烈的炮火严惩敌人。” 这六个青年民兵，都是大东岛上有名的炮手，他们和炮兵战士门一起，在对金门敌人的炮战中，建立了不少战功。而今，是何等高强的对手，竟能比过这群晓勇的山鹰呢？要知道事情的原委，话须从头谈起。 为了适应对敌斗争的需要，七天前，大东岛在激烈的炮战中成立了第一个女民兵炮班。炮长许阿梅，十七岁，中等身材，面孔黧黑，脑后梳着两条辫子。她热情而又活泼，是公社幼儿班主任，成天为培养下一代操心。一炮手洪阿杏，圆圆的脸庞，两眼炯炯有神，'身躯结实健壮，是个胆大心细的姑娘。二炮手许阿莲，苹果脸，长辫子，爱唱爱跳，文娱晚会少不了她的节目。三炮手许阿菊，年纪才十六岁，一脸孩子气，身没炮护板高，体没炮弹重。四炮手许阿香、五炮手郑阿花，都是忠实而诚恳的十八、九岁的姑娘。她们都是人民公社的好社员、生产能手。 这六个女民兵，解放前夕都还是八、九岁的小孩子，但阶级仇恨早已深埋在幼小的心灵。她们亲眼见到蒋帮军队逃跑时掠抢岛上的财物，抓走许多青年渔民，劫走海边的渔船，烧毁岛上的村庄。解放后，盘据金门的蒋军仍对大东岛继续骚扰破坏，又欠下了大东岛人民一笔又一笔新的血债。许阿 161 ==========第163页========== 梅的住屋被敌人的炸弹炸成废墟，洪阿杏的父亲惨遭敌人的炮弹炸死。她们心头怒火燃烧，根不得立刻长大拿枪打敌人。现在她们都长大了，懂得了阶级斗争，学会了劳动本领，参加了民兵训练，会使用步枪、轻重机枪。但是仅这点本事还不够呀，她们多想学会打炮啊！她们到阵地上看战士们操炮，越看兴趣越浓。在许阿梅倡议下，她们凑齐了一个班，找公社武装部要求学习打炮。特别是许阿莲嗓子最尖，她说：“毛主席说的‘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事情，女同志也能办得到。’我们要和男民兵一样，亲手惩罚那帮万恶的敌人。”领导上经过研究，批准了她们的要求，岛上第一个女民兵炮班就这样在炮火中诞生了。女民兵要操练大炮的消息一传开，岛上的人们跷起大拇指说：“好！有志气，这是咱们前线女民兵的英雄气概。”但也有些人有怀疑说什么：“姑娘只能搞点救护工作啦”多“女人力气小，打仗时装填炮弹吃不消啦”，“小站娘赶热闹，哪里真能打炮啊”…开初她们遇到的困难是不少，她们的文化水平不高，六个人当中，只有洪阿杏是高小生，其余都是读农村夜校的。上技术课时，郑阿花和许阿香听不懂。实际一操练，三两个小时过去，六个女民兵的手脚都象灌了铅似的沉得不听使唤。个头最小的许阿菊，力气不够，拿不起炮弹，只好把它贴着肚子抱起来，然后用胸脯顶到炮膛里去，手经常被炮栓挤出大血泡来。许阿莲的左脚被划破了一块肉，血直淌，痛得她冒冷汗。但是天大的困滩也难不倒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对敌人有深刻仇恨、对祖国无 162 ==========第164页========== 比热爱的英雄海岛的女民兵。她们在部队教练员和男民兵炮手的耐心传授下，废寝忘食、刻苦认真地顶着太阳学，借着月光练。结果，需要八天完成的学习任务，只花四天工夫就基本毕业”了。 明天，就是女炮班成立后的第五天，要搞实弹射击，这既是一次训练考核，又是惩罚金门蒋军的战斗。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六个女民兵又是笑又是跳，个个乐得合不拢嘴。许阿梅建议说：“姐妹们！昕我说，训练时男民兵炮班的同志对我们帮助很大，现在我建议和他们开展革命竞赛，一来表示向他们]学习，二来可以互相鼓励，更好地打击敌人。”大家一听都鼓起掌来，表示同意。接着她们马上写出一份挑战书，送去给男民兵。可是，小伙子们接到女民兵们送来的挑战书后，有的同志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说什么“姑娘家，学学做个样子可以，真打起炮来可不象锅台上做饭炒菜那么简单！”“要比打炮呀，这群叽叽喳喳的女民兵可不是我们的对手！”但也有不少同志反对这种看法，说：·“这些女民兵都是前线的铁姑娘，她们心灵、手巧、胆子大，说得出，做得到，轻着不得！” 这天深夜，山呼海啸，岛上地洞格外温暖，可床板老是吱吱嘎嘎响，她们六个人谁都没有睡着，这个躺下那个又起来，看看天，还没亮；睡下去，又不大放心。这心情，好比小孩到大年三十盼着初一清早起来放鞭炮一样，谁都怕睡过了时间。刻下，许阿莲爬起来了，她披件小花袄，不顾寒冷跑出洞外。接着，许阿梅也起了床，出去一看，天上闪着星 163 ==========第165页========== 星，海上亮着标灯，离天亮还早哩！阿莲不耐烦起来，嘟噜着：“还不亮，天老爷真捣蛋！” “看你穿的衣眼这么单薄，可别受凉了。”许阿梅关心地说。 不怕，心里热得很！”阿莲笑嘻嘻地说，“炮长！你昕，都起来了。” 可不，从洞里传出了一串银铃似的声音：“嗳，天还不亮！”“这一夜比一年还长！” 她们六个姐妹住…个掩蔽部，吃一锅饭，一道看书学习，一起参加民兵训练，一起支前参战，虽然不是同父母生的，但长年在一块斗争，阶级感情胜过同胞姐妹。她们互相了解，互相信任，团结得就象一个人一样。这时，她们战斗激情满怀，不知有多么兴奋，就别想再拉她们去睡觉了。许阿梅意识到这点，就说：“都起来了，那就再练练炮吧！” 阿莲乐了，拉高嗓门，喊道：“喂，女炮班一集合啦」”来啦！” 应声刚落，人就到齐了，许阿梅站到一块大石头上，说：“同志们，我]能亲手开炮惩罚敌人，这是十分光荣的战斗，一定要打得准打得狠，现在抓紧时间再练练炮好吗？” “好！多一分练习多一分把握！”大家齐声回答。练习打炮开始了。她们迎着寒风，操练得浑身淌汗。东方吐白，天开始亮了。女炮班收操回掩蔽部，梳头洗脸换衣装。阿莲穿上新的白底红花衫，笑吟吟地说：“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啊1打蒋介石得有股精神哩！”阿杏照着镜 164 ==========第166页========== 子，把头上的一顶军帽整了又整，说：“这顶军帽是一位负伤的解放军炮长送给我的，今天我就戴着这顶帽子，开炮严惩美蒋！” 六个女民兵准备停当，吃过早饭，列队出发上炮阵地去。 战士们听说女民兵要来打炮，都非常高兴，把阵地收拾得格外漂亮；大炮擦得亮堂堂的，掩蔽的洞口贴了红对联，战壕边添了几盆腊梅，摆放得象过节-一样。一炮的同志们站在“英雄洞”口，热烈鼓掌，迎接女炮班。 “炮兵同志辛苦了！”女民兵喊。“民兵同志辛苦了！”炮兵也喊。 一炮长施飞龙是个直爽、热情、勇敢的战土，他是女炮班的教练员，平时常常向同志们夸笑：“大东岛的女民兵数得上是毛主席的好民兵，她们天不怕地不怕，敢冲敢拚，个个都是英雄！”但今天他分外严肃，打量了一下女民兵，心想：炮战是打政治仗的，万一打错了目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呀！于是他猛然下了一道紧急射击命令：“25发急促射一装填！” 随着施飞龙的喊声，是女民兵们紧张而又熟练的操炮动作。一炮手洪阿杏把眼晴紧贴住瞄准镜，二炮手许阿莲拉开了炮栓，三炮手许阿扛起炮弹，四炮手许阿香装着信管，· 五炮手郑阿花擦拭炮弹。他们配合得象一个人一样，没有一点慌张，没有一点差错。 “好，停！”原来施炮长想摸摸底，看看女炮班行不 165 ==========第167页========== 行，这下他满意了，笑着说，“行啊，你们这些女兵，真是上山敢打虎，下海能擒龙。” “别夸了。”许阿梅说，“炮长同志，可得多帮助我们这些新兵啊！” 施飞龙热情地鼓励她们：“同志们，让我们怀着对蒋介石和美帝的深仇大恨，狠狠地打吧，要让打出去的每一发炮弹都在敌人头上开花！” “炮长，请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地打！”许阿梅代表姐妹们表示了态度，她的声音那么宏亮有力。 同样，在另一个火炮阵地上，男民兵炮班也准备停当，听候命令。 一场惩罚金门蒋军的男女民兵炮班对手赛开始了。许阿梅把耳机套在耳朵上凝神倾听着，突然听到发令所传来号令，她左手拿着话筒急喊道：“全班一注意！”显然，她尽力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尽量把一字一问喊得清清楚楚的：“表尺×××，方向××××，高低××××，25发急促射—一装填！” 又是一阵紧张而又熟练的操炮动作。火炮威武地昂起了头，炮口对准了金门岛上的蒋军匪巢。阿莲打开了炮栓，托起了一发炮弹，把辫子往后一甩，把炮弹往炮膛一推，哗啦 一声，炮弹就安安稳稳地上了膛。洪阿杏一面复诵口令，面迅速地校正高低、方向和表尺分划，然后右手紧紧握住拉火绳，大声喊，“一炮好！” “放！”许阿梅下了口令。 166 ==========第168页========== 洪阿杏右手一拉，不料，大炮连吭也不吭一声。怎么搞的？她猛一怔：是力气小，没有发火。这一瞬间，她两眼盯着金门岛，仇恨涌上了心头：蒋军用美造炮弹炸毁了我们的村庄，炸死了我们的乡亲，还炮轰我们的托儿所…血债要用血来还！她牙一咬，使劲一拉，轰隆一声，炮弹越过了海峡。 几乎同时，男民兵的炮也响了…前沿干百门大炮齐吼，打得金门岛象火山山爆发，烟火冲天。不多时，敌人还炮了。在我们阵地周围，吭吭吭，落下了一些炮弹，浓烈的烟雾弥漫了工事，突然一大块土崩塌了下来，挡住了火炮的射界。“报告！发生故障！”一炮手洪阿杏大声喊道。 “立即排除！”炮长许阿梅坚定地命令道。 她们用锹铲、用手扒，一刹那就清除了崩土，扫清了射界，大炮又响了。 “姐妹们，别让敌人抬头，狠狠地打！”阿梅迎着呛人的硝烟，高声鼓励大家。 打得真痛快啊！在烟雾中，炮兵、男民兵、女民兵们手里的炮弹，一发接一发地准确地打到敌人的军事目标上。 敌炮被揍哑了。我发令所传来了暂停的命令。六个女民兵炮手高兴得踮起脚尖看金门，啊！这时的金门岛上蒋军的匪巢成了火葬场，又象一条着了火的破船浮在海面上。她]互相瞧着，又开心地谈笑起来： “今天蒋该死又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艾森豪威尔和杜勒斯又是火烧猴屁股，急得团团转了！” 167 ==========第169页========== 168 ==========第170页========== “哼，叫美蒋尝尝我]女民兵炮手的厉害！”许阿梅的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响起一阵大笑声。这时，阿莲领头唱起歌： 祖国的大炮震天响，万条火龙飞过海哟，炸得魔鬼叫爹娘… 虽然是休息，但谁也不愿意闲呆着。阿花在弹药室里擦炮弹，阿香拿着扫把扫阵地，阿杏掏出小手帕轻轻地擦了擦瞄准镜，义拿起一块擦炮布和一个洗脸盆，向工事外面池塘边跑去，要端水来冷却炮膛，进行擦炮。大家喊她，但她已跑得不见了。 这时候，敌人开始打冷炮，弹片在洞外呼啸。同志们都为洪阿杏担心，许阿梅赶紧跑到洞口去喊，只见她已端着一盆水，笑嘻嘻地回来了。她刚进工事门口，还没站稳，“轰”的一声，一发炮弹落在离工事几米远的地方爆炸了，一时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好险哪，同志们不禁为她捏把汗。 许阿啊梅板起脸孔，冲着阿杏说：“不准你以后再做这种冒险事！领导上多次教育咱]战斗要勇敢，防炮要谨慎，不能轻敌和麻痹，可你就忘了！”阿杏憨憨地朝阿梅笑了笑，说：.，“我接受你的意见。”说完把水泼在大炮上，给大炮洗了个冷水澡。 这时电话铃响了，又传来战斗命令。许阿梅套上耳机，高声叫道：“姐妹们，投入战斗！”她们个个都象出口炮弹 16.9 ==========第171页========== 似的飞快奔向炮位。 洪阿杏拉开嗓门兴奋地喊：“同志们，敌人打我们一下，我们就还它一百下，好不好？”. “好！” 又开炮了。现在火炮可乖了，别别服服地听从第一次打炮的女民兵们的使唤，叫它开口就开口，叫它吐火就吐火。她们越打心里越热火。正当她们打得来劲时，“唰”的一声，掩盖顶上的雨布震落下来，蒙住了瞄准镜，影响了射击，阿莲脚一踮，手一扬，就把雨布掀到一边去了。阿杏全神贯注地摆平水平器，修正游标，忽然飞来一块弹片，把她头上的旧军帽穿了个洞，脸划了道血痕，头发也烧焦了一绺，这些她全不理会，把帽字往脑后一推，又瞄准起来了。 火炮不断地发射着，女炮手们越打越勇敢坚强。阿菊虽然力气小，但她一股劲地搬炮弹，你打多少她就搬多少。她右手的无名指被炮栓压破了，淌着血，脸胀得通红，额头泼泼出汗。她下定决心：·“只要有一口气，就要打到底！”她把小花衫一脱，抹了抹脸上的汗，又飞快地扛炮弹去了。 前沿半圆形的海岸线上，飞出了干万条火龙，把金门岛团团困住，敌岛上刚才吐出的“火蛇”都缩了回去。电话铃又响了，传来了上级“停放”的号令。女炮兵正打得火热，一下子停了下来，她们有的皱眉，有的咂嘴，流露出了一种惋惜的心情。这时炮兵连张连长来了，他和六个女民兵炮手一 一握手，夸赞她们打得好。紧接着，炮兵、男民兵们也拥进来祝贺她们的胜利。 170 ==========第172页========== 阿菊却象小孩似地蹶着嘴，闷声闷气地对连长说：“我们刚打上劲，怎么就停了？再打吧，连长！” “对了，再打！”大家也要求着。 连长微笑着解释说：“我当兵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越打越带劲，恨不得把地球上的敌人一下子消灭个精光。天下哪有这么美气的事？”他看了看女民兵又说：“你们的革命热情是非常可贵的，但是作为无产阶级的革命战士，举一动都要坚决执行党的指示和政策。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什么时候需要打就什么时候打，打炮的机会多啦！现在你们的重要任务是好好回去休息。”说到这里他又故意逗着阿菊说：“特别是你啊，得加强点组织纪律性，要不，下次打炮可没有你的份啦！”说得她不好意思地躲到阿梅后面，引起周围的同志哈哈大笑起来。 在一片欢乐声中，阿莲领头唱起：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战斗中时间过得真快，太阳已经西斜，深蓝色的海面上闪烁着美丽的波光。田野里传来了欢快的车水声和号子声， 一群群海鸡从水面上轻捷地飞过。 许阿梅，这时想起了幼儿班那天真活泼的孩子们，说：“我们回去吧，小朋友们又要找我了！” 171 ==========第173页========== 阿杏、阿莲、阿菊说：“我们也得快回去，炮兵同志的衣服还没有洗完哩！” 啊香和阿花也说：“生产队在等我们去破海蛎子呢！” 六位女民兵炮手披着晚霞，踏着轻快的步子，在热烈的掌声中离开了炮阵地。她们一路上兴奋地谈论着：“这仅仅是初次杀敌，绝不能有一丝儿的骄傲自满，更艰巨的战斗任务，更大的胜利还在等着我们哩！” 根据观察所报告：这天六个新上阵的女民兵炮手，急速射二十六发，等速射十五发，发发命中目标多而男民兵炮手，急速射三十发，等速射十四发，虽比女炮手多了三发，但却只有四十发命中目标！男民兵算来武艺虽强，仍是输人 一筹。怪不得今天六个男民兵炮手，在如此认真地总结经验，研究对策，要在下一次战斗中更加团结一致，用更准确猛烈的炮火，狠狠地惩罚敌人。 (黄继葵·插图) 172 ==========第174页========== 海峡两岸齐心人 万炮齐轰金门岛，撵走瘟神美国佬，台湾一定要解放，海疆儿女逞英豪！ 话说一九五八年八月，震撼世界的“八、二三”炮战之后，出于战略考虑，我军两次停止炮击，使弹尽粮绝、饥饿难忍的金门蒋军官兵，抓紧时间得到补给。于是，个把月来，象坟堆一样灰沉沉、死寂寂的金门岛上，这时又飘起几缕有气无力的炊烟。 但是，炮战没有结束，战争还在进行。 炮战期间，括不知耻的美国国务卿杜勒斯，正在台湾搞阴谋诡计，被我震天动地的隆隆炮声，吓得屁滚尿流，赶忙坐飞机溜出台湾。但他惊魂甫定，贼心又起，到处兜售“两个中国”的破烂货。 173 ==========第175页========== 就在这时候，我前沿沃角口上，为对敌广播宣传站的掩被部里，一个雄浑、激昂的男中音，正在用闽南话庄严地播送我《告台湾同胞书》： “…同胞们，我们都是中国人…台、澎、金、马是中国领土…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暂以七天为期，停止炮击，你们可以充分地自由地输送供应品，但以没有美国人护航为条件。如有护航，不在此例…” 这声音，从排炮般的高音喇叭中发射出去；如同万钧雷霆伴随浩荡东风，奔腾呼啸，震撼着金门岛。 这光景，从潜望镜里看得分明：正在抢修工事的蒋军士兵，仿佛吃了定心药，霎时静止不动，拾石头的迈不开腿，刨土的停镐空中，有的干脆用扁担支撑着下巴颏，张大嘴巴听得楞楞出神…突然，出现了一个瘦高个子的军官，蹦过来，跳过去，惊恐万状地驱赶着士兵。 不一会，岛上的破喇叭也叫了起来，一会是声嘶力竭的鼓噪，…会是妖声怪调的靡靡之音。 见此情景，民兵排长赵尚武恨恨地骂道：“敌人又在干扰了！呸，狗东西，想捂住金门同胞的耳朵！？”赵尚武血气方刚，嘴里骂着，拳头攥得铁紧，恨不得立即飞过海峡，把敌人的军官一拳打倒，把破喇叭砸个粉碎。 “能捂往耳朵，也捂不住台澎金马同胞的心！”回答赵尚武这话的，是负责这个宣传站的民兵营长欧亚雷。欧亚雷年纪四十四五岁，身高、肩宽、膀粗、腰圆，出实得就象一棵防风固沙的海岸松。他那火漆漆的肤色，本来 174 ==========第176页========== 就象上过一道釉彩，再加上那密蓬蓬的半圈络腮胡，立地站，仿佛铁搭一般。这时，他那闪亮的目光从潜望镜上离开，习惯地摸摸腰间那把时刻不离身的短佩刀，笑笑说：“敌人象害怕炮弹一样害怕祖国的声音！这声音烙进台湾同胞的心里，国民党头目们就是用钢刀也刮不去！”说着，摸着胡子沉思了片刻，然后眉毛一耸，声音不大，但却坚决有力地加上一句：“台湾同胞盼望着我们，我们一定要把祖国的声音送过去！” 赵尚武很熟悉老营长的这个动作。老营长烟不吸，酒不饮，脑筋一动，就喜欢摸胡子，好象这胡子里，蕴藏着用不完的智慧、决心和办法。赵尚武猜测着问道： “你是说，我们再走一趟金门岛？…” 欧亚雷点点头，回答说：“不过，这得好好地向领导建议一下。” 说话间，正在值班的女民兵排长蔡阿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报告说：“老营长，海防部方部长电话，说要开紧急会议，请你马上到炮团驻地。” 听这话，民兵们个个喜上眉梢，神采飞杨。大家互相交换着眼色，意思说：既是“紧急会议”，必有“紧急任务”，但究竟是什么任务呢？… 此刻，欧亚雷心里也在估摸这个问题。一会，他眼珠子骨碌一转，问蔡阿花说：“哨们的‘新式武器’已经装配了多少？”新式武器指的是散发传单的“双响土火箭”。这是沃角口对敌宣传站民兵们的新创造一自动引爆，能把传单 175 ==========第177页========== 发射到四五十公尺的空中。 蔡阿花应声答道：“不多不少五百枚。” 欧亚雷心里计算一下：五百枚，一枚装一百份传单，就是五万颗“无声炮弹”！于是，他把大家召集过来，交代说：“要一枚一枚地检查过，保证枚枚响在敌人头上，颗颗炸在敌人心里！”交代过，刚要走，想想又添了一句说：“做好 一切准备。这回呀，我猜想，八九不离十，咱们的新式武器会派上用场！”说罢，这才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跨上自行车，沿着木麻黄的林间小道，向炮团驻地飞驰而去。 二 果然，不出欧亚雷所料，这次会上，布置了一项特别任务：要把八万份《告台湾同胞书》，直接送上金门岛。 主持会议的炮团宋政委话声刚住，海防部方部长便笑笑地瞧着欧亚雷。欧亚雷不等他开口说话，就站起来从容不迫地说： 我的情况首长们都清楚。人不必选了，我最合适，再走一趟就是了。” 宋政委朝方部长点点头，笑对欧亚雷说：“老欧呀，反正，说话点你，不说话也是点你。走老家嘛，确实，再走一趟就是啦！” 宋政委重复欧亚雷的那最后一句话，是有来由的。欧亚雷是台湾山地阿美族人，在金刚山下当过十几年的 176 ==========第178页========== 淘金工人。“二、二八”起义失败后，他改名换姓“欧亚雷”，先逃到澎湖，再转到金门，在金门的万利渔行当渔工。有一回，渔场上骤起风暴，万利渔行的渔船在海上遇难。欧亚雷凭着好水性，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幸亏碰上一条连家船，被救回大陆，才免于死难。这条连家船上，父女两个相依为命。老头已年过六旬，女儿二十七八岁了，还未曾出嫁。后来，在贫苦渔民们的热心说合下，欧亚雷就在这条连家船上“招亲上门”。这时候是一九四八年的春天，欧亚雷已经三十老几。 第二年，解放了，欧亚雷积极参加土改反霸和镇压反革命的斗争，在党的培养下，他从一个普通民兵，成长为一个能武能文、勇敢善战的民兵指挥员。他数次闯过金门岛。慢慢地，“欧亚雷”这三个字，使敌人恨得要命，怕得要死。有一天深夜，欧亚雷正在海边巡哨，忽听得金门岛上的破喇叭里传来声声叫骂： “欧亚雷，你的老家在台湾，你不要死心塌地跟共产党走，要当心你的脑袋！…” 走在欧亚雷身边的赵尚武，气得啐了一口，大声骂道：“呸！狗东西，鸭子死了嘴硬！…” 欧亚雷却不生气，摸着胡子仔细听听，反而高兴地说：“很好嘛，敌人在为我们宣传哩！正因为我的老家在台湾，台湾一定要回到祖国的怀抱来！”说着，一挥手，招呼民兵们继续前进：“走，跟共产党这条路，咱们是走定了！台湾是我的老家。金门这地方，我欧亚雷爱去便去，爱来便来！有一天我还要回到台湾老家去哩！” 177 ==========第179页========== 欧亚雷说得这般轻松、自在、饶有风趣，更显出他无限藐视敌人的英雄气概。难怪，十分了解他的宋政委，把勇闯金门岛比喻做“走老家”，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不过话说回头，欧亚雷思想上却一点也不轻敌。他凭着自已十分熟悉金门岛的地形，提出一个又一个可能遇到的问题和解决的办法，使会议研究确定了一个十分周密的行动方案。会议一结束，他便立即给家里挂了电话，通知两件事：一是把民兵们紧急集合起来，准备对新式武器做最后次的抽检试验多二是宋政委和方部长将到场参观试验，请他们向大家做战前的动员讲话。 宋政委和方部长就站在电话机旁。等欧亚雷放下话筒，宋政委便笑笑说：“我们说说可以。但是，真正的动员，我看这个主角还是由你自己唱吧。” “对！”方部长十分赞成，他看看欧亚雷腰间挂着的短佩刀，说道：“你就说说这把短佩刀的来历吧！” 这把短佩刀的来历，沃角口的民兵们谁都能说出那段故事来，但欧亚雷仍然赞同地点点头说：“嗯，是应该好好地说说！” 接着，三个人肩并肩走出炮团团部，跨上自行车，朝着沃角口鱼贯地骑去。 三 沃角口背着海面的一个山岱里，民兵们早已严阵以待地 178 ==========第180页========== 排列在那儿。欧亚雷领着宋改委和方部长一到，便立即宣布开始试验。 欧亚雷的话音刚落地，女民兵排长蔡阿花便闪出队列，大声喊道：“一班装传单，二班安电源影三班放筏，一开始！” 霎时，女民兵们动作迅速地忙碌起来。她们揭去土火箭的圆锥形帽盖，把一卷卷传单塞进弹舱里，然后盖紧，封上 一层蜡，安在竹筏上的一排排发射架上。看去时，就象是一排排袖珍的卡秋莎”火箭炮。 试验是在山岱里的内港小河湾上进行的。安装着土火箭的竹筏，从河湾的一边，随波逐浪地放送到河湾的另一边。围在河湾边上的民兵门，一个个踮起脚跟，屏住呼吸，瞪大跟睛紧盯着竹筏。一会儿，竹筏撞上了对岸的河滩。随着这一撞，接通了干电池的电源，只见蓝色的火花一闪一闪，“唾嘭嘭唾、睡嘭膨”，土火箭曳着长长的烟火，“滋溜溜”地直窜上空。拾头望时，听得半空中又是“嘭能嘭，嘭嘭嘭”的连声炸响，随着出现一朵一朵的小烟云，被弹开的传单，象雪片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荡在空中。 试验完全成功。接着，宋政委和方部长相继讲话。他们讲了金门炮战的国际影响，讲了帝国主义者安想制造“两个中国”的阴谋；讲了我国政府的严正声明…两个人话都不长，但铿锵有力，就似吹火的风，泼火的油，使民兵们心里仇恨的火焰，越燃越旺！ 轮到欧亚雷说话了。欧亚雷立在桌子边，没有就开口， 179 ==========第181页========== 只是用那喷火的目光，环视着民兵们。好一阵，他嗖地从腰间抽出短佩刀，把耳光移到闪闪发光的短佩刀上，说：“这把阿美族人时刻不离身的佩刀，凝聚着台湾同胞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无比仇恨！同志们，见刀如见人，台湾同胞在盼望着我们哪！…”说着，“卡察”一声，刀子颤巍巍地插在桌子头上。 这把短佩刀的来历，最清楚的莫过于民兵排长赵尚武了。这时候，他见到佩刀，一个金门岛上老渔工的形象，不禁立时浮现在眼前。 那是前年夏天一个没星没月的夜晚，赵尚武跟着欧亚雷深入虎穴，执行一项“钻腹掏心”的特别任务。当时，有个美国军事头目，正偷偷摸摸地溜到金门岛上视察。民兵们针锋相对，要把一幅写着“美国佬从台湾海峡滚出去”的大幅标语，挂到敌人播音台的塔架上。 半夜时分，欧亚雷和赵尚武驾着小帆船，绕过北碇岛，闯进料罗湾，把船隐蔽在一个乱礁丛中后，两人下到水里，悄悄地游近海滩。 上岸后，两人凭借着一个个礁石、岩缝的掩护，曲折地摸到竖着敌人播音台塔架的陡壁下。塔架下，敌人的哨兵正无聊地踱来踱去，“卜突卜突”的皮靴声，就响在他们的头顶上。欧亚雷向赵尚武示意一下，刚挪动脚步，敌人哨兵突然拉响枪栓，唰啦一声，鬼叫般喝道：“谁？” 我。” “口令？” 180 ==========第182页========== “海猪。” 啊，原来是敌人在换哨。欧亚雷摸摸胡子，计上心来，对着赵尚武耳语几句，便独个儿绕着摊壁朝前摸去… 过了好一会，只听得敌人的哨兵喝道：“谁？”“我。”这是欧亚雷的声音。“口令？” “海猪。” “你是…”敌人哨兵才怀疑地问了半句，从背后陡壁攀上来的赵尚武，粗大的胳膊已经象铁钳似的倒卡住他的脖子。欧亚雷说声：“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一下。”便从哨兵头上抓下船形帽，揉做一团，塞进他嘴里，然后从腰间解下尼龙蝇，把哨兵捆个结实，扔在一边。 两人迅速地把大幅标语挂上塔架后，正待返身后撤，突然间，敌人的警报器《嗷一嗷一嗷一”的惨叫起来。怎么回事呢？原来，隐蔽在礁丛中的小帆船，这时正好被敌人的巡逻艇发现了。这一下，敌人慌做一团，摇警报、打探照灯、开枪放炮多吆五喝六，乒乒乓乓，可就是不敢靠近那只小空船。 船被发现，两个人的退路被切断了。欧亚雷一摸胡子，当机立断，趁敌人慌乱的当儿，带着赵尚武跳进壕沟，攀上沟壁，来个油炸麻花一干脆往靠岸边的街镇里插。这光景，全凭欧亚雷十分熟悉这一带地形，跃山涧，跳石崖，跨水沟，石不绊脚，树不碰人。不一会功夫，两个人似两把尖刀，已插到街镇中心，来到当年万利渔行渔工们睡 181 ==========第183页========== 的窝棚仔附近。此刻，敌人正沿着海滩搜索得热闹，还隐隐约约听得见他们狐假虎威的乱声咋呼： “出来吧！看见你们啦，跑不了啦！…” 欧亚雷冷冷一笑，朝赵尚武劈个手势，想绕出巷角，翻进当年渔行的渔仓里。才走出几步，忽听得背后有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喊过来： “那边去不得，这里来！” 两人猛转过身来一看，只见屋檐下有个人影在向他招手，‘随着“吱呀”一声，一道小门半开在那里。欧亚雷迅速判断那人是个穷汉，碰碰赵尚武的胳膊时，立即过去，跟随那人闪进了小门里。 小门一关上，那人便一把抱住欧亚雷，颤抖着含泪的声，音说：“亚雷、亚雷，果然是你呀一亚雷！…” 你道这人是谁？原来，这便是当年和欧亚雷一起从金刚山金矿逃跑的鲁旺成。 鲁旺成祖籍金门，父亲是老渔工，家里穷得象海滩上的卵石一样，光溜溜的。鲁旺成八岁上，被人贩子拐卖到台湾金刚山金矿里当童工。到《二、二八”起义时，他已经是这个矿上工人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由于上当受骗，鲁旺成跟矿主谈判调停的第二天，便被拘辅进了矿警所。后来，是欧亚雷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悄悄摸到水牢附近，把一封密信连同自己的短佩刀，从通气孔里投给鲁旺成。当天傍晚，趁开饭时间，矿工们闹事劫狱，鲁旺成一刀刺倒狱卒，里应外合，终于逃了出来。因为鲁旺成的老家在金门，欧亚雷便 182 ==========第184页========== 跟着鲁旺成先逃到澎湖，接着再躲回金门。 台湾山地阿美族的男子，从成人起，腰间就佩挂短刀。汉族金门人的鲁正成，从此也就有了腰佩短刀的习惯。他时刻不离身地佩挂欧亚雷的这把短刀，一来是纪念患难之交的深情，二来是记取起义失败的血的教训。 鲁旺成早当欧亚雷已经患风失水，葬身海上。后来，从蒋军的广播里，才知道欧亚雷还活在大陆上，而且几次来过金门岛。…从此，岛上一有动静，不管蒋军的禁令何等森严，鲁旺成总要冒险出来走走。这天半夜，岛上枪声大作，鲁旺成刚刚迈出后边门，便见得两条人影闪进了巷口… 长话短说。这时候，两人相认之后，容不得鲁旺成细细倾吐台湾同胞的满肚子苦水，便赶紧领着他们穿堂走巷、翻墙过屋，来到渔行的一个盐仓里，把两人安顿在盐仓顶上的龙门吊车上。安顿好后，鲁旺成仔细想想，又特地取了两人的衣帽鞋袜，这才立刻匆匆地出去。 欧亚雷和赵尚武躺在吊车箱里舒舒服服地闭目养神时，敌人还在海滩上闹闹嚷嚷的乱得象一锅粥！后来，他们从海边的一个礁缝里，发现了一堆衣帽鞋袜。敌人只当共军已经下水而去，立即派了几艘快艇，分几路追出老远，·一直追到海域中心，连个人影也不见。这时天已将亮，敌人害怕我军炮打，这才偃旗息鼓，有气没力地扫兴而归。 等到天亮，一身金门渔工装束的欧亚雷和赵尚武，已经出现在“白马号”渔轮的轮机舱里。鲁旺成是这艘渔轮的水首，也就是水手长。船上的台湾渔工，谁不把国民党反动派 183 ==========第185页========== 恨得咬牙切齿？他们和鲁旺成都是风雨同舟的穷哥好友，对国民党反动派都有一笔血泪账。在渔工们的掩护下，瞒过船长，欧亚雷和赵尚武跟着“白马号”出海了。 “白马号”驶到渔场中心后，鲁旺成从腰间抽出短刀，在船尾系着小舢板的缆绳上，轻轻地刘了两刀…这就是说，等船长发现丢了小舢板时，渔工们一句话就可以把他顶了回去：“谁叫你们只顾赚钱，用破烂绳系舢板呢！”赵尚武记得清清楚楚，当他们两人悄梢地来到船尾，快要下舢板时，鲁旺成眼眶里滚动着泪花，然后从腰间解下短佩刀递给欧亚雷，说： “亚雷，你带着它吧！见刀如见人，我们盼望着台湾解放的一天！.” 欧亚雷跟民兵们说完这段经历，霎时，象点爆了汽油桶，民兵们高喊：“台湾一定要解放！”“祖国一定要统 一！”“美国佬从台湾海峡滚出去！”这一阵阵口号声，震得山摇地动、海浪滔天。 会后，民兵们个个奋勇争先，要求参战。欧亚雷只挑选了男女民兵十一个人，连自己才十二个多分三个组，每组两条船，四个人。 四 这天下午，天色由晴转阴，海面上灰雾蒙蒙，几码外都看不清，天断黑前，六条小帆船，已经埋伏在靠近金门岛的 184 ==========第186页========== 一处无名礁间，就象是箭在弓上，只待潮水一涨，便射向敌岛，在敌人的心脏里开花。 个把月来，被我强大炮火揍得胆颤心惊的敌人，严格实行灯光管制。一入夜，金门岛黑灯瞎火，暗摸摸一片。连巡逻艇也灯不敢亮，声不敢响，仿佛是偷食的老扉，蹑手缀脚地溜来溜去。这一切给欧亚雷他]今晚的行动，增添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这时候，欧亚雷正匍每在船头上监听动静。他拾手看看手表，夜光指针已指着二十一点三刻，是开始涨潮的时候了。他伸手到海里探探水流，又侧着耳朵辨辨风向，然后深沉有力地下了命令：“照预定计刘，开始行动！”、 立时，欧亚雷和赵尚武兵分两路，各带两条船，升满风帆，一路开往西园山，一路驶向官沃滩。只有蔡阿花一组的 四个女民兵，仍然按兵不动多她们守着两船土火箭，继续隐蔽在无名礁的礁丛中。照预定计划：欧亚雷和赵尚武把四万份《告台湾同胞书》，直接送到敌人的滩头上。另外四万份，等他们完成任务返回无名礁时，由蔡阿花一组放送土火箭，向敌岛的纵深放射散发。 先说欧亚雷这一路。两条船离开无名礁后，趁风顺水，在夜海茫茫的浪涛里，飞速前进。欧亚雷迎风挺立在船头上，就象是驾驭着驰骋的战马。他睁大眼晴紧盯着黑洞洞的海面，耳朵辩听着一切异常的声音。突然，当船靠近西园山时，忽听得在“轰轰哗哗”的浪潮喧嚣中，夹杂着“突突突”的马达声。这声音虽然十分低沉、断断续续，但没有逃过欧亚 185 ==========第187页========== 雷的耳朵。他命令落下风帆，卸倒桅杆，船舵一扳，巧妙地贴近一个竖着灯塔的礁石隐蔽起来。 果然，片刻功夫，敌人的两艘巡逻艇迎面驶来了。驶到灯塔一侧，停车熄火，亮着手电光，例行公事地咋唬几句“干什么的？”“缴枪不杀！”…看看毫无动静，这才又朝前驶去。 敌人的巡逻艇走后，欧亚雷不禁摸着胡子沉思起来。他看看手表，这时已是二十三点正，估计赵尚武一组即将完成任务，很快就要返航。欧亚雷十分清楚，官沃滩海湾口小肚子大，湾里一马平川，无遮无掩。万一此刻敌人的巡逻艇朝官沃滩开去，赵尚武一路势必危险！想到这里，欧亚雷立即采取措施：把自已船上的宣传品集中到另一条船上，命令这条船继续开向西园山多自己则驾着空船，掉转船头，远远地尾随着敌人的巡逻艇… 再说赵尚武这边顺利地完成任务以后，立即返航。这时，潮水还在涨，两条船借着风势，逆潮行船，缓慢地前进。刚驶近湾口，忽听得迎面有敌人巡逻艇的马达轰鸣。赵尚武低声喊道：“注意！”·立刻，两条船船头一调，从右边斜插开去，避开了敌人迎面而来的方向。但是，狡猾的敌人为了在海 湾里扩大巡逻面，走的是“S”型线路。等赵尚武他们刚弼 斜插出不远，敌人巡逻艇也紧跟着拐了过来。 “是不是被敌人发现了？！”赵尚武心里怀疑地问道，立即传令给大家：“准备战斗！两条船拉开距离，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说时迟，那时快，赵尚武话音刚住，敌 186 ==========第188页========== .r 艇已迎面扑来！…三百码、二百码、一百码、五十码…就在这千钓一发之际，忽然敌艇上响起了急促的警铃声，随着《嗷一”地一声惨叫，陡地急转弯，调转头飞快地跑了。 赵尚武心中好生不解。待定睛看时，这才发觉：离他们约莫二浬外的夜海上，有一盏红灯忽明忽灭的，敌艇正没命地朝着红灯扑去！ 一会，红灯不见了。敌人发射了照明弹。从暗处望去，赵尚武看得分明：.只见一条鼓满风帆的小船，此时完全暴露在敌人照明弹的亮光里。赵尚武浑身一震，不禁脱口惊叫道：“老营长，这是老营长的船！”他心里顿时明白，老营长是为使自己摆脱险境，故意把敌艇吸引了过去。 这时，枪炮声大作。敌人从艇上、从岸上，把拖曳着火焰的一发发炮弹，暴雨般倾泻在小帆船周围。小帆船仍然在继续前进，看去时，就象是行驶在一片燃烧着的火海里。突然，小帆船倾斜一下，中弹起火了！那燃烧着的火焰，仿佛飘扬在夜海上的一面鲜艳的红旗！ 望着这壮烈的情景，民兵们失声地喊着老营长的名字，禁不住一个个热泪盈眶，恨不得扑上去和敌人火拼一场。赵尚武更是满腔怒火，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膛。此时，老营长临出发前的话声，象洪钟般在他的耳际震响：“同志们，这是全国人民的委托，这是台湾同胞的希望！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坚决保证完成任务！：”赵尚武想到隐藏在无名礁的蔡阿花一路，正在急切地等待着自己，不禁猛地拉 187 ==========第189页========== 开衣襟上的衣扣，怒目圆睁地吼道： “迅速返回无名礁，立即向敌岛放送土火箭！…” 五 赵尚武的两条船回到了无名礁，接着开往西园山的那条船，也完成任务回来了，唯不见老营长欧亚雷的那条船回来，赵尚武把情况一说，民兵们对老营长的失踪，牵肠挂肚的，心情都十分沉重，但老营长的无比英勇，更加激励了民兵们的战斗激情。蔡阿花咬着嘴唇，忍着眼泪，领着女民兵们迅速地把安着土火箭的一条条竹筏，放进海里。现在，正是涨满潮的时候，一条条竹筏顺潮流，穿浪谷，带着民兵们的满腔怒火，飞快地朝着敌岛涌去… 到这时，按照预定计划，任务已经完成，民兵们可以立即返航归去。但是，由于老营长下落不明，谁也不肯起锚返航。大家眼睁睁地盯着黑沉沉的海面，总是希望着出现老营长那亲切的音容笑貌。但回答他们的，只是一阵又一阵水浪汹涌的波涛声… 突然，一个眼尖的民兵惊喊一声：“看！信号，自己人的信号！” 听这一喊，民兵们一个个屏住呼吸，瞪大眼晴，浑身的血液都朝上涌。果然，过不片刻，只见不远处又亮了三下绿色的微光。赵尚武赶紧用蒙着绿绸布的手电光做了回答。接着，慢慢地，一种浪拍船弦的“拍达拍达”声，越来越近… 188 ==========第190页========== 来的是一只小舢板。从舢板上跳上船的，除了老营长欧亚雷，还有金门“白马号”渔轮上的鲁旺成等三个老渔工。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炮战以来，鲁旺成十分注意收听大陆上的广播。我军两次宣布停止炮击，在金门军民同胞中引起很大反响，反蒋驱美的情绪更加强烈。鲁旺成想起那次欧亚雷在蒋军播音台塔架上挂的长幅标语，就象重型炸弹 一样，炸得国民党头目们好长日子里不能安生。鲁旺成反复琢磨：“欧亚雷敢送了过来，我们为什么就不敢自己挂出去呢？…”于是，这晚上他约了两个穷兄弟，细细一商量，驾一条小鼬板，要把一幅写着“我们要活下去，不要美国佬护航”的布条标语，挂到西园山入口处的灯塔上。 当欧亚雷的两条船为避开敌艇，贴着灯塔下礁石的一侧隐蔽时，鲁旺成的小触板也就在附近。敌艇开走后，鲁旺成听出了欧亚雷的说话声，后来又见他调转船头开了回去。于是，鲁旺成赶紧在灯塔上挂好标语，立即追了上来。 欧亚雷故意闪亮红灯，把敌人吸引过来后，便定住船舵，跳到鲁旺成的舢板上，摇到老远的地方隐蔽起来。那条小帆船，不过是欧亚雷跟敌人唱的一段“空城计”。 这时候，这些海峡两岸的阶级兄弟，在夜海茫茫的疆场上相逢，真是百感交集，说不尽的千言万语，诉不完的满腹衷肠。欧亚雷和鲁旺成伏肩相抱，两个人都禁不住虎目坠泪。赵尚武紧紧拉住另外两个金门老渔工的手。这两个老渔工是“治马号”渔轮的轮机手，曾经冒险掩护过欧亚雷和赵尚武，现在二度相会在共同斗争的夜海上，更感到 189 ==========第191页========== 个 : 西证 190 ==========第192页========== 情深似海！ 正在这时，放送出去的小竹筏，已纷纷地撞上敌人前沿的滩头。从无名礁这里远远地望去，只听得海滩上、半空中，“嘭嘭嘭！嘭睡嘭！”连续不断地炸响；一校枚土火箭，曳着一溜溜蓝色的烟火，“磁一一磁”的刘破夜空，·把大量的传单散向金门岛的纵深地带。 方才那一阵，敌人还心有余悸。这一下，仿佛汤浇蚁穴，火燎蜂房，敌人更是没头没脑绝乱做一团。他们]只当是大军已经逼近金门岛，钻洞的钻洞，后逃的后逃，仿佛狂风扫落叶，一个个抱头鼠窜，吓得牙齿峰咯打颤，两条腿发软。那些龟缩在碉堡里的敌人，也不分东西南北，一个劲没命地开枪放炮… 见这倩景，鲁旺成催促欧亚雷说：“走吧，你们赶快返航！” 欧亚雷依依不舍，关切地说：“可是，你们返回去风险太大！” 鲁旺成答道：“不怕，他们乱了窝，我们正好对付。”不得已，欧亚雷紧紧地握着鲁旺成的双手说：“鲁大哥，等着吧，待到祖国统一之日，咱哥俩再好好地欢聚畅谈！” 鲁旺成一把扶起欧亚雷，虽然语不成声，但充满信心地说：“会的，会的，会的，…定会有这一天的！…” 怀着共同的心愿，带着坚定的信心，他们依依难舍地分手了。欧亚雷目送鲁旺成他们的小卿板，避开敌人的炮火，勇往宜前地消失在海面上，这才命令起锚张帆，大声说道： 101 ==========第193页========== “返航！” 这个故事发生在十八年前，但至今故事并未结束。鲁旺成后来的情形如何？作者无从探听。但有一件事可以附助说明一些问题。就在不久前，有五个蒋军下级军官和士兵，驾 一艘快艇投诚归来，每个人的身上，都完好地保存着欧亚雷当年送去的《告台湾同胞书》。想想这件事，再看看今日国内外的一派大好形势，象鲁旺成这样的人物，在台湾同胞中不知有多少？这正是： 牢记二、二八失败教训， 二十九年火种深藏， 一朝引发，：反动政权终必垮。 解放成指日可期之势， 八亿人听从党召唤，两岸齐心。同胞骨肉共当家。 (玉奇志插图) 192 ==========第194页========== 、 怒叉独眼狼 陶门港北岸的深沃大队，有一个谷深数十丈，三面陡崖峭壁，形若布袋的沃口，人们称它叫布袋沃，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那是一九六四年九月下句的一天清晨，迷雾笼罩着山海，阵阵浪涛撞击着礁石，回荡在巉岩旋洞里，发出“哗一哗 一一嘭咚”的巨响。这时，只见一个手执鱼叉的人影，急匆匆地奔向滩头水际。这人是谁呢？是深沃大队的治安委员、老民兵队长，姓雷名阿德，人们都亲切地叫他阿德大伯。现在他独个儿到这沃口于什么呢？这话得从头说起。 阿德大伯是个饱尝旧社会苦难的老汉，解放后才过上幸福的日子。为了保卫劳动人民的胜利果实，解放那年他第一个报名参加了民兵组织，担任了深沃乡的第一任民兵队长，闹土改、斗渔霸，站岗放哨，巡逻执勤，支前参战，他样样走在前头。虽说大伯今年五十开外，早已不担任民兵的领导职务了，可他还是时时惦记着海防对敌斗争，处处关心着民兵建设。照民兵的话说，他是一个“胸中装有一本敢情账，脑子一刻不松战备弦”的老战士。不论是严寒酷暑，还是利刮 193 ==========第195页========== t, 风下雨，他早晚照例都要到码头、海边进行巡逻和检查船只的管理情况。今早，他和往常一样，一翻身起床，披上件酱色褂子，拿起鱼叉就跨步出门。 “噢，好大的雾啊1·”他边走心里边寻思道，“獭蛤蟆喜欢在阴天里出来蹦跳，狗特务惯于利用恶劣的天气进行活动多眼下又临近国庆节了，要特别提高警惕【”想着，龙着，来到了沃口附近，突然发现沙滩上有新踩出几溜子脚印，这脚印圆不圆，长不长，要说是人的脚印没有脚趾，要说是猪牛的辩印没有蹄甲，究竞是那一号野兽呢？ 阿德大伯蹲下身去，细细琢磨着：前些时侯被我广东、福建沿海军民歼灭的那儿股美蒋武装特务，有的是伪装解放「军登陆的；有的是偷偷爬上岸来的影有的四肢套着特制套子着地爬行留下野兽蹄印的…眼下这一个个印窝子前深后浅，倒有点象是小脚女人踩的。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豁亮，捏紧拳头，一捶大腿，愤愤地骂道：“妈的！两条腿的野兽爬上岸了。”接着，又细细地观察了一阵：“嗯，八个，整整四对。”他霍地站立起来，打算马上回村报告，但刚 一转身迈步却又停住了：“不要慌！”他默了默神后，自言自语地说：“狗特务登陆，一定有船只，得先把它找出来搞掉，到时候民兵一包围，不就成了‘坛子里捉乌龟，手到擒来’吗？”主意想定，他便紧握鱼叉，沿着脚迹，翻越过幢岩哨石，走进沃口。 他从沃口的东头走到西头，没有发现船只的影子，到了猪鼻崖附近，听到了在哗晔的浪涛声中夹杂着一种“咕哨！咕 194 ==========第196页========== 当！”的奇异声响。他凭着一对特别敏锐的耳朵，分辨出是竹筏子撞击礁石的声音，估计到发出这声音的位置是在西北角骆驼礁中间。心想：这布袋沃的口子正面朝北，礁石垒垒，浊浪排空，渔民很少在这里停靠船只，再说深沃大队也没有竹筏子，可能它就是敌人偷渡的运输工具了。他决心要搞它个水落石出，便弓下身子，高卷裤管，准备涉水到骆驼礁去。这当儿，突然背后一阵“蟋蟋唰唰”的脚步声传来，阿德大伯机警地回身望去，只见浓雾中渐渐显出三个人影。 “谁？”没等大伯问话，对方抢先开口。 “是我！”大伯听声音知道是巡逻的民兵来了，高兴地答道。 “喔，是阿德大伯啊！”基干民兵班长雷石坚和民兵雷良法、林海杰说着，走下了沃底。 原来，这三位执勤的民兵刚巡逻到沃口，也听到浪涛声中的异响，正准备下来搜索的，一听阿德伯讲明了情况，石坚俯身卷起裤管，说：“走，咱们一起下去。”大伯劝阻说：“你们不用下了，要真是个竹筏子，我一个人还找不出它来呀！现在你们得赶快搜索附近的石洞，查明情况。”说话间，他已下到水里，很快瑞到了骆驼礁附近。上礁石一看，果然不差，就在两座兀石中间的缝隙里，晃荡着一只竹筏子，上面还装着一部操舟机，绳子就拴在驼尾礁上。阿德大伯乐得一拍大腿，喊道：“嗨！找到啦，还是个安上翅膀的家伙。蒋介石这个‘运输大队长”又效劳来啦！”喊着，就解下绳子，将竹筏子拖到岸边，民兵们把它拾上了岸，御 195 ==========第197页========== 下操舟机，砸断了横木，叫它散着架子搁在那里。 沃口周围的岩洞、石缝都搜索遍了，没有发现情况。阿德大伯分析道：“按昨晚的潮水算，不到下三点，驼尾礁是露不出水面的，这说明狗特务爬上岸的时间不会长。看来，他们从这布袋沃里偷爬上来后，顺着谷底，很快就爬出了沃口，然后越过沙滩，现在可能已向黄沃龄方向窜去了。”阿德大伯蹙紧双眉，继续说：“布袋沃地势险恶，敌人能乘竹筏子钻了进来，说明上来的家伙对这里的情况十分熟悉。” “对，一定是条地头蛇。”“说不定是独眼狼回来啦！”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阿德大伯同意大家的看法，便同雷石坚商量说，“得赶快派一个同志回村去，把敌情和我们的想法向雷支书、江连长报告，其余的人迅速抄近路插上黄沃岭追击敌人。” 大家按阿德大伯的意见迅速行动起来。 黄沃岭在布袋沃背后的西侧，岭上怪石嶙峋，灌木丛生，地形十分复杂。阿德大伯和雷石坚、林海杰他]攀登悬崖蛸壁，直插到岭背的半山腰，沿着通往大后山的方向搜索前进。快到了山顶，在一块挡风的大岩石旁，阿德大伯发现地上有一小团黄橙橙的东西，拣起展开一看，是包糖果的玻璃纸一闻还有糖味呢。显然，敌人是在这里停留过的了。他们又警惕地搜索岩石周围。“大伯，这里还有一个烟头 196 ==========第198页========== 呢！”石坚拣起烟头，送给阿德大伯，阿德大伯接过烟头看了看，断定说：“这烟头是才熄灭不久的，敌人不会跑太远，要赶快跟踪追击。” 当阿德大伯他们追到山顶的高坡时，发现前面影影绰绰的一伙人，正慌慌张张地往山坡凹部的灌木丛中钻去，阿德大伯他们迅速登上坡顶，占领有利地形，监视着敌人。 在这同时，深沃大队的民兵和群众也都出动了，民兵在党支部书记雷细红和民兵连长江海玉的指挥下，兵分三路，布下了“瓮中捉鳖”的阵势，把敌人团团围住。愤怒的群众纷纷拿起锄头、柴刀、扁担、木棍，在村头路口、山隘要道站岗放哨，配合民兵把黄沃岭围得个水泄不通。 民兵连长江海玉带领正面追击敌人的民兵冲上了山头，同阿德大伯他们一会合，包围圈立即向里收拢。民兵们一齐向敌人展开了强大的政治攻势：“你们被包围了！”“缴枪不杀！”的喊话声此起彼落。等待了一会儿，还没有动静，急性子的雷石坚火了起来，跃身就要冲进灌木丛，阿德大伯 一把拉住他说：“慢着！现在雾还很大，看不清目标，不能盲目冲进去，先打它几枪看看再说。”阿德大伯这一说倒提醒了民兵连长江海玉，江海玉端起冲锋枪《嗒嗒嗒”地一个连发扫去，并大声警告说：“再不投降，就全部消灭你们了！”喊声刚落，矮树丛里露出两个小白点。 “特务投降了！”一个民兵高兴地说。 “不要麻痹，注意观察！”民兵连长提醒大家说。就在这一瞬间，凹部里“哒！哒！”打了两枪，小白点 197 ==========第199页========== 消失了。紧接着扫出了一梭子卡宾枪子弹，一个家伙冲了出来。“打！”民兵连长一声令下，民兵们步枪、冲锋枪一起开火，那家伙没跑几步就应声栽倒了。 黄沃龄上的枪声停了，民兵们冲进了灌木丛，只见一棵矮相思树下，有个用刺刀托着白手帕的特务，从地上爬了起来，举着双手，嘴里连声不迭地喊道：“我是愿意投降的，我是愿意投降的！”另一特务腹部受伤，昏迷不醒，但手上还紧紧地抓住白手帕；还有“个怀里抱着卡宾枪躺倒在地的家伙，早已断气了。民兵们兴高采烈地打扫着战场，连长江海玉叫学习过战地救护的民兵抢救那个腹部受伤的特务。阿德大伯细细地察看了一下投降和被击毙的三个特务，没有一个是瞎了一只眼的，心里不由得翻腾起来：独眼狼没有上来，这些特务中谁对布袋沃的地形这样熟悉呢？沙滩上有四对脚印，为什么现在只有三个特务呢？…干万不能大意啊！一个敌人也不能放过。他马上问了那个愿意投降的特务：“你们来了几个人？”“一共四个。”《还有一个呢？”“组长林乌魁，“他是本地人，跑…跑了。” 原来，这是一股蒋帮“特种军事情报室”派遣的武装特务，号称什么“白龙小组”，组长就是解放前深沃乡的伪乡长、大渔霸林乌魁。这家伙过去一贯敲诈勒索，横征暴敛，奸淫抢掠，无恶不作。那年残杀阿德嫂时，被阿德用鱼叉刺瞎了一只眼睛，从那以后人们都叫他独眼狼。 一九五○年，独眼狼逃到台湾后，接受蒋帮特务机关的 198 ==========第200页========== 专门训练，封了组长的头衔。这问他的上司命令他带着三个特务，潜回闽东北一带，搜集情报，网罗牛鬼蛇神，设立潜渡偷登的联络点。昨天深夜，他们趁着浓雾，从马祖岛乘坐 一只装有操舟机的竹筏，偷偷地钻进了布袋沃。登陆后，独眼狼引着三个匪徒，慌乱地爬出沃口，在横穿沙滩时，狡猾的家伙一个个都用布把脚包起来，踮着脚尖走路。过了沙摊，沿着小路窜上了黄沃龄。到了山岭半腰的大岩石旁，独眼狼自以为得计，不由得一阵欢喜，他点燃了烟卷，狠命地吸了一口，眨巴着一只老鼠眼说：“饶弟！快给我向台湾发个报，就说‘白龙小组’登陆成功。”他的把兄弟一一特务副组长兼电台台长绕生财，把背上沉重的电台放了下来，喘了口粗气，也跟着得意忘形起来，咧开蛤蟆嘴，拍着马屁说：“总算是平安闯过来了，这回全仗大哥神机妙算，指挥有方，‘白龙小组’的行动一成功，你准能捞个‘司令”当当，到时候可得提携提携弟兄们啊！”说着四个家伙一起“嘿嘿”地狞笑起来。 可他们哪里知道，就在这庆幸“安全登陆”的时刻，他们已经是网中鱼”、“瓮中鳖”了。没等他]喘过气，跟踪追击的脚步声已经由远而近地传来了，接着，山上山下“捉特务”的呼喊声震天动地。四个家伙这才如梦初醒，一时吓得魂不附体，独眼狼更是象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瘪了，刚才的那股得意劲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心里暗暗叫苦。他知道已是死难临头了，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便叫过他的把兄弟，贴近耳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四…四个人 199 ==========第201页========== 一块走太显眼，危…危险！为了安全起见，分散隐蔽为妙，摆脱后按预定计划在大…大后山会合。万一摆脱不了，你…你…”他如此这般地向饶匪授计后，自已尾巴一夹就穿过乱石丛溜走了， 饶匪听独眼狼这一说，知道他“大哥”要将他们甩了，吓出了一裤裆子的屎尿，心里叫苦不迭。但他又畏惧独眼狼的凶残，不敢多放一个屁。独眼狼一溜走，他和其他两个特务象没头苍蝇一样，在山顶上乱窜瞎撞了一阵，找不到可藏身的地方，只好钻进山凹里的灌木丛中，顾头不顾腚地蜷伏在那里抖索。当阿德大伯他们的政治、军事攻势一展开，两个特务战战兢兢地钻出来要投降，死心塌地的饶匪按独眼狼的授意，先向他们下了毒手，然后自已冲了出来，想逃往大后山，找他的“大哥”会合去。结果这家伙没能与他“大哥”会合，却上“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其实，这正是独眼狼为了掩护自已要下“金蝉脱壳”的诡计。 “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啊！” “狗东西，这回可不能再让他跑掉了！” 民兵们一听真是独眼狼上来了，个个怒火万丈，异口同声地痛骂道。 民兵连长听完了特务的口供，思索了一会儿，想找阿德大伯商讨一下，回头一看，大伯不见了。这时，雷石坚向他报告说：“阿德大伯叫我告诉你，他怕独眼狼再从布袋沃下海逃跑，先赶往沃口，监视海面去了。” 江海玉是继阿德大伯后的第二任民兵连长，他了解大伯 200 ==========第202页========== 同了解自己一样。他知道在反小股战斗中，断敌退路是阿德大伯的拿手好戏。记得一九五三年，海玉还在乡里当通信员的时候，一天晚上，一股武装特务登陆袭扰，民兵队长雷阿德在组织好正面出击后，一把拉着海玉，一起绕到敌人侧后，潜水下海，炸毁了敌船，使敌人成了断腿的螃蟹，一个也没能跑掉。江海玉想到这里，便果断地命令道：“基于一班的同志跟石坚赶往沃口，配合阿德大伯堵住敌人的退路，基干一班的同志赶到码头上船，封锁海面，其余的同志跟我一起，与雷支书他们会合，搜索大后山。”顿时，四面八方又散下了天罗地网。 话说那独眼狼在黄沃蛉上甩掉了手下的匪徒后，仗着他地形熟悉的有利条件，从奇岩怪石中溜了出来，逃离黄沃岭，想窜到北面的大后山。忽听得山下入声鼎沸，便掉头跑到布袋沃顶。一阵枪声传来，林匪一楞，两条腿发软不听使唤，几乎要瘫倒下去。他定了定神，心中暗道：“我林某要是溜得不快，这下可就‘成仁’了。”随即硬撑着身子，壮了壮狗胆，急急忙忙，连爬带摔地从陡崖峭壁滚下沃口，跑到猪鼻崖附近，想夺筏逃命。他一看竹筏已经被毁，知道后路被切断了，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往哪逃好… 再说阿德大伯一离开黄沃龄，顺着刚才攀登的原路下到沃底，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动静，便隐蔽在崖石后面等待着。这时，忽听得《唿唿隆隆”的一阵响，一看从崖上滚落下来一个肥头大脑的家伙，只见他满脸横肉、两撇斜吊的 201 ==========第203页========== 眉毛底下只张着一只老扇眼。“正是独眼狼！”阿德大伯胸中燃烧起了阶级仇根的烈火，猛喝一声：“独眼狼，你这狗渔霸认得我吗1”举起鱼叉就扑了过去。独眼狼被这突其来的 一喊一扑，吓得心惊肉跳，一闪身，赶紧躲进了石缝，一只眼瞄去，看到来者是一个老汉：他身躯粗犷矿结实，脸庞黑里透红，宽下巴上挂满络腮胡，额角横卧着几道犁沟般的皱纹，就在这皱纹的正中斜贴着一块很深的伤疤，他手执寒光闪闪的鱼叉，横眉怒眼，威风凛凛，步步逼近。这不正是对头雷阿德吗！独眼狼不看则罢，一看浑身象打摆子似地颤抖起来，仿佛刚刚挨过鱼叉似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死死地捂住那没有眼珠子的眼窝。但当他看清楚只有老汉单身一个后，便咬咬牙，发发狠，举枪“砰！砰！”就打。阿德大伯是个有丰富斗争经验的老民兵，他见到敌人一拾手，便闪身贴着石壁，避过敌人子弹，隐蔽前进。他举起鱼叉准备瞅准掷去，这当儿，猛听得侧后响起“嗒嗒嗒”的一阵枪响，原来是雷石坚他们赶到了，子弹打得岩石火花四溅，压得独眼狼不敢拾头，但这家伙毕竟是只狡猾的恶狼，想来个死里逃生，只听“扑嗵”一声，扎进海里。 “狗东西，看你往哪跑！.”阿德大伯看敌人跳海了，狠狠地碎了一句，举着鱼又，两眼俯视着海面，十来个民兵也都紧握手中枪，等待着目标的出现。但是，等了一会又一会，还不见独眼狼露出水面。 “这家伙是不是被打死了？”一个民兵着急地问。“不会的，海面没有冒出血水。”阿德大伯说。 202 ==========第204页========== d. “会不会是潜游出沃口了？”义一个民兵问。 “他没有这个能耐。这沃底礁石多，旋涡多，他潜游不出去。”阿德大伯又分析说。 “要不，他是钻进水岩洞了。” 这一说，勾起了大伯对一段往事的回忆：那是一九四七年冬末，正是黄瓜鱼发海的季节，阿德和他的妻子打了两大筐鳞光闪闪的黄瓜鱼，满以为可以卖上几个钱，勉强过个年。谁知，到了傍晚，鱼一挑上岸，伪乡长、大渔霸林乌魁已经带着几个狗腿子在码头等着了，.说是什么要“犒军”， 一条也不准拿回去。雷阿德上前讲理，大渔霸冲口就骂：“妈的，你这鱼花子想造反呀！告诉你，这深沃的天是我林鸟魁的天，地是我林乌魁的地，这偌大的海也统统姓林，我立下的规矩就是王法！怎么样？” 阿德咬碎钢牙，压下怒火，一声不吭，挑起鱼就走。“给我打！”渔霸边嚎叫着，边举起哭丧棒，劈头盖脑地朝阿德打来。阿德冷不防，前额挨了一棍尖，刘破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象涌泉似地往外冒。渔霸的一帮狗腿子这时也张牙舞爪地扑向阿德，又是抢夺，又是扭打，阿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抡起鱼叉横扫过去，把狗腿子打得个鬼哭狼嗥。那残暴的大渔霸，拔出左轮手枪，“啪啪”就打。这 一刹那，阿德嫂一使劲把丈夫推向一边，挺身掩护阿德，不幸她自己却倒在血泊里了。阿德见妻子被惨杀，怒不可遏，·用尽平生力气，举起鱼叉朝大渔霸的脑袋猛刺过去，那家伙头一歪，鱼叉尖插进他的右眼，把狗眼珠给捅掉了一只。这 203 ==========第205页========== 家伙捂着血淋淋的右眼，痛得哇哇直叫，阿德正想再给他一鱼叉，结束这条可恶的性命，但是却给三四个狗腿子抱住了，眼看国民党匪兵也赶来了，阿德只好使劲一挣脱，一直跑到布袋沃。 往哪里逃呢？他听老一辈人说过，猪鼻崖那个无法攀登的峭壁上，有一个石洞，洞高丈余，深数百尺，七弯八拐，直通沃底。阿德照着猪鼻崖底下，一个猛子潜入水底，摸了摸，果然有个洞，进洞二十来步，洞底就升高离开水面，朝前摸去，转了两道弯盆，前面有两个道口，象鼻孔似的从突出的崖壁穿了出去，朝下看就是浪涛翻滚的深渊。 雷阿德在水岩洞里待了两天两宿，躲过了渔霸和匪兵的追捕，才趁黑摸回村。一看，家已被烧成一片废墟，一个八 岁的独生女也活活被烧死在屋里。当晚，他怀着深L大恨， 流浪他乡。火渔霸林乌魁后来知道雷阿德是钻进没入敢进的水岩洞才逃出去的，气得他额边青筋直冒，把牙咬得咯咯响，一肚子火冲着狗腿子们发：“饭桶！”“笨蛋！”一个个都被骂得狗血淋头。他捶胸顿脚地向天发誓：“我林乌魁不除掉雷阿德这个心头刺，死也不瞑目！”从那时起，他派人四处追捕… “独眼狼，你这个大坏蛋，解放前你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干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如今你又要来破坏我们社会主义的美好江山，办不到！”阿德大伯下定了决心，暗自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今天就是钻入海底，我也要把你揪出来！” 204 ==========第206页========== 民兵连长江海玉这时也闻声赶到了。 “海玉，独眼狼准是钻水岩洞了，这洞我熟悉，让我进去收拾他。”阿德大伯怀着为民除害的强烈心愿说道。海玉理解大伯的心情，又知道大伯的水性，便答应说：好！我俩是老搭档了，我跟你一起进去。” “我也去！”我也去！”石坚他们都争着要进洞抓独眼狼。 民兵连长考虑到洞内人多施展不开，没有同意，就说：“石坚，你带一个班守在沃口的两翼，监视着海面。”“良法，海杰，你们带七八个人把船只驶到沃口附近，一有情况立即出击。”部署停当，阿德大伯拉着海玉的手，下到海里，一步一步摸到岩洞，潜游了进去，很快就冒出水面。‘两人紧贴洞边，细心侦察着，手触到洞壁，但觉得滑溜溜、粘糊糊，有时还碰到锐利割手的蛎壳。洞里黑古隆冬，冷风嗖嗖，寒气袭人，除了浪涛“嘭咚一一噬终—”的爬荡声外，啥也听不见。他们沉着、勇敢地一步步往里进，拐了几道弯，还是不见影子。这时来到一处陡峭的岩壁，再往前走二十来步，便是两个洞口的岔道，就在这岩顶上突然有个人影在微弱的光亮中晃动着，接着传来了“唰唰”声响。“注意，是特务！”阿德大伯附在海玉耳旁轻声说道。两人便隐蔽在陡峭的岩石下面，城道：“独眼狼，你跑不掉了快投降吧！”“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听没有动静，阿德大伯机智地脱下了身上的褂子，往鱼义上一套向上托了托，“啪”的一声，狗东西枪打过来了。阿德大伯迅速地把位置移到洞壁右 205 ==========第207页========== s ==========第208页========== 侧，看海玉准备好了，又把褂子往上一晃，对方“啪1啪！”打来两枪。说时迟，那时快，海玉蓦地跃起身来，勇猛地冲了上去，“階階铛”就是一梭子。敌人忽见冲上个人，慌忙转身就往右边的一个洞口跑。没跑上几步，给一块石头绊倒，跌了个狗吃屎，手枪甩得老远。还没等他翻过身来，海玉已冲到跟前，喝令：“不许动，举起手来！”老奸巨滑的独跟狼这时要了个花招，他一面苦苦哀求“饶命，饶命，我投降！”一面偷偷地拔出雪亮的匕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了个驴打滚，翻身立起，象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声嘶力竭地狂吼着，扑向海玉。海玉一闪身，避开敌人的匕首，正要扣动扳机，阿德大伯已经从侧后冲了上来，“唿嗤”地猛一鱼叉。好家伙！这一叉礙聚着千仇万恨，直通通地戳穿了独眼狼的胸膛，独眼狼“哇”地一声惨叫，污血四溅地栽倒了。只见狗东西口目泡沫，翻了一只白眼，蹬了两下腿，就不再动弹了。 布袋沃歼敌战斗就这样胜利结束了。 这时，云开雾散，一轮朝阳从东方升起，万道霞光映红了海面。布袋沃口人山人海，民兵和社员热烈欢呼：“毛主席的人民战争思想万岁！”这欢呼声回荡在陶门港北岸的上空，回荡在方里海疆… (黄继葵插图) 207 ==========第209页========== 海上歼敌 在祖国东南大门的干里海防线上，有着无数心明眼亮的哨兵。他们日日夜夜守卫着祖国的海疆，一次又一次地歼灭了敢于来犯之敌，为保卫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立下了许多战功。这里讲的是，一九五四年十月二日福建前沿白玉岛民兵海上歼敌的故事。 这天黄昏，白玉岛的渔村村道上，急匆匆走着一个青年，他来到一座庭院门口，还没进屋就大声喊 “大海嫂，大海回家了么？” “还没！”在屋里回答的是一个妇女的声音。他没等屋里人出来，就转身直往码头奔去。这个青年就是白玉岛民兵连副连长陈水生。 原来，今天是国庆后的第二天，是节日战备期间。刚才接到上级通知，说今晚海上有暴风雨，要加倍提高警惕。在这样的日子，白玉岛的民兵照例是要出海巡逻的。但是，今天 一早，民兵连连长王大海，到莲花岛去，现在还没回来。眼下夜幕降临，马上就要出海巡逻了，作为副连长陈水生，怎能不心急火燎呢？所以，他刚才和在家的几位干部研究部署 208 ==========第210页========== 后，就先上大海家，然后直奔码头，看看大海回来没有。 莲花岛在白玉岛东南，与白玉岛相距一浬多，没大风大浪，每天有交通船对开。今天，打晌午起，猛刮西北风，风大浪急，交通船停开了，所以有的同志估计大海今天回不来。 但陈水生不这么想，他深深懂得：大海是一位守卫祖国大门的优秀战士，在他面前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他会按时赶回来的。记得，他还在当民兵班长时，有一次进城办事，下午回来误了车，但他想到下半夜还有一班岗，就冒雨步行三 十多里路，到海边找到一条船，冒风顶浪连夜赶回岛上，履行了职责。当了连长后，更是起早睡晚，风里来雨里去，把 一颗心全扑在保卫海防的工作上。 陈水生想着，不住地手搭凉棚，瞭望海面。海面暮色沉沉，雨雾茫茫，海天之际，一片浑浑沌沌。 忽然，海面上出现一个小黑点，时而露出水面，时而又被浪头淹没。黑点越来越大，原来是一个人，渐渐地向码头靠近。 “好水性啊！”陈水生心里赞扬着，瞪大跟睛一瞧，是大海。只见他两只手臂象两只桨一样，左一下，右一下，有力地劈浪前进。陈水生激动地喊了一声：“大海！”就迎了上去。 大海一上岸，陈水生一边脱下上衣，要他换上，一边又是责怪，又是高兴地说：“交通船停开了，也不找只舢板！”大海抹了一把那黝黑的、棱角分明的四方脸，脱去直淌 209 ==========第211页========== 水的上衣说：“我们风里行浪里走惯了，一甩手就过来了，何必去麻烦人家！” “看你说得轻巧，今天是顶头风啊！” “别说顶头风浪，就是顶头刀子也得赶回来！”大海声音不大，却说得斩钉截铁。 陈水生看着他那略显苍白的脸，疼惜地说：“可看你累的！” “没什么，我又不是泥捏的！”大海一扬手，接着问：“都布置好了吗？” 陈水生说：“研究了一下，今天准备多派一条船出海， 一、二排都去。你看行不行？” 大海沉思了一下说：“三排也集中起来，随时准备战斗。”说完他俩甩开大步，匆匆向民兵队部走去。不一会儿，两条帆船离开了港湾，向茫茫夜海驶去。王大海昂首挺立在前面一条船上。看上去，他二十六、 七岁，个儿不高，结实健壮多一对虎眼，明亮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强干的渔家青年。他眼观四方，耳听八面，注意着海上的动静。时间已是午夜，仍然未发现情况。 海上的气候，变化无常。忽然，从西北天际飞快地拥来了一堆堆鸟云。转瞬间，鸟云低得几乎贴近了海面，大海显得十分平静，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预兆。 这时，船舱里同志们在叽叽喳喳地议论，有的说敌人不会来了，有的讲不能麻痹，敌入诡计多端，很可能趁这鬼天气来捣乱。 210 ==========第212页========== “我看又是空跑一趟！”坐在船舱后一直没吭声的副班长李宝，这时说了一句。 “照你说，敌人今天不会来了？”陈水生问。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李宝站了起来，“蒋帮挨揍怕了，他们都成了惊弓之鸟，轻易不出来，这不，都下半夜了也没见影子。” 大海听了，不禁眉头一皱，正想“点”他一下，陈水生已先开口了：“李宝，我可要朝你下网’啦。” 李宝坦然一笑：“你撒呗！”“我看你这是轻敌思想。”“什么，什么，我轻敌？！” “你看，我一‘撒网’你就沉不住气了！” “这不是沉不住气，是在给你‘起网’，你没看准目标，撒空网啦！” “我看认准了目标。”大海接上腔说，“而且网住了 一条‘大鱼”。” 李宝一楞，解释说：“连长，我这是藐视…”“战略上藐视敌人和思想上轻敌是两码事，蒋帮虽然成了惊弓之鸟，但他们是不甘心失败的，如果我们松懈了警惕性，就容易给敌人钻空子…” “就要起暴风雨了，敌人还能来得了？”李宝没等连长说完，又插了一杠。 大海感到，李宝的轻敌思想，和刚才有些同志的议论，反映了此时部分同志的和平麻痹思想。这种思想如不克 211 ==========第213页========== 服，必将影响战备。毛主席号召“提高誓惕，保卫祖国。” 一定要用这一思想武装同志们的头脑。他和悦而严肃地说：“同志们，毛主席说：‘帝国主义者和国内反动派决不甘心于他们的失败，他们还要作最后的挣扎。’解放几年来，美蒋不断派遣特务到我们大陆进行骚扰破坏，就充分说明了这 一点。现在没发现敌情，但不能有侥幸心理，一点儿也不能松懈战斗意志，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眼下暴风雨就要来了，我们更要做好战斗准备，严阵以待，百倍警惕，守卫海防。” 大海的几句话说得那些人的心亮堂起来，船舱里洋溢着高昂的战斗情绪。大家紧张而又有秩序地在做战斗和抗风的谁备。 海上的风雨，说到就到。霎时，狂风大作，大雨如注，海面上掀起了汹涌的浪涛。大海稳稳地站在船头，两眼闪着锐利的光芒，沉着地指挥帆船在波峰浪谷中前进。飞溅起的浪花扑酒在同志们脸上、身上，灌进了大家的嘴里耳朵里。然而，民兵们早已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他们只顾睁大眼睛，警惕地注视着风呼浪啸的海面。一会，海上风歇，云散，浪息。突然，前方海面上出现一个黑点，黑点由小到大，慢慢漂来，原来是一条船。 陈水生轻声说：“迎上去检查！” “不行！”大海机瞥地说，“你看，船速那么快，一定是船底下装有推进器。” 他与副连长如此这般地商量了一阵，就将船隐蔽在就近的一块礁石后面。 212 ==========第214页========== 那条船越来越近了，出击时机已到，大海一声令下：“起帆，迎上去！”帆船象离弦的箭一般冲了上去。那船上的人先是一阵骚动，随即点亮了桅灯。两船相距只有四、五 十米了，站在那条船头的一个矮胖子先开了口：“喂，船老大，这么晚啦，你们也还没回去？” “是啊」”大海蹲在船头，一手握紧冲锋枪把，警惕地问道：“你们是哪里的？” “浙江金山的。”《有证明吗？” 此时，两船更近了，那矮胖子看见大海挎着枪站在船头，忙说：“啊，你们是巡海的民兵呀！有，有证明。”待两船靠拢就将一个硬纸皮夹递给大海。 大海接过夹子递给陈水生，示意他检查。陈水生在船舱里用手电一照，见里面夹着一张金山的渔民证，从证件上看不出什么破绽。陈水生上到舱面轻声对大海说：“是金山北峰的。”大海想，金山的渔船虽然常从这一带过往，但今天这么晚，刚才又起了那么大的风浪，怎么不停靠呢？·他机瞥地轻声对水生说：“不能麻痹，准备战斗！”随即将夹子还给那矮胖子，.试探地说： “北蜂可是个好地方啊！”“对对对，·你曾去过？” “当然樱！”大海顺着话头问，“我记得北蜂有座什么山很出名？” 矮胖子傲然一笑：，“鹿山！” 213 ==========第215页========== “村南有座什么桥？” “村南…桥…这桥叫什么呢？”他结结巴巴地问同伴。可是他的同伴被问得象“张飞穿针一一大眼瞪小眼”，答不上腔来。大海轻蔑一笑：“白马桥。” “啊，对对对！”矮胖子尴尬地说，“老兄对北峰还挺熟悉的，看我这记性。” 大海却卖了一个关子说：“不对，不对，是乌鹊桥。”矮胖子装模作样用手拍脑瓜，改口道：哎呀！不对，是乌鹊桥！” 大海见狐狸已经露了尾巴，冷冷一笑，讥讽道：“船老大”漂流在外，忘了‘家”吧！” 矮胖子一边“嘿嘿嘿”干笑，一边狰狞地盯着大海，同时向他的同伙做了个开船的手势。这时，大海已把那船上的情况看得分明： 那船上有十来个渔民打扮的人，一个个都鬼头鬼脑的样子。站在船头的那个矮胖子，肥猪似的脑袋，大蒜鼻，金鱼眼，活象一只癞蛤蟆。 大海断定这群家伙一定是特务，便大声问道：“你们准备上哪儿？！” “往回走啊！” “金山在北面，你怎么往东走？收起那一套吧，你们是一群狗特务，快投降吧，逃不了啦！”大海厉声喝道。大海的眼力不错，这些家伙是特务，他]是蒋匪“反共救国军第五纵队”。那个生得象癞蛤蟆的就是队长，外号鲨 214 ==========第216页========== 鱼牙。这家伙经过美蒋特务机关专门训练，常在海上为非作歹，多次抓靠我渔船，是一只狡滑的狐狸。今天奉主子命令，带了几个喽罗，妄图趁我欢度节日之际，到白玉岛抓一把就走。因刚才起了风浪，躲到一个无名小岛去避了一阵，所以这时才到这儿。 鲨鱼牙见被揭了底，命令转过船头，准备跑。大海大声命令：“打！炒 船上轻重机枪、步枪、冲锋枪同时喷出了愤怒的火焰，无数子弹向敌船打去。 敌船一边评呼啪啪开枪反击，一边开足马力逃窜。由于敌船速度快，只一阵功夫，就消失在夜海里。 鲨鱼牙看看逃远，得意忘形地对喽罗们说：“一条帆船想对付我，真是做梦拣金娃娃—一想得倒美！要是离大陆再远点，我让他瞧瞧老鲨的利害…”话音未落，一个站在船头的家伙失声叫道：“队长，不好了，有船截住了我们的退路！” 鲨鱼牙一听，.象触了电似地浑身打了个寒颤，一边往船头跑，一边骂道：“胡说，那帆船明明被我们甩在后面了，他们能飞？”但他赶到船头一看，只觉得心里发凉，手脚抽风，差一点瘫倒在船上。果真一条帆船迎头飞速逼来。原来我另一条船在海面的另一头巡逻，当发现这边有情况时，便按预定作战方案，把船开到其侧后去，一听枪声响，便迅速包抄过来。 大海那条船也追上来了。民兵们来个前后夹攻，打得敌 215 ==========第217页========== 人抱头鼠窜，鬼哭狼嚎。鲨鱼牙躲在舱里定了定神，转了转金鱼眼，慌忙命令：“一小队对付东面的，二小队对付西面的。快1向左翼突围！” 瞬间，敌船转向了左边。大海看得真切，大声命令“所有武器向敌船驾驶舱快速射击！”接着喊道：“水生，向我靠拢！”陈水生抱着冲锋枪正打得起劲，听见连长喊，迅速收枪向大海靠拢。 大海贴近水生耳边急切地说：“你扎一束手榴弹，带一个同志掩护，从左前方游过去，炸毁敌船机舱，叫他的机动船变成落井水牛，快！” 陈水生说声“是！”便和李宝去准备了。不一会他]将 六个手榴弹结实地捆在一起，从船的背敌面下了水，向敌船飞速游去。 在我密集的火力下，敌舵手刚把船驶出了二百来米，就 一命鸣呼了。敌船失去控制，直打转转。鲨鱼牙急得捶胸顿足，声嘶力竭地叫道：“快，弟兄们，谁上驾驶舱掌舵突围，回去之后奖赏美钞一于块！”但是，在我强大火力封锁下，谁也不敢去。鲨鱼牙看看这时没有要钱不要命的，就用手枪逼着一个家伙，说：“给我上去，要不就先毙了你！”那家伙无奈，浑身打着颤慢慢向驾驶舱爬去，刚到舱口，只听得后舱“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船震荡了一下，就不再动弹了。 原来，敌人只注意对付我两条大船，根本没发现海面上有人游水向他们靠拢。陈水生悄悄绕到敌船尾，拧开手榴弹 216 ==========第218页========== 盖，一拉弦，使劲将手榴弹向敌船机舱抛去。这一炸，不但敌船完全失去了机动能力，而且后舱炸开了一个洞，海水哗哗往里涌。匪特们喊爹叫娘，乱作一团，有的丢了枪往海里跳，有的龟缩在舱里等待缴械。 这时，我两条船都靠上了敌船。大海向民兵们一挥手：“上！”紧接着他勇猛地跳上敌船，怒吼道：“缴枪不杀！”鲨鱼牙被大海的冲锋枪顶住了胸口，踉跄后退一步，还想顽 、 抗，可是还没等他把手枪举起，大海飞起一脚，把他的手枪踢进了海里。鲨鱼牙转身一跃，“扑嗵”一声栽进海里。生龙活虎的民兵]，有的跃上敌船抓俘虏，有的跳下海追捕那些妄图逃命的家伙。经过一番激战，敌船上和跳下水的特务都揪回了船。可是一查，唯独不见鲨鱼牙。大海立即命令分两路包围这一带海面。 这时，一弯下弦月在云中穿行，月色象碎银般地撒在海面，使夜海的波涛粼光闪烁。大海领着民兵们借着月色，搜索鲨鱼牙的踪迹。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个黑东西，时浮时沉，向远处漂去。大海料定是鲨鱼牙，他狠狠地啐了声：“看你往哪里逃！”就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大海从小在风浪中长大，是白玉岛出名的海上蛟龙，不几下就追上了鲨鱼牙。鲨鱼牙见有人赶来了，使尽全身劲拚命逃。大海看看靠近，一跃身揪住他头发，同时朝他鼻梁上猛击一拳，打得他眼花耳鸣，鼻涕眼泪一起流。这时水生和李宝也赶来了，两人上前，一个卡住他的脖子，一个扭过他的手臂，往水里直按，鲨鱼牙象死猪一样不能动弹，“咕噜、咕噜”直灌海 217 ==========第219页========== 水。这个沾满了人民鲜血的狗特务不由得连声求饶：“饶命…我投…投降啦！” 一场海上激战结束了，王大海和民兵们押着俘虏胜利地返航了。这时东方已经发亮，渐渐地，一抹红缎子似的朝霞出现在东方的海天之际，辉洒在王大海和他的战友们脸上、身上，一个个显得更加英俊威武。他们一边划船前进，一边唱起了渔歌， 手摇木橹肩背枪，渔家儿女守海疆；风里行来浪里闯，颗颗红心向太阳。哎嗨哟一敌人胆敢来捣乱，统统叫他见阎王！ 218 ==========第220页========== 夜 巡 海疆的夏夜，月牙挂在树梢，星星眨着笑眼，大海消失了日里汹涌的狂涛和疾驰的帆影，只有阵阵微波涌向礁石，发出有节奏的轻微的声响。 鼓屿半岛前沿，女民兵队长张慧妹，正带领女民兵李巧玲、陈依心、张园香、张明珍在海边拉开距离走着。她们有的背着仿二四武步枪，有的背着漏底单响。没人说话，没人咳嗽。她们穿过一片茂密的相思树林，走过鳞峋巉峭的礁丛，观察着海上的每一朵浪花，每一块礁石，倾听着四周的动静。 姑娘们正在执行夜间巡逻任务。不大一会，这队女民兵登上了鼓屿半岛尖端的一个小山包，张慧妹俯首向岛上眺望，只见渔村、码头方向一盏盏迟眠的灯火闪烁光芒，有如璀灿的珍珠撒在祖国的岛屿上。张慧妹拢了一下短发，深深地吸了一口微带咸味的海风，无限深情地说：“真美呵…”可是在两年前，这里的天，还是黑沉沉的天，这里的海，还是乌蒙蒙的海。那时，贼渔霸张敬汝一人们都叫他张鲸鱼，象毒蛇一样盘踞在鼓屿半岛上，吸干了岛上穷人的血 219 ==========第221页========== 汗。张慧妹和他爹天天冒着生命危险，摇着小舢板在海上撒网捕鱼，然而，一网网、一船船活蹦鲜跳的鱼虾，都被张鲸鱼逼着挑进他们的鱼牙行里，受了那杆秤砣上贴着一块铅块的大秤盘剥和压榨，一家人落得餐餐吃的都是地瓜渣和清水煮海菜。慧妹永远不会忘记，在两年前的今天，是亲人解放军解放了鼓屿半岛，使她一家人同千干万万穷人一样，翻了身，过上了好日子。此刻，张慧妹这个饱尝过旧社会苦难的渔家姑娘，回忆过去，展望未来，怎能不无限热爱把她从火坑里拯救出来的毛主席和共产党？怎能不无限热爱这新生的海岛？她决心为保卫渔村、建设渔村，贡献出自己的青春和力量。想到这里，她又毅然地迈开了大步，带领伙伴们向山下走去。 海边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满天湛蓝，繁星闪烁，突然，一阵海风骤起，从海天相接处推来了几块浓重的乌云，接着便哗啦哗啦地下起雨来。 慧妹她们冒雨巡逻完村东的三柱礁后，正是半夜十二点钟，返回的路上，她们忽然听到村东响起一阵“汪汪汪”的狗吠声。 “哎，狗为什么叫得这么凶？”陈依心好象问自已，又好象问张慧妹似地说。 “半夜狗叫，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走，看看去。”张慧妹答了一句，便领着五个姐妹飞快地向村东走去。 这村东头有个小山坡，向阳的一面，住着八户人家，因为地方狭窄，几家都没有院墙。来到小山坡下，她们发现半 220 ==========第222页========== 山坡上有一个人正匆匆忙忙地走着。张慧妹赶忙催大家加快脚步。当她们追到半山坡时，那个人一闪身钻进了正中间一座房子。张慧妹低声说：“巧玲，你看刚才这人象谁？”李巧玲说：“我看很象刘二鹿。”陈依心也说：“对，是刘二鹿。他那面条身材，鹿颈脖子，走起路来身子往前一探、一探的样子，就是闭着眼睛我也能认出来。”其实张慧妹也心中有数，得到证实后她想：刘二鹿半夜三更窜到外边干什么呢？串门子？夜这么深了，不会的。再说，根据平时观察，刘二鹿从来不串门。 读者不禁要问，刘二鹿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呢？说起来鼓屿半岛大多数人对他也是不太了解的。人们只知道他是大渔霸张鲸鱼的姨表兄弟，解放前，一直在省城读书、教学。他父亲早年去世，多年读书费用都由张鲸鱼供给，两人关系十分密切。省城解放前夕，刘二鹿回到鼓屿半岛，到处吹嘘自己如何进步。特别是鼓屿解放前夕，张鲸鱼跟随国民党军队跑到台湾以后，刘二鹿吹得更玄乎，还经常骂张鲸鱼不是人，一再声称要跟他划清界限。对于刘二鹿的自我表白，张慧妹很反感，同时也很怀疑。她一遍又一遍地学习毛主席的光辉著作《将革命进行到底》。她读一遍就想一回：我们这儿有没有象书上说的那种化装成美女的毒蛇呢？ 上个月的一天早上，张慧妹从海边巡逻回来时，听刘二鹿隔壁的阿金婆讲：她家的狗不知为什么突然死了。张慧妹跑去一看，狗直挺挺地死在一稞大树下，嘴里吐出白沫，舌头黑得发紫。她断定这条狗是被人毒死的，便到周围这几家 221 ==========第223页========== ·调查。长山大叔说，·“就在狗死的那天下半夜，我听到刘二 ·鹿的门响过两回。”长山大叔的话，更引起了张慧妹的警觉。为了进一步弄清楚刘二鹿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她布置刘 二鹿隔壁船老大李红云的小女儿阿花，仔细观察刘二鹿的动 ·静。一天，阿花来对慧妹说：“慧妹姐，上个星期三晚上，我去学校排练节目回家很晚了，经过刘“鹿窗前，我看到他用,黑布把窗子遮住了，只边边上闪出一点点亮光。我很奇怪，就喊了他一声，他不出声，就快快把灯吹灭了。” 还有个重要情况是：昨天傍晚，张慧妹从海上捕鱼回来， ·经过三柱礁时，发现刘二鹿拿着钓鱼杆在三柱礁附近东溜溜、西转转，根本不钓鱼。他看到民兵打鱼回来了，赶忙拔腿就走，还假惺惺地说，“哦，又是鱼满舱啊，真是新社会样样好，大鱼都喜欢往网里钻。”那时张慧妹见此，心里不禁暗暗说了一句：“手拿鱼杆不钓鱼，这又怪了。”搬完鱼，一回到村里，就找区委书记老刘汇报了这情况。老刘也向她谈:了群众反映刘二鹿的一些可疑行动，并告诉她，最近公安机关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电波，位置就在我们鼓屿。要她夜间巡逻时，·加强对三柱礁和刘二鹿房子周围的观察。 ：.张慧妹把这些情况串起来一思索，觉得刘二鹿这人值得打个大问号。从他昨天傍晚的行动和刚才狗叫的方向推测，刘 二鹿很可能到海边三柱礁去过。那么，他深更半夜到三柱礁干什么呢？她联系近来台湾蒋帮发出“配合韩战，：在大陆建立游击走廊”的叫嚣，心想：刘二鹿今天晚上的行动会不会…俗话说，贼偷一更，防贼一夜，可不能马虎啊！张慧妹低声 222 ==========第224页========== 向大家谈了自己的看法，姑嫔门一听，都额频点头。 李巧玲说：“慧妹姐，是不是到刘二鹿屋子里搜查一下？” 慧妹摇摇头：“不。”6为什么？” “我们对刘二鹿只是有怀疑，目前还不能肯定他就是坏人，所以进屋搜查盘问，不太妥当。再说，搜查也不一定能拿到什么证据，反而会打草惊蛇。我们还是放长线好…” 姑娘]对慧妹这位有勇有谋的队长，都信服地投去了称赞的目光。 慧妹带领民兵们往回家的路上走去，约莫过了半小时，又梢梢地从别路折回到刘二鹿房子周围，里伏了起来。 ·雨在唰啦曬啦地下着，刘二鹿屋子里死一般寂静，过了 七、八分钟，还不见有什么动静，姑娘们浑身湿透，有的抹着脸，有的捋着头发梢的雨水。 约莫又过了几分钟，忽然从屋里传出一阵床板吱吱嘎嘎的声音，不一会儿，门轻轻打开了，从门缝里挤出一个尖脑袋，那面条身材和鹿颈脖子连在一起，真好比一根半伸直的大火钩。刘二鹿探头探脑向四周望了一下，便带上门，蹑手蹑脚向山坡下走去。张慧妹把手一挥，五个人便跟踪监视。 刘二鹿下了山坡，又走了百十步远，‘突然发现前面的灌木丛里有个黑影子一闪。刘二鹿吓得赶忙倒退了几步，事有凑巧，他一脚踏空，身子向后一倾，扑通掉进了一口池塘里。刘二鹿心里暗暗叫苦：“糟了！”他泡在水里连屁也不 223 ==========第225页========== 敢放一个，竖起耳朵听了半晌，见周围没有什么动静，才象只落水狗似地抖抖索索爬了上来，走到灌木丛跟前一看，那黑影却是一只黄狗在啃着一块大骨头。他啐了一口，叫声“倒楣！”加快脚步向村南走去。 姑娘们正在暗处看着刘二鹿的狼狈相，差点笑出声来。张慧妹心里说：走着瞧吧，你倒楣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话说刘二鹿鬼鬼禁祟地沿着村南小路，跨过一个小河沟，翻过一个小山包，不大一会，便来到鼓屿半岛西南面卧牛山的三丈崖下。这三丈崖下有个石洞，石洞离海面约一人多高，叫做青石洞，洞壁背阴，长满了青苔和羊齿类植物，洞口缠着许多野藤野蕨，有的耸耸危立，有的垂帘倒挂。涧前长着一棵古榕树，枝桠挂满了一种不知名的寄生植物，象马尾似的直垂下来。这地方十分隐蔽。刘二鹿在洞口四下张望了一会，便攀着嘰石，爬进洞内。 张慧妹看到这里，心里有了谱，便对四人附耳低语了一会… 洞内，刘二鹿伸着长脖子正向海上观望。突然，洞下边树林里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园香，.刚才我明明看见有个人钻进了树林子里，怎么又不见了？” “唉◆会不会进了三文崖下那个青石洞？走，我们进去看一下。”接着沙滩上响起了一阵嚓嚓的脚步声。 刘二鹿一听，分明是女民兵李巧玲、张园香的声音，猛 一征，差点吓破了胆，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便急忙忙轻 224 ==========第226页========== 步向洞里跑去。原来，这青石洞七拐八弯，直通卧牛山的另 一侧。· 刘二鹿跑到东面的洞口，顺着石壁爬下来，惊魂稍定，却听得一声吆喝：《不许动，举起手来！”随即，三条乌黑的枪直顶着他的胸膛。原来，张慧妹对这儿地形十分熟悉，她用了一条调虎离山之计，不费吹灰之力便捉住了刘二鹿。 刘二鹿一看，面前站的是张慧妹她]，早吓得丧魂落魄，但他眼珠一转，强装镇静地说：“呵，慧妹姑娘，你们这是干什么？别误会…是这样，我内人得了‘绞肠痧’，我来寻点草药，顾便讨点小海。” “活见鬼！”巧玲说，“这山洞里有草药么？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 张慧妹轻蔑地笑了一下说道：“哼，讨小海，你撒谎都编不圆。现在深更半夜，正在涨潮，你讨什么小海？你讨小海怎么讨到洞里来了？” 张慧妹的话一句比一句紧，一句比一句硬，象一把重锤在刘二鹿头上猛敲，又象一把牛耳尖刀在他心窝猛搅。 刘二鹿把鹿脖子一歪，翻了翻白眼，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刚才睡得太死，一觉醒来，还以为天快亮了，就糊里糊涂跑来了，我…我到洞内是打算避一下雨。” 张慧妹单刀直入：“告诉你，刘二鹿，你想抵赖，办不到！你的狐狸尾巴早已被我们鞦住了。我问你，你昨天傍晚到三柱礁干什么？” 啊？…”刘二鹿目瞪口呆。 225 ==========第227页========== 226 ==========第228页========== “前一响，你淋着雨出去干什么来？” “嗯…嗯…我…”浏二鹿的舌头象灌了铅那么重，回答不出话来。 “说」你▣到家又溜出来，不走沙滩走山坡，又一头栽进池塘里去干什么？” 6,。.》 巧玲、依心两个上去把刘二鹿身上搜查一阵，找出一支手电筒，一块红绸子来。 “这是什么？”张慧妹问。 6手电筒…”刈二鹿耷拉着脑袋，额上的汗珠向下直淌。 “谁不懂这叫手电筒？”慧妹斥道，“刚才你根本没用它照路。我问你，你带着它干什么？” “…”刘二鹿光张着嘴，无法对答。“这？”张慧妹把红绸子一扬。 《我拿它当手巾用。”刘二鹿的声音象蚊子哼哼。“刘二鹿！”张慧妹严峻的目光紧盯着他，“门板是挡不住涨潮的。你的事情明摆着，我们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你挑吧。” 刘二鹿带着哭声说：“我坦白，我坦白…是这样的，我的姑妈在白犬岛，最近病得很重，我是想弄条船，偷渡过去探望她。”他抡起巴掌，左右开弓，朝自己脸上左边捆一下，右边掴一下，嘴里说：“我该死！…我有罪！…我不该未经请示就擅自想到敌占岛去。我…我犯了立场错 227 ==========第229页========== 误。”又说：“不，不过，慧妹队长是了解我的，我可是个老实人啊！” “醇！好一个老实人！”慧妹见他猪鼻子插葱一一装象，很狠地瞪他一眼，厌恶地接着说：“你说你姑妈生病了，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嗯…噢…”刘二鹿被问得瞠目结舌了。 姑娘们见刘二鹿低着头不吭气的赖皮劲，气愤地大声喝道：“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呃！” “这，这”刘二鹿仍然吱吱唔晤地答不上腔。慧妹逼近刘二鹿一步，厉声问道：“刘二鹿，你知道我们党的政策吗？” “知道，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刘二鹿点头哈腰，赶忙回答。 “那就看你要走哪条道了！”慧妹说着，转向明珍、园香，“把他押到石崖底下去，注意看着！” 待明珍、园香细走刘二鹿后，慧妹轻声地对巧玲、依心说：“我们来好好分析一下。” “耗子出窝，准没好事，我看刘二鹿今夜行踪，大有文章！”依心说。 “说得对，从迹象来看，二鹿可能和敢岛有关系。你们想想，这三柱礁，既偏僻，又离敌岛近，今晚他带着手电、红布出来干什么？” “我看准是用来做联络信号的。”巧玲思索着说。“对，刘二鹿很可能企图和派遭的特务联络。”慧妹说。 228 ==========第230页========== “那么刘二鹿这鬼，是怎样跟敌人接上茬的呢？”依心不解地问。 “区里不是有通知，说我们岛上常有怪电波，要我们提高警惕。我早就觉得刘二鹿这家伙不对味…” “照这样说，刘二鹿是暗藏的特务？”依心打断慧妹的话问。 “从现象分析，很有可能。今晚刘二鹿的言行太可疑了！”慧妹默了默神，决然地说： “巧玲、依心，今天党支书到县里开会去了，你们赶秧回去将情祝报告阿明队长和副支书、治保委员张泉大伯，请他们立即挂电话向驻军首长汇报。” 巧玲、依心走后，慧妹便赶紧下到石崖底下，继续审问刘二鹿。 正当刘二鹿装聋作哑、百般抵赖的时候，猛然，随着一阵忽喇喇的声音，从村里奔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张泉大伯和女民兵依心。 “刘二鹿！”依心严峻地指着张泉大伯打开的一个包裹说“你这张画皮该撕下来了吧？” “啊！…”刘二鹿吓得面如土色，长脖子象折了骨似地耷拉下来，扑赠一声瘫跪在地上，捣蒜般地叩着头，连连说道：我该死1我该死！我坦白…坦白…” 你道这包裹装的啥？是一部电台，一瓶密写药，还有一张马祖特务机关发给刘二鹿的委任状，写着“鼓屿行动计划少校联络专员”的特务头衔。 229 ==========第231页========== ·.事实果然不出张慧妹所料：刘二鹿是一个暗藏特务。早在解放前的学生时期，他就在省城大学参加了国民党的秘密特务组织，破坏学生运动，侦探我地下党组织，干过许多罪恶勾当。解放前夕，在国芪党特务机关的指使下，他回到家乡，潜伏下来…昨天晚上，刘二鹿接到台湾蒋帮特务机关的电报指令：明晨三点钟，一支“挺进纵队”将在鼓屿半岛 三柱礁登陆，要他负责接应，联络信号是红手电连晃三下。这股特务的任务是到大陆潜伏，建立所谓游击走廊”，搞骚扰破坏，配合美帝国主义的侵朝战争。他们的小头目就是两年前逃往台湾去的大渔霸张鲸鱼。刘二鹿一听张鲸鱼要回来，打心眼里往外乐。傍晚看妤了地形，到了半夜，便焦急地跑到三柱礁等起来。不久，张慧妹带领民兵到三柱礁巡逻，刘二鹿一听到脚步声赶忙溜回了家，吓得灯都没敢点，便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他怕民兵追上来，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可窗外除了烨啦晔啦的下雨声外，再没有什么可怕的声响，他感到十分庆幸。可是，当他想到民兵对三柱礁巡逻频繁时，心里又恐慌起来，于是，又马上发电报和张鲸鱼联络，决定改变接应地点，联络信号不变。 在罪证面前，刘二鹿再也无法抵赖了，只得一五一十作了交代。张慧妹进一步向刘二鹿讲明党的政策，要他立功赎罪，刘二鹿考虑到自己的后路，只得连连点头说：“行行行，用得着，你们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这时，阿明奉部队首长和党支部的命令，迅速带领全村民兵赶到青石洞，队伍后面还有许多手特鱼叉、梭标、木棍 230 ==========第232页========== 的老渔芪和中年妇女。大家听说张鲸鱼要窜到鼓屿半岛来搞破坏，就象在油锅里倒上一勺凉水，炸开了，人们愤怒地吼道：“瞎了眼的骸皮狗，想倒翻黄历过日子，办不到！叫他来得了，回不去！” 薏妹指着人群跟阿明队长说：不管多大的鲸鱼，在这个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也逃不脱灭顶之灾！” 阿明同张泉大伯对望一跟，会心地笑了，这小海翅膀长硬了，给她加点重担吧。就说：“慧妹，你看这场‘捕鲸’战斗该怎么打？”虽然是黑夜，张薏妹仿佛看到队长他们信任的目光，便大胆谈出了自己的想法。阿明队长听了，暗暗称赞道：“这姑娘平日话语不多，节骨眼上竟有这么大的心劲。”他和张泉大伯还有几个民兵骨于对方案又商讨了一下，最后对慧妹说：“这场战斗就由你来指挥吧！”薏妹便命令民兵在青石洞四周埋代起来，自己和张明珍、李巧玲押着刘二鹿回到了青石洞，居高临下观察着海上动静，准备和特务“联络”。 过了片刻，海面上传来一阵微微划桨声。这时，风雨渐息。张慧妹借着星光向海上了望，只见一只橡皮船上坐着六个特务，一个个都被雨水淋得象落汤鸡似的。那曾经在鼓屿半岛上横行霸道、为非作歹的大渔霸张鲸鱼，经过一夜的风浪颠簸，三角眼瘪了，冬瓜脸长了，那本来就没有二方豆腐高的马桶身材，仿佛也矮了大半截。一个特务心悸地说：“司令，快到青石洞了，怎么不见刘二鹿发信号联络？”“他妈的，怕什么？刚才刘二鹿还发电报和我们联络 231 ==========第233页========== 过，再靠近些看看。”这是张鲸鱼粗野、沙哑的嗓门。他虽然表面上气壮如牛，可心里早吓得蹦蹦乱跳。他真怕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建立“游击走廊”的计划要泡汤，就连自己这条小命也得搭上。· 张慧妹暗暗思付道：“是时候了。”于是，她一边轻声对李巧玲、张园香说：“准备战斗”，一边举起用红布包着的手电筒对着橡皮船连晃了三下。张鲸鱼一见信号，得意地说：“弟兄们，怎么样，我的话不会错吧？”说完，赶忙指挥特务把船向青石洞刘来。登陆后，几个特务刚想往青石涧靠近，张鲸鱼把手一挥，轻声说：“慢！”特务们一个个赶忙卧倒。张鲸鱼发现埋伏在旁边的民兵了吗？没有。原来，这个老奸巨滑的狗特务恐怕洞内有诈，便试探地喊道：“二鹿，二鹿。”这时，张慧妹在洞内严厉地低声对刘二鹿说：“答活。”刘二鹿赶忙把脑袋伸出洞口，轻声喊道：“表哥，我在这里。”张鲸鱼一听是刘二鹿的声音，便放心地带领特务们向洞口走来。 慧妹把手一挥，民兵和群众便象猛虎一样从洞口周围跃了出来，冲到了特务面前，顿时，许多乌黑的枪口，锋利的刀尖，一齐对准了狗特务的胸膛，高喊着.“缴枪不杀！”特务们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象木头一样插在那儿，举起了双手，民兵们一下涌了过去，把特务身上的枪都摘了下来。 张慧妹看着这一个个瑟瑟发抖的狗特务，一种胜利的喜悦涌上眉捎，她从洞内押出刘二鹿，讽刺地说道：“张鲸鱼， 232 ==========第234页========== 快看看吧，这就是要跟你接头的姨表兄弟。”张鲸鱼斜眼看了一下身象弯弓的刘二鹿，悔恨地叹了一声说：“真想不到。”张慧妹铿锵有力地说：“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解放前，我们这些穷渔民现在当家作主，你想到过吗？当年，你们这些专门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大渔霸、大地主，被打倒推翻了，你想到过吗？没有吧，告诉你，我们还要打到台湾去，把蒋光头扔到大海里喂王八呢…” 张敬汝，这个“科班”出身的老牌特务，连同他的“鼓屿行动计划挺进纵队”全部入马都落网了。这帮歹徒尽管经过美国“西方企业公司”精心培训，能操舟、泅渡、电讯、密写、摄影、窃听、擒拿格斗，但是在我英雄的鼓屿民兵面前，一个个成了熊包。 天亮了，灿烂的朝霞染红了碧绿的大海和如黛的青山，青山上，松柏苍翠，百花吐艳，大海中，群鸥翻飞，干帆竞发。嘿，红艳艳的太阳从金色的波涛中跃出来了，她象一个高大的巨人在升高，升高，她瞩望着风雨后安全无恙的万里海疆，笑得那么深情，那么惬意。 (施友义·插图) 233 ==========第235页========== 战斗的了弦 一九六四年夏季，我到海屿公社采访，公社武装部张部长向我介绍了前沿民兵常备不懈的动人事迹，特别表扬了海岩大队民兵营长任耿山一家。我听了猛然想起，前年来这儿采访，曾和任耿山同住…个房间。这人既直爽，又健谈，一夜间给我讲了许多民兵斗争故事，最后还谈起了自已的家事。他说，他有个女儿叫兰花，刚满十四岁时就闹着要参加民兵，因为没被批准，竞跑到公社告了他一状。当时我听了哈哈大笑，现在义听张部长提起这家人的事，心里更想到海岩村看看他们了。 张部长因为要上县里开会，不能陪我一道去，便去找公社秘书给我开张介绍信。恰好秘书下队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张部长劝我在公社住一夜，第二天再到海岩村去。我笑着说：“还是傍晚走路凉快，这儿离海岩村不远，一拾腿就到了。反正我银老任已经见过面，不开介绍信也不碍事。”张部长见我一定要去，也就和我握手告别了。 离开公社后，我沿着海堤向南走去。这时，落日收尽了最后一抹余辉，夜色渐渐地降落下来，一阵阵浪涛冲击着礁 234 ==========第236页========== 石，发出“睡啦哗啦”的声响。我转过几个海湾，正着一个渔村方向走去时，突然听见一个清脆而威严的女子声音：“喂，上哪儿去的？” 我转头一看，只见路旁的灌木丛中钻出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肩上背着步枪，两束扎着橡皮筋的小辩儿微微翘起，圆脸蛋上一双大眼，放出犀利的亮光。她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忙笑着解释道：“到海岩村去。”“有介绍信吗？” “没带上。”这话一出口，那个姑娘更留神地盯着我了，还有意摆弄了一下肩上的步枪，似乎怀疑我是什么坏人。 “你是哪个单位的？要到海岩村找谁？” “我是县报道组的，要到海岩村找民兵营长任耿山呀！”她听了这话，态度才温和了些，但仍然怀有戒心地说：“对不起，你没带介绍信，还得先到我们哨所去一下。” “好吧！”我笑笑地跟她走去。 因为很久没下渔区采访，我对海边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一路上不禁问这问那，·可姑娘却回答得很含糊。当我问到村里的民兵工作情况时，她竟装着没斯见似的不答理我。看到她那冷淡的神态，我猛地想到，自已是个没带介绍信的外地人，人家还信不过哩，于是便默默地跟着她走。 不一会，我们走到渔村口的码头。只见港里停泊着五条 三栀大机帆船，海滩上，歆声笑语盖住了风浪的呼啸，人群 235 ==========第237页========== 象穿梭似的来来往往，把船上的鱼虾挑进村里去。走近了，才看清他们挑的是一筐筐又宽又长的带鱼、乱蹦朠的大龙虾、肥胖胖的螃蟹，还有青鲜鲜的小虾米。走在前头的是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渔民，我一看他那快活的眼神，立即认出他就是海岩村的民兵营长任耿山。 “耿山同志！” “哎呀，这不是老王吗？什么风把你吹来啦？”“不是风吹来的，而是这位女民兵带我来的。”我笑着说，·“她还要我先到哨所去接受审查哩！” 噢，浪花。”任耿山忙对那姑娘笑道，“你还不认识这位老王同志吧？哈哈，把客人当俘虏抓了！” “爹！”那个叶“浪花”的姑娘红着脸叫了任耿山一声，又不好意思地转向我解释道，“老王同志，过去没见过，刚才在路上…” 原来这姑娘是任耿山的女儿！我连忙问任耿山道：“老任呀，你过去跟我说过的兰花，是这个浪花的姐姐还是妹妹？” 这活一出口，周围的渔民都“晔”地笑了起来，那个浪花姑娘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任耿山见我被大伙笑糊涂了，便乐哈哈地说：“你呀，怎么把浪花和兰花当作两个人了！” “什么？浪花就是兰花？”我惊讶地转向那个姑娘道：“你怎么改名了！” “她呀，一长大了就嫌兰花这名字太矫气，硬要改成浪花！”任耿山忙插话道。 236 ==========第238页========== “浪花就是比兰花强嘛！你们看那海上一”站在任耿山身旁的一个女民兵骄傲地插话道，“浪花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海岸，不管多硬的礁石它也敢碰，我们就是要学习浪花的这种脾性，不停顿地向敌人发起进攻！” 说话间，一个扑到礁石上的海浪，飞溅起无数的浪花，发出了霞鸣般的涛声，紧接着又一个巨浪追扑上礁石…我看着翻腾不息的浪花，又看了看身旁的任浪花，不禁在心里赞叹道：好一个倔强的名字啊！ “老王同志，咱们走吧！” 任浪花的话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我便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怎么？还要我到民兵哨所去？” “哈哈，上哨所还算优待你了！刚才你要是没说出我爹的名字，我还想把你引到烂泥滩里去哩！” 听了这话，大伙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烂泥滩在哪儿？带我上那儿干吗？”我困惑不解地问道。 “浪花，老王同志最爱听故事，你干脆把烂泥滩擒敌的故事说绘他听听吧！”任耿山笑笑地对女儿说。 “好。”任浪花爽朗地答应了。她一弯腰挑起了鱼担子，边走边谈了起来。 “大概我爹对你谈过我要求当民兵的事吧？从十四岁那年起，我就不断给民兵营写申请书，可爹老是说我年纪不够，思想也不行。看到大哥大姐们背着钢枪搞训练，我心里羡慕得很，便向爹吵着要枪。爹听了说：‘当民兵的，最重 237 ==========第239页========== 要的是得绷紧头脑里的一根弦。要是这根玄松了，就是手上有了枪，敌人也可能从眼皮子底下溜走；要是这根弦绷紧了，不管用什么武器也能打击敌人。’我当时还听不大懂爹的意思，便问爹：‘你说的这根弦、那根弦，指的是什么呀？’爹从墙上摘下一张祖传的弓箭，弹了弹弓上的弦，说：‘你看这根弦绷得多紧，只有绷紧的弓弦才有力量啊！我们头脑里时时刻刻要有敌情，也就是要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啊！’接着，爹又给我讲起这把弓箭的来历。原来，这张号是祖上跟随郑成功收复台湾时留下的，日本鬼子侵略我们海岛时，我祖父就是用这张弓射死了一个鬼子小队长。解放初期，我爹又用它射伤了妄图下海投敌的狗渔霸。我听了爹的介绍，激动地说：‘爹，你不给我发枪，那就把弓箭传给我吧！’爹笑呵阿地答应了，并教我怎样瞄准目标，怎祥开弓射箭。从这以后，我每天一早就跑到牛头山顶练习射箭。 “有一天早晨，我正在牛头山上练瞄准，突然看到有两个陌生人从山那边过来。他俩都穿着破衣烂衫，一个黄腊腊的脸皮，细脖子上暴着粗青筋，另一个头发和胡子出奇的长，嘴巴歪得厉害，真是三分象人，七分象鬼。我楞了一下：这山顶上没通村庄，他们怎么这样早从山上下来？只见他俩东张西望了一阵，又鬼头鬼脑地走近来，操着生硬的闽南口音问：‘渡口在哪儿？附近有船只吗？’我心里想道：看样子准是坏家伙，绝不能让他们溜掉！可我光凭一张弓，打不过他们，跑回去报信又怕他们溜掉，'怎么办昵？我转头看看山下的海滩，猛地想出了一个点子，便装着笑笑的样子说：‘渡 238 ==========第240页========== 口在前面不远，我领你们去。’那两个家伙一听，都很高兴，歪嘴巴的还露出黄牙笑道：‘阿妹，领到渡口后，你再帮我们找只船，要多少钱都行。”我听了嘴里‘嗯嗯’地答应着，心里却想：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们的命！说话间，我们已走进港湾西边的泥地。那两个家伙看不见路了，便在后头直叫唤：‘唉呀！这儿真不好走，还有别的路吗？’我故意吓唬他们说：‘路倒还有一条，不过远了点，还得经过解放军的营房，可能会被查问半天，.你们不怕误事？’他俩对看了一下，都说：‘那还是走近路好。’于是我把裤管一卷，继续往前走去。没出百把步，忽听扑哧”、‘唉哟两声，回头一看，那两个家伙的大腿都插在烂泥里，粘滑的烂泥渐渐漫上膝盖，他们越扑腾，越往下陷。眨眼功夫，就陷到了齐腰深。” 任浪花讲到这里，看到我困惑不解的神色，又接着解释道：“这片烂泥滩，底下埋有几块石头，只有本村人知道深着石头走，那两个家伙，不知底细，自然陷进了泥水阵。他俩哀求道：‘阿妹，别开玩笑了，快把我们引出来吧！’我拉开了手中的弓箭说：“你们到底是于什么的？不坦白交代就休想出来！’歪嘴巴见软的不行，便从腰里拔出把手枪说：“小丫头，你看见这无声手枪没有？要是你不带我们出来，我就一枪送你上西天！’我一听气炸了，便搭上箭，对准歪嘴巴射去，说也巧，这一箭恰好射在歪嘴巴的右手上，他痛得扔掉手枪直叫唤。我又搭上一支箭说：‘再不老实，我就射穿你们的脑袋！’他俩一听吓坏了，连声求饶不迭。 239 ==========第241页========== 这时，我立刻吹响随身带着的螺号，不一会，村里民兵们都赶来了。大伙把这两个家伙带上岸去-一审问，原来他俩都是潜伏特务，妄图下海送情报，结果还是落进了我]的天罗地网…力 “哈哈哈哈！”我听了任浪花的讲述，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说话间，已经进了村子。社员们把鲜鱼交给收购站后，各自回去了。任耿山要到大队部开会，便叫浪花带我到他家里去。 一进门，浪花的妈妈就迎了出来。她见来了生客，立即又进厨房张罗晚饭去了。浪花把步枪往墙上一挂，也忙着寻壶找杯搬椅子。 我坐下后，仔细打量了一下厅堂的摆设，只见正面墙上挂着张毛主席像，两侧的墙上，分别挂着一张世界地图和一把弓箭，我取下那把古老的弓箭，仔细地看了看，笑着问：“浪花，你用来射歪嘴巴的就是这张号吧？” 是呀。” “现在你当上了民兵，背上了钢枪，就不再用这把弓箭了吧？” “不，”浪花笑着说，“我还经常用它来提醒自己：头脑中阶级斗争这根弦，永远不能松！有一回一” “浪花，快进来端菜吧！”浪花妈妈在厨房里喊道。“好，那就等晚上再谈。”浪花边说边跑进厨房里。我们吃过晚饭后，任歌山才从大队部回来。他说刚才开 240 ==========第242页========== 了个支委会，研究了狠抓阶级斗争、加强民兵建设的事，并把会议精神简单传达了一下。任浪花听了沉思了一下，转身摘下墙上的步枪，说：“爹，你先吃饭吧，我到海边查查哨去，看看弓弦绷得紧不紧。” 我一听，也兴致勒勒地说：“浪花，咱们一起去↓”出门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海上夜雾茫茫，对面敌占岛黑糊糊的象一堆荒墓。一阵阵风声象拉警报似的从头上呼啸而过，不时听到几声炮响。我们走到一个悬岩旁边，忽听相距几十公尺处有人喝道：“口令？” 提高，回令！”浪花回答道。警惕。” 我睁大眼睛搜寻了一一阵，仍然没发现放哨人在何处，走近了，才看见…个女民兵紧贴岩壁站着。浪花轻轻模仿一声鸟鸣：“啾啾—”只见三步外的沙堆上跃起一个人来，仔细一看，和刚才那个女民兵长得很相象。浪花忙向我介绍道：“这两个是姐妹，又都是全社闻名的神枪手。”接着，她又转向两个女民兵，问道：“有什么情况没有？”一个女民兵说：“在敌岛左角××号方位闪过一阵汽车灯光，在敌岛××山后面发出一声枪响。” 我们又往前走了，来到一棵木麻黄树下，身后面又有人喝道：“站住1口令？” “保卫，回令！” “祖国，啊，是浪花连长！”一个小伙子从头顶树上吊了下来。擦着我的肩膀站定。 241 ==========第243页========== 我见了笑道：“浪花呀，岗位靠岸，我们临水，这么大声咋呼，要是‘水鬼”来了，一转身不就下水溜了？” 浪花笑道。“溜不了的，有唱主角的镇住台哩！”说完，她义“瞅啾啾”地学着鸟儿叫了三声，我忽觉得脚板被 一只大手鞦住了，吓得我差点惊叫起来，低头一看，只见在树边的一丛剑麻背后钻出一个人来，原来这里还有个暗哨哩！ 我扭头看看任浪花，高兴地称赞道：“你们这个渔村，战斗的弓弦绷得好紧呀！” “不，我爸爸说，什么时候都不能骄傲自满，思想一麻痹，弓弦就会松。”浪花边走边说，“晚饭前我想说的那件事，对我可也是个教训啊！” “对了！”我猛然想起浪花晚饭前未讲完的故事，便催促道：“你快讲给我听听吧！ 要讲还得从弓箭讲起呀！今年五一节，县上不是举行运动会吗？其中还有射箭这一项哩！公社武装部张部长听人说过我箭射歪嘴巴的事，便打电话要我上县参加射箭比赛。离村的前一天晚上，大伙劝我说：‘你明天一早就动身，晚上这班岗就别站了，赶紧收拾一下早点休息吧！’我听了觉得有道理，便向我爹请了假。睡到半夜时，我义习惯地醒来了，点起灯火，就去摘墙上的步枪。冰凉的枪杆刚一攘在手上，这才想起今夜不必再站岗了，便又把枪挂到弓箭旁边。可我一看到弓箭，心里猛地一震，耳畔似乎响起了我爹说过的话：‘只有绷紧的弓弦，才有力量。我们也只有提高警惕 242 ==========第244页========== 常备不懈，时刻在头脑里期紧战斗的弓弦，才能肩负起保卫祖国的重任！’我想：因为明天要动身，就不站最后一班岗，这不正说明自己头脑里那根弦松了吗？想到这，我觉得好象被窝里长了刺，怎么也躺不住了，便翻身起来，重又背上枪，朝海滩方向走去。 “我走到礁丛旁时，发现岩壁下有个人影，走近了一看，还是我爹哩。我正要叫出声来，爹却用手压着我的肩膀，叫我坐下，并小声告诉我：‘注意，有情况！’我趴下细看了好一阵，没发现什么。爹贴着我的耳朵说：你听，虎猴礁那边的水声不对！’我仔细一听，才觉察那边海浪扑打礁石的声音果然有些异样。往常都是‘晔一啪’的挺响亮的声音，今夜却夹有‘哗一噗”的沉闷声。我降大眼睛，顺着那怪声搜寻，好不容易才发现礁石堆里贴着个水鬼，大概是卷浪拍打着他的橡皮衣，才发出那‘哗一噗”的沉闷声。但这家伙大半个身体浸在水里，一发现动静，只要双手划，就能轻易溜走，一让他钻入茫茫夜海，要捉就更难了。怎么办呢？我正在着急，爹朝着我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就梢悄离开了。我等他走远后，才站起来，端着枪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好几次还故意朝那个‘水鬼’的方向走去，吓他 一下。我猜想那家伙当时一定瞪着大大的眼睛盯住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但他是单个来侦察我们的设防工事，不到危急时刻，哪敢开枪暴露自己？我走到离‘水鬼’很近的地方后，又装作没发现什么似的走开了。这场‘戏’演了一会，只听哎哟’一声，‘水鬼’突然倒下了。原来，我爹刚才 243 ==========第245页========== 是梢悄从另一个地方下水潜游了过去，绕到‘水鬼”的背后，突然伸出两只大手死死掐住水鬼的长脖子。我见‘水鬼’被按倒了，连忙赶过去帮爹把他的手脚捆起来，拖回来了。 “后来，村里开了个庆功会，大伙要我上台谈体会。我觉得别的没啥好谈，便讲了弓弦给我的启发…” 我一路听任浪花的讲述听得入了迷，不觉已经走回渔村了。这时，任耿山刚好从村里出来，他一见女儿就大声喊道：“浪花，大伙都在夜校等你讲课，快去吧1” “好，我马上就去！”任浪花和我打了声招呼后，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浪花走后，任耿山便和我在村口边骝踨边谈，他从渔村解放后的变化，谈到当前正在开展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又从民兵建设的重要性，谈到加强战备的情况，最后，我们的话题都集中到任浪花身上。 “老任，你真是培养了个好女儿啊！有这样的年轻人来接班，你这个民兵营长大可放心璎。” “不，老王，着人不能光着一时一事，更主要还得看她是不是能永远记住毛主席的伟大教导，时刻不忘阶级斗争，牢固树立战备观念！” “呃，她刚才不是到夜校讲课吗，我们顺便也到那里听昕，怎么样？” “好啊！” 于是，我便跟着任跳山向民兵队部走去。走近了，只见 244 ==========第246页========== 245 ==========第247页========== 宽敝的大宁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任浪花站在挂有世界地图的黑板前，边比刘，边讲解，她那清脆有力的话声传出窗外 “…大家看，我们祖国的海岸线不也象一张弓吗？我们这渔村就是这弓上的一个组成部分。俗话说：“绷紧的弓弦才有力量。”我们搞好战备工作，就是为了时刻绷紧这战斗的弓弦，狠狠打击帝修反！…” 听到这里，我心里象是突然亮起了一道闪电。透过那花茫的夜色，我仿佛看到了，祖国的千里海防线犹如一张威力无穷的强弓，而每一个海岛、渔村，都是搭在弓弦上的利箭。让帝修反在这战斗的弓弦面前发抖吧！ (李舒云插图) 246 ==========第248页========== 天罗地网 一九六二年十月的一个深夜，沿海新风公社南山山麓的地瓜地里，出现一串鬼鬼祟崇的人影，他们一个个弯腰弓背，慌里慌张地东张西望。这些家伙，便是蒋帮特务机关精心挑选、川练的反共挺进军的一个支队。他]妄想偷渡登陆，窜进山区找个立足之地，伺机进行捣乱破坏。可是，他们一上岸，就被前线民兵团团包围了。经过两小时激战，这股敌人全部被歼就擒。其中三个家伙是中途逃窜，但也逃不出人民布下的天罗地网。这里，真是处处有警惕的眼睛，：人人是杀敌的能手。今天说的，就是新风人民活捉这三个逃窜特务的故事。 程小龙阴猛斗赖七 先说“程小龙勇猛斗赖七”。程小龙是新风公社通信员，今年刚满十七岁，红扑扑的圆脸，亮闪闪的眼睛，一双浓眉老是拧成重重的疙瘩，好象时时都在沉思，一看就知道是个又机灵又有心计的小伙子。这天半夜，一得到发现敌情 247 ==========第249页========== 的报告，他便随同公社武装部张部长，踩着自行车，飞速赶到现场。查明敌情后，程小龙接受了部长给他的任务，立即到附近一个大队将详细情况电话报告县人武部，然后赶回公社。这时，一弯下弦月，高高挂在深蓝色的夜空。小龙敞开衣襟，露出背心，借着朦胧的月色，纵车疾驰。不一会，忽见前面公路上，有个人一拐一拐地走着。那人听到后面有自行车响声，忙转过身，向小龙招招手说：“小同志，请停 一停。”小龙跳下车问：《干吗？” 那人膘了小龙一眼，丧气地说：“瞎，真倒霉，追特务把脚给扭伤了，请捎一程吧！” 小龙见他撑着棍子，弯着腰，好象痛得厉害，赶忙架好车，把他扶过来，让他上车。小龙一面蹬车一面问： “你是哪个大队的？”“林家山的。” 小龙一听是林家山的，心想，“咦，我怎么没见过他呢？”不禁瞥觉起来，又问： “今晚林家山夹了多少人？” “这个…嗯…哈，也闹不清，都来了吧！”那人哼呀哈的搪塞着说。 “你们来的好快呀，二十里地，眨眼就到啦！”嘿嘿，可不是，一路跑步啊！” 小龙见这人吞吞吐吐、哼哼哈哈的，党得味道不对，思想上的弦绷紧了。这时侯，已来到一个三叉路口，那人忙说：“小同志，我回林家山，请停一停。” 248 ==========第250页========== 这三叉路口，顺直路走去公社，转左边通林家山，向右拐是一条羊肠小道，通往海边白沙湾。小龙心想，不能随便将他放走，要想办法将他弄到公社去，查查他到底是什么人。于是说： “不行，扭了脚怎么能走，我送你到公社保健院去。”“啊，我自家有药，不麻烦你啦！”那人的声调很惊慌。 “麻烦什么，我也去公社，顺路嘛！” “不用，不用，快停车，我可以走。”那人发急地嚷着。 小龙见他这般怕去公社，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好呀，原来你是腰挂死老鼠，冒充打猎人哪！”小龙暗暗骂着，那浓眉疙瘩一拧，立刻计上心来，停下车说： “你既然不去，也不勉强，自个儿好好走啊！ 那人连声说：“谢谢你，谢谢，我能走！”就下车拐着脚顺直道蹒珊而去。 原来这拐脚的家伙，就是刚才爬上来的那股特务中的一个，名叫赖七。那股特务上岸后，刚走到南山，就被巡逻民兵发现。赖七这家伙比别的特务多长了个心眼，他一边逃，一边想：一上岸就被人家发现，随后必定追兵就到。眼下已成了水缸里的乌龟，如何才能逃得出去？他越想越害怕，心生一计，突然《哎哟”一声，哭丧着脸向匪首卢敖说，“队长，我扭了脚，跑不动啦！”卢敖臭骂他一句：“你想脚踩西瓜皮，溜之大吉呀！妈的，断了腿也得给我跑！”无 249 ==========第251页========== 奈何，赖七只好装着一拐一拐的走在后面。后来，他看看跟特务们拉开了一段距离，顺势往路边的茅草沟里一跳。哪想，这一跳，一脚踩在一个石块上，脚脖子一歪，真个把脚扭伤了。他忍着痛，刚钻进草丛，便听得民兵们杀声震天。赖 七又是害怕，又是庆幸：共产党的老百姓好厉害，才一阵功夫，就来了这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好我赖七比那些小子高出一筹，不然，不吃“花生米”，也得被活抓。躲了许久，赖七见路上追赶特务的民兵已经走远，便爬出草丛，拐着脚，顺着来路往回跑，准备下海，逃回敌岛。可是由于扭伤了脚，一拐一拐跑不快，正着急时，忽听后面有自行车骑来的响声。他先是吃一惊，想躲一躲，但转而一想：这时候躲也来不及了，不如干脆装成追特务扭伤了脚的老百姓，还可以坐他的车子走一程！于是，他壮了壮胆子，拦住了小龙的车子…这会，赖七慌慌张张地向白沙湾逃去，心里暗暗高兴地说：“这小楞头，毕竞是好对付哩！”才走出一段路，忽又听得背后传来自行车轮子滚着地面而来的“沙沙呼呼”声。赖七二征：“不好，是不是那小家伙追来了？”猛转身看时，只见一辆车子，风驰电掣地飞卷而来。赖七象惊弓之鸟，一猫腰，闪进了路旁的相思树丛里。来的果然是程小龙。刚才小龙使了个欲擒故纵之计，让赖七走后，他只往前走了一小段，就隐蔽起来观察。赖七先假装朝左向林家山走出一段，紧接着便折回来，走向白沙湾，这一切，都被小龙看得清清楚楚。小龙立即飞身上车追了过来。眼看就要追上，忽然间不见了特务。小龙跳下车，迅 250 ==========第252页========== 速地观察一下周围，见路旁有一条小道，便架好车子，从腰间轴出驳壳枪，沿着小道赶去。刚走出一段路，小龙便听得公路上有响动声，等小龙快步返回公路时，自行车不见了。原来，狡猾的特务躲在暗处里，见小龙沿着小道搜索出去一段路，便蹿上公路，骑上小龙的车子，象被撵的惊兔，没命地往白沙湾骑去。这时候，小龙恨恨地骂了一句：“呸，狗特务，不活捉你，老子不叫小龙叫小虫！”他立即车转身，穿过相思树林子，从一条陡制崎呕的山路，迅速地下到谷底。 原来，通往白沙湾的是一条盘山公路。从这里到白沙湾的山岱口，.要在山腰上盘盘曲曲地绕几个大弯。自行车虽快，但小龙顺着陡崖的石缝下来，走的是垂直线，小龙走到山岱口时，狗特务还在半山腰转哩。 这时，远处的南山隐隐约约地传来激烈的枪声。小龙知道，一定是张部长带领民兵，围住了大股特务。战斗的激情，激励着他，使他更加增添了擒敌的信心。小龙来到山岱口，琢蘑着如何活捉敌人：打枪吧，打中了是个死货，打不中还有可能被敌人溜掉。角斗吧，那家伙比自己高一个头，不 一定好对付。想着，他摸前几步看看地势，不慎，脚下被石头一绊，差点摔了一跤。这一绊，绊出了一条办法。小龙立即动手，从路边搬来石头，在急转弯的下坡处，横着路面摆成一个“一”字。 再说赖七，这时下坡还磊踩脚踏，就象一只发狂的疯狗。他绕出山角，便听到白沙湾里海浪拍岸的涛声了。赖七 251 ==========第253页========== 暗暗高兴：“好，上天保佑，等那小子追到这里，我早就游出几裡了！”可他哪里料到，小龙早就摆好阵势等着他了！他猛地一个急转弯，等发现弯道处横着石头路障时，刹车已来不及了。强大的惯性，使车子直冲到石头上，只听咔嚓一声，哗啦一响，连人带车，择出去十几步远。赖七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象一条死猪一样瘫在路上。‘等他醒过来时，小龙早已从车子后架上解下绳子，把他五花大绑地捆个结结实实。 小龙押着赖七回到公社时，天已大亮。等他安排停当，返转身出来时，三个红领巾押着另一个特务，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喧喧嚷嚷地进来了。别看这三个红领巾年纪小，逮的还是这股特务的参谋长哩！ “红领巾”巧捉假公安 这三个红领巾是新风小学五年级学生。领头的名叫海衍，后面两个，胖的叫小石，瘦的叫小芹。昨天夜里海符一觉醒来，伸手一摸，睡在自己身边的二哥不见了。他一骨碌翻起身，拉开电灯，揉了揉眼睛一看，挂在墙上的那支冲锋枪也不见了。他想，二哥今晚没有哨呀！上哪儿去了呢？正在猜想，忽听远处传来激烈的枪声。海伢蹦出门外一听，枪声是从南山传来的，他那双大眼晴一闪，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赶忙回屋里穿好衣服，拿起红缨枪，就往小石的家里跑去。他叫醒小石说： 252 ==========第254页========== “快去抓坏蛋，准是有坏蛋来了，我二哥人和枪都不见了，南山正响着枪呢！” 小石听说坏蛋来了，也蹦地跳下床，拿起红缨枪说：“走，一起去叫小芹！” 于是三个小伙伴，一溜小跑，朝响枪的南山跑去。当他们跑到一条山沟里时，海伢停下来说：.·“这不是我们常来抓海鸟的葫芦沟吗？” “是呀！”小石、小芹同时不解地回答。 海伢说：，“我们不常从这里进去，插到南山吗？从这儿进山沟近得多了。” “山沟里没有路，尽是荆条子，岩石丛，晚上不好走。”小芹说。 “不好走怕什么，只要能快点赶到南山就行。”小石急着说。 “那好，我在前，小芹走中间，小石打后，要跟紧。”海伢说着，就领头往葫芦沟里走去。走了一段，突然几只海鸟扑腾腾地从沟里惊飞了起来。海伢抿着小嘴巴想想，问两个伙伴说： “半夜里海鸟怎么到处乱飞呢？”“是不是我们惊动了它们？”小石问。 小芹忙摇头说：“不对，‘喜鹊勤，布谷懒，海鸟睡着了要用竹杆赶’，晚上海鸟睡着了，没人捅了它的窝，是不会惊醒的。” 海伢赞同地点点头。 253 ==========第255页========== “哪是谁惊动了它们呢？”小石也开动脑筋思考了起来。 沉默一会，海伢警惕地放低声音说：“嗯，这里面肯定有鬼！大家注意，不要出声，俏梢地搜索前进！”说着，三个小伙伴，一个紧挨一个，走几步，听一听，轻手轻脚地向沟底前进。他们顺着沟底小溪走了一程，刚刚绕出一个山角，突然，“唰啦”一声，前面的灌木丛里站起来一个黑越魆的人影。海伢忙扯一下伙伴的袖子，三个人立即隐蔽在一块大岩石后面。这时三星偏斜，透过朦胧的月光，只见那条黑影贼头贼脑地边走边四下张望，悠悠忽忽地朝着海伢他]这边走来。海伢凑近小石和小芹的耳朵交代几句，三个人立即拉开架势，等那人影到了面前，海伢大喝一声：“站住！干什么的？”随着三把红缨枪从三个不同方向，直刺刺地逼着那人。 你说这是谁？这就是今晚偷渡登陆的特务支队“参谋长”刁锡魁，外号“吊死鬼”。这股特务被包围在南山后，且战且退，最后龟缩在一个墓提上。吊死鬼和特务支队长芦敖看看大势已去，俩人嘀站了几句，便用手枪逼着喽罗们向山下突围，他们两个却愀个空子，借着硝烟尘土，滚进了坟墓后侧的山沟里。 两个家伙跑出包围圈后，各自落荒逃命。匪参谋长吊死鬼也不分东西南北，见密林就钻，遇乱石就躲，惊惊慌慌如丧家之犬。方才，他一脚踩进鸟巢里，呼啦一声几只海鸟惊飞起来，吓得他赶紧蹲在灌木丛里一动也不敢动。半天，见 254 ==========第256页========== 没有动静，他才又从灌未丛里钻出来，想穿过沟底，绕出沟口，往海边的方向摸去。不想才走出一段，就听得大喝一声，呼啦啦地冲出几个入来。这一下，吊死鬼吓得差点儿没尿了裤档，本待扑通跪地，举手投降，一看却是几个丁点大的孩儿娃娃，吊死鬼立即改变了主意。他稍定惊魂，走近一步，嘻皮笑脸地说：“小朋友，别误会，我是县公安局来抓特务的。后面山上有很多特务，准备回去多叫些民兵。” “公安局的？有证件吗？”小石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问。 “有，有。”吊死鬼连声说着，从衣袋里摸出一张身份证”。海伢借着月光看看“身份证”，上下把这人打量一番，心想：公安局的？不象1你看他：一割精瘦的身驱象干柴，聋拉着脑袋弯着背，三角眼，蛤蟆嘴，屁股后面歪歪斜斜地挂了支手枪。海伢向伙伴们歪一下脑袋，·意思是：“注意，不象1”他将手中的红缨枪一横，上前一步问道：,“找民兵，上这儿干吗？！” 这…啊，这一带我地形不熟，迷了路。”“那好，我们带你上民兵队部去。”小芹说着，一跳，插到他身后。吊死鬼着了慌，以为小家伙要动手了，忙伸手到裤袋抓手枪，但一转三角眼，又假装镇静地苦笑着说：“还是你们去叫吧，你们跑得快，嘿嘿，抓到坏蛋，我告诉你们先生，奖赏你们。” 听他这说话的腔调，小石心里更加怀疑，大声喝道“我看你就不象是公安局的！”.. 255 ==========第257页========== 吊死鬼一惊，但立刻义装腔作势地说：“你这小朋友，凭什么说我不象？” “你呀，猪鼻子插葱，装…” “小石，别乱说，人信不过，证件还信不过吗？”海衍故意打断小石的话说，“他是公安局的，我们快给他叫民兵去吧。” 小芹立即会意，赞成说：《对，我]赶快去叫民兵！”说着悄悄地碰了一下小石的胳膊时。 吊死鬼不知是计，喜上眉梢，连声说“嗯，这就对了，这才是懂事的小朋友。”三个小伙伴走出几步，海伢又回过身来说：“喂，你就这儿等着啊，不要乱走，这里到处都是暗哨，当心误会了，一枪把你敲掉！”说完小跑着走了。 吊死鬼见小孩们走远，嘘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想：“好厉害的小崽子1不过，等你们把民兵叫来，我老刁早就远走高飞啦！”但是想想海伢最后丢下的那句话，不禁打了个寒领，只觉得四面楚歌，到处都是盯着自己的眼晴，他不敢久留，捏紧屁股眼，惊惊慌慌地向海边窜去。 绕出沟口，便是海滩。吊死鬼一听见海涛声，就象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充满了死里逃生的希望。他伸长脖子四下里瞅瞅，见海滩上静悄梢的，便拔腿往海边跑。心想，只要一头扎进海里，便万事大吉了。但是，他那里想到，刚到沟口两块大石头之间的豁口上，只觉得脚上被什么东西一绊，“扑突”一声，摔了个嘴啃泥。顿时口鼻流血，门牙断了两颗，痛的象杀猪似地哼叫起来。 256 ==========第258页==========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这是海伢他们设的埋伏。海伢虽然看穿了那家伙是假公安，但见他屁股后头有枪，弄不好要吃亏，因此，干脆来了个将计就计，装着要去叫民兵，其实转了个圈子，就悄悄埋伏在这里。这两块大石头之间的豁口，是出沟口往海边跑的必经之路。海伢他们弄来一条长长的草藤当“绊马索”，等狗特务刚跑到这里，只轻轻地朝上 一提，吊死鬼便掉了个嘴啃泥。 这时候，没等吊死鬼翻转身，·海伢已经扑上去，朝他背上猛踩一脚，又顺势从他腰后的枪套里抽出手枪，“砰砰”地朝天开了两枪，向附近巡逻民兵发出了信号。等吊死鬼看清楚还是那三个孩儿娃娃时，小石和小芹两支雪亮的红绥枪正对准他的脑袋，齐声喊道：“不许动！动一下就叫你脑袋开天窗！” 吊死鬼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求饶说：“哎呀，别刺，别刺，我投降，我投降…” 等附近的民兵赶到，大家一起把特务押送到公社时，吊死鬼见这三个红领巾还不禁心里害怕。他想想特务机关送他们过来时的欺骗宣传，脱口而出说：“曙，我们受骗了，原来你们大陆上连小娃子也是兵！” 三个红领巾无比自亲地高声笑道，“告诉你，我们是六亿人民六亿兵，不管什么样的坏蛋，准叫他有来无回！”到这时，三个逃窜的特务已落网两个。还有一个呢？别性急。最后一个便是特务支队长卢敖。尽管这家伙狡猾刁钻，生性凶残，最后竟是落在个五十多岁的贫农老妈妈李 257 ==========第259页========== 大娘手里。 李大娘智输特务头 李大娘的老伴、儿子、媳妇、闺女都是民兵。他们从昨天半夜发现敌情出门，直到今天日落西山了还没回来。据特务参谋长吊死鬼供认，特务支队长卢敖溜出南山后，是与他成相反方向逃跑的。民兵们搜捕了一天，但不见踪迹。这一天，李大娘在后勤班工作，给搜捕特务的解放军战士和民兵做饭。天断黑前，她刚给同志们送饭去，这时正挑着空水桶回家。离家百来十米，忽然，听得身后好象有脚步声。她警觉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纪四十开外的人，肥头肿脸，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晴往外鼓着，正匆匆地走来。这人见陈大娘回过头来，便先开口说：大娘，桶里有水鸣？给点喝。” 李大娘见此人虽一身本地人装扮，可样子并不象本地人，便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陈厝公社的，到这边来配合你们新风公社搜山抓特务，一天没喝上水，渴死了。”· “一天没喝上水…”李大娘暗想。不对我们新风的妇女组织了十几个小组，这一天好象穿梭似地往山上送水，他怎么一天没喝上水呢？”于是试探说：“真不巧，.水桶是空的，我领你到后面山冈去吧，那儿有茶水站，解放军民兵都在那里喝水。” 那人听说那边有解放军和民兵，忙说：“谢谢你，大 258 ==========第260页========== 娘，天色已晚，你该回家，我自个儿去找。” 李大娘见他一听解放军、民兵，大有谈虎色变之状，心里增加了一层怀疑。暗想，你怕解放军、民兵，我偏再试试你，于是提高嗓门说：“也行，这四周都是解放军、民兵，随便往哪里走也能遇上，水定能喝上。” 那人一听，慌忙向四下溜了一眼，无可奈何地骚着头皮。就在他拾手骚头一瞬间，李大娘见他手上闪着金表，右边裤腰上露出-一支短枪。“这家伙一定不是好人，要抓住他，可是眼下只有一个人，怎么捉呢？…”李大娘思付一下，当机立断地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对，先把他引到家里去，然后再设法捉住他！”于是，便装着关心的样子说：“是呀，山上跑了一天，又没喝上水，够辛苦的，你看，我家就在那儿，上我家去歇会儿，家里有茶，有粥，有饭。” 那家伙顺着大娘手指方向一看，只见一幢房子单独座落山脚下，离村子还有百来米远，单门独户。他想，倒是暂时歇脚的好地方，于是忙问：“你家还有什么人？” “都搜山去了，就我一个老婆子。”“村里都有些什么人？” “民兵和身强力壮的社员都上山了。” 那个家伙觉得正中下怀，一双布满血丝的金鱼眼眨了眨，暗暗盘算：“村里人都上了山，他家又没人，不会有多大危险。一天没吃上东西，肌肠辘辘，干渴难挨，到她家饱餐一顿，然后再溜下海逃回去…再说，就算这老婆子有诈， 一个妇道人家，怎奈我何，而且有这家伙…”想到这里， 259 ==========第261页========== 他摸了摸裤腰上的手枪，一边嘴里连声道谢，一边装着殷勤，帮李大娘挑桶，朝大娘屋子走去。 走到李大娘门口，那家伙突然收住脚。心想：不能冒进，：得再试试这老婆子。他对李大娘说：“大娘，我就不进屋了，烦你给点水喝，给点东西吃吃就走。” 李大娘脸一沉，心里骂道：“狡猾的狐狸，看你能不上钩！”因此，故意生气地说：“啊，莫不是我们新风的屋子不如你们陈厝的高大亮堂？” “那里，不是那个意思。” “莫不是我们新风的饭菜不如你们陈厝的香甜？”“不敢，那里…” “要不，怎的来到屋前不进屋？【”嘿嘿…” “好吧，瞧得起就进来，瞧不起，自便吧！”大娘说着就准备自个儿进屋。 那家伙听大娘这么一说，心里暗暗高兴：“好哇，真把我当作陈厝人啦。”便笑道：“大娘，多心了，我是想搜山抓特务要紧，别耽误了时间，既然这样，就打扰你了。” 大娘见他这般鬼鬼祟崇，断定他准是个坏家伙，便说：“说不上打扰，这样的接待是份内事。”说着将他让进了屋。 那家伙一进屋，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瓢，从水缸里打了一满瓢水，咕嘟咕嘟就猛喝。李大娘见他那熊样，又可笑，又可恶，她从刀架上抽下菜刀，“跳哨”一声往切菜案板上 260 ==========第262页========== I92 t" ==========第263页========== 一摔，那家伙“喔唷”一声，吓得手一松，瓢子丢落地上，酒了裤子、鞋子都是水，嘴里的一口水正要吞下喉咙，被这 一惊，呛得一阵咳嗽，那双布满血丝的金鱼眼被呛得更红了。 李大娘看他吓成那个样子，轻蔑地一笑：“怎么，我们这儿的水呛人哪，别慌，坐着喝，我切菜做饭你吃呢！”那家伙自知刚才慌里慌张露出了破绽，只得强装笑脸说：“没，没拿稳瓢子…” 李大娘为了给他吃下定心丸，便装着不介意，给他倒来热茶，拿来姻，端上烤熟的地瓜，接着一面生火做饭，一面和他拉着家常。那家伙见了烟和地瓜，就象饿狼见了羊一样， 一手拿烟，一手拿地瓜，抽一口烟，啃几口地瓜，又猛吸一口烟。大娘见他狼吞虎咽地猛吃，端着一脸盆洗碗水向门外走，那家伙见大娘倒水，也不介意，只顾填肚子。大娘一跨出屋门，就快步出了院子。正要把院门反锁上，猛地想起：光把院门反锁了还不行，特务一发现院门被锁，一定会翻墙逃跑，而这院培不高，只要有个垫脚的东西，就能翻得出去。这可怎么办呢？…大娘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暗暗骂道：“好呀，你若翻墙跑，干脆我来给你搭梯子！”想着，把一个摘龙眼用的“人”字梯，梢梢地移放在靠西面的墙脚下。看看摆的位置没错，这才返身出去，轻轻地反锁上门。然后一面朝村里跑，一面大声嚷嚷：“快来啊！抓特务啊！ a心a》 再说这特务头卢敖，见大娘出去好一会还没进来，正 262 ==========第264页========== 在提心吊胆。这时听得大娘呼蹴声，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将手上的地瓜一扔，象火烧屁股似地从凳子上蹦起夹，夺门就跑。跑到院门前，死命推了几下，怎么也推不。他见无法出门，急得象热锅上蚂蚁，在院子里团团乱转。忽然，他见西墙脚靠着一个《人”字矮梯，不禁暗叫一声：“嗨，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赶紧奔了过去，爬上梯子翻上墙，往外纵身一跳。只听见墙外“扑通”一响，“哎哟”一声，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再说村里的民兵和社员们，一听大娘的喊声，拿枪的， +. 拿鱼叉的，拿劈刀的，飞快地朝大娘家蜂涌赶来。顿时，李大娘屋院四周，火光熊熊，人声沸腾。大家冲进屋一着，只见屋里空空的，不见人影。接着又在院子里搜了一遍，仍然毫无踪影。这家伙哪儿去了呢？大家十分着急。李大娘见屋里、院里都没有，料定敌人已经落进她摆好的罗网。于是，她胸有成竹地一挥手说：《逃不了他的！来，拿手电的跟我来！”她领着大家出了院门，来到院墙西面墙角下的一个大粪池前。几把手电筒往粪池里一照，只见一个家伙挣扎在粪水里，有气没力地喊道：“我投降，我投降！…”原来这西墙外有个口小肚大的大粪池，池口上盖着茅草。方才，特务卢敖顺着李大娘故意移放的梯子往外翻，不偏不倚地落进了粪池里，粪池里有半池粪，四壁光溜溜的，特务头卢敖站又探不到底，上又攀不到边，象鸭子进了热汤锅，扑腾挣扎着喝了一肚子粪，到这时已是奄奄一息了。就这样，这群武装到牙齿的特务，上岸不到一天，就落 263 ==========第265页========== 进了人民的天罗地网，这真是： 万里海疆红烂漫，铜墙铁壁坚如钢，男女老少都是兵，个个堪称英雄汉。 (郑征泉插图) 、 264 ==========第266页========== r' 黄石柱的故事 初建战功 、一九五三年冬末的一个深夜，天下着蒙蒙细雨，整个大地乌沉沉的。一个披着雨衣的人，从海边摸黑走回南兜乡政府大院，进入西侧的一间屋子，立时屋里亮起煤油灯。这人的模样就在亮光中显现了出来。他是个十六、七岁的背年，方正黝黑的面庞上，一双大眼灼灼有神影那神态，给人以勇敢、刚毅的印象。这正是乡政府通信员、基干民兵黄石柱。 黄石柱是个贫苦渔民的儿子。解放前，他家穷得叮当响，祖父和父亲都是给渔霸当渔工，祖父在海上被日本侵略者用刺刀捕死，他还没出世，父亲被国民党反动派抓去当壮丁，惨死在外多他出生不久，娘又暴病身遭。孤苦伶仃的小石柱到了十来岁，还光着身子，东一勺西一碗地讨饭乞食。童年的苦难生活将他折磨得不成样子，也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深深地埋下了仇恨的火种。一九四九年家乡一解放，喜见天日的黄石柱，无限感激毛主席，感激共产党。他热爱社会主 265 ==========第267页========== 义，胜过热爱自己的生命，决心用战斗来保卫劳动人民的红色江山。 当下，黄石柱把雨衣往墙上一挂，便习惯地坐到桌前，打开驻乡的区委方书记送给他的《将革命进行到底》一书，专心致意地阅读了起来。“知果要使革命进行到底，那就是用革命的方法，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一切反动势力…”读到这里，他迅速拿起钢笔，照着书上的字样一笔一划地将这段话抄写了下来，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能默写了，他才乐呵呵地套上钢笔。“嗯，我们当民兵，握枪杆，就是得往远处想。”他边自言自语，边顺手扭暗了煤油灯，提起步枪，对着墙壁上贴着的缩小胸靶，“啪！”“啪！”地练习起瞄准来。正当他扣动了板机，拉开枪机，重新把准星、缺口、耳标连成一线瞄时，“砰秤”的几道枪声响彻了夜空，接着从码头方向又传来了手榴弹爆炸声和机枪的哒哒声。 黄·石柱立即意识到，准是该死的蒋帮袭扰来了。他停下了瞄准，手心紧攥枪把，两道浓眉高高挑起，一双怒目闪射出仇恨的火星：这帮狗强盗，当年他们横行乡里，摧残得多少劳动人民家破人亡；又是这帮狗强盗，逃到孤岛后，几年来不断地对沿海地区进行狂轰、滥炸，抢劫渔船，捕杀渔民…犯下了数不清的滔天罪行。旧恨新仇在黄石柱胸中燃起熊熊的怒火，“走，'向敌人讨还血债去！”他奔出大门，循着枪响方向冲去。 果真是敌人上来了。金门蒋帮趁这阴雨漆黑的夜晚，派遣了十几个武装特务，从高塘滩偷爬上岸，企图破坏我南兜 266 ==========第268页========== 半岛新建的渔业加工厂。但敌人一接近码头就被我民兵哨兵“拖”住。情况十分紧急。驻军分队和值班民兵马上会合在村口，方书记与王排长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方书记带领两个民兵班直奔码头，正面打击敌人，王排长带一个班绕道直插滩头，切断敌人退路。 黄石柱跑步到了村口时，方书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小黄，你快给王排长带路，赶到黄土岭。” “是！”黄石柱响亮地回答道。他想驻军刚换防不久，王排长他们对这里的地形还不熟悉，尽快领他们插到滩头，这是关系到全歼敌人的重要任务啊。他便拉着王排长的手道：“走吧！”于是他们迅速地运动到黄土岭的团部，隐蔽在一道土坎边上。 方书记他们一赶到渔业加工厂，就展开正面截击。“嗖嗖”的子弹声呼哦而过，轰隆隆的手榴弹声震天动地，硝烟阵阵，烈焰冲天，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 枪声，火光，使隐蔽在黄土龄土坎边上的黄石柱，心急得火烧火燎的。他借着爆炸的亮光，隐约看到了停靠在滩头礁府后面的敌挂机船和守船匪特的黑影。他再也按捺不住了，枪口往上一伸，焦急地问排长说：“打吧！”“别急！”王排长一手按住小黄的枪，一手拉过身边的一位同志说：“二班长，你从右侧绕过沙滩，潜游过去，把船敲掉…”黄石柱在旁边听着，心想：对呀，船一敲掉，敌人成了断腿的螃蟹，要煮要煎就随我们的便啦！但又想到：自己生长在海边，风里来，浪里去，海面熟悉，这艰巨的炸船重担应该 267 ==========第269页========== 自已挑上。没等王排长讲完，他就抢着说：“排长，炸船的任务交给我吧！”“不行，那很危险。”“不要紧，我能够完成。”小黄的恳求，使王排长沉思起来：黄石柱心红志坚，又有一身水上的硬功夫，这个任务交给他，他谁能很好完成的，便果断地命令道：“那好，立即出击” “是！”黄石柱一手按着手榴弹袋，挺身跃出土坎，冲出凹部，匍匐爬过沙滩。就在他快接近摊头的一刹那，躲在礁石背后的敌人惊叫了声“有人！”接着“砰砰”的打来几枪。王排长翔道敌人发现小黄，立即命令火力掩护。机枪手瞄准了刚出现的敌火力点，一梭子打去，便把礁石背后的敌人撩倒了。这一瞬间，小黄一个猛子扎入海里，潜游了过去。 守在敌船上的两个匪特，早已被岸上的阵阵枪声吓得瘫伏在舱面上直打哆嗦，忽听得水面上咕噜噜的刘水声响，好似脊椎骨上挨了一锥，猛地惊跳了起来，边喊边端起枪来， ·乒乒乓乓地朝着海里乱打。在敌人惊恐乱叫的当儿，小黄已经身贴船尾，手抱船舵，取出捆在一起的两颗手榴弹，羯开弹盖，用嘴咬出了拉火线，轻轻的甩进船舱，一阵轰隆巨响震荡海空，敌船上腾起了一股浓烟，木屑连同匪特的皮肉一起飞上了夜空。 上岸袭击渔业加工厂的敌人，遭到我正面的沉重打击，早日无心恋战，这阵子又听到高塘滩和海面上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更是吓得丧魂落魄，连滚带爬地退却到了滩头，纷纷跳落海里，企图夺船逃命。 268 ==========第270页========== “冲啊！”“杀啊！”方书记和王排长他们两支队伍会合一起，直追到了海边。小黄勇猛地冲在队伍的前面，大声喊道：“缴枪不杀！”“解放军宽待俘虏！” 解放军和民兵用密集的枪弹横扫逃敌，海面上一片哇哇惨叫。有的家伙吃了“伸腿丸”，没有扑腾几下，就沉下海里喂鱼去了多侥幸没有被打死的家伙，满以为可以登船得救，可哪里知道，这船已经被小黄炸毁了，半沉在那里。当他们抢着往上爬时，一阵混乱，连船带人沉没了下去。 这时，我民兵的船只也赶到了，把几个半死不活的家伙统统鞦了上来。这场战斗考验了南兜军民，也锻炼了这位初上战场的青年民兵黄石柱 夜海斗“鬼” 国庆七周年的前一天傍晚，海面和风轻拂，上涨的潮水拍击着岸石，溅起朵朵雪白的浪花，发出晔哗的声响。勤劳勇敢的渔民们，驾着一条条满载鱼虾的船只陆续回港了。已是党支部副书记、民兵营长的黄石柱，遵照毛主席关于“提高警楊，保卫祖国”的教导，对民兵进行战备教育后，同民兵班长吴奕敬一起到海边巡逻。他俩走到一块礁石后面，蹲了下来，警惕地注视着海面上的动静。 不一会，吴奕敬拍拍黄石柱的胳膊说道：“营长，东南方向好象有个小黑点。”黄右柱正昂首跳望，他那深邃的眼晴好象早已捕捉到了什么，便回答说：“是个可疑的黑点， 269 ==========第271页========== 注意观察。” 渐渐地，黑点越来越近，可以看出，那分明是个人头。“水鬼1”吴奕敬轻声道。 黄石柱一边目不转睛地町着敌人，一边命令吴奕敬说：“赶快回去，把篷、橹拿来。”吴奕敬一股风似地向村里奔去。 原来这水鬼是由敌船送到半海，潜游过来的，他想趁天黑前，隐蔽在礁石边窥探南兜前沿的军事设施。当他游到了近海时，探出脑袋一看，发觉海岸线上到处有军民站岗放哨，不敢轻易接近，磨蹭了一会，便掉转头溜走。 “龟孙子，你跑不掉啦。”黄石柱正骂着。这时，吴奕敬同四个拿着篷、橹的民兵跑步赶来了。他们就近登上一条船，立即解缆扬帆，直朝水鬼逃跑的方向驶去。站在船头的黄石柱一会儿用望远镜搜索目标，一会儿微微地皱起眉头，思索着战斗部署。 天渐渐跑灰膪下来了，篷船在暮色浓重的海面搜索前进。 金门岛那黑沉沉的轮槨遥遥在望了，还没有发现水鬼露出水面的任何痕迹。民兵陈金泉着急起来：“营长，水鬼会不会逃回金门？” “不会的。”黄石柱想了想说，“从发现目标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敌人尽管凭借着受美国专门训练的游泳技术，也不可能这样快游回金门。他既然来了，就叫他回不去。” 270 ==========第272页========== “对！”同志们异口同声地应道。 黄石柱思索了一阵，他从敌人被发现时的方位，分析敌人逃跑时的路线，判断敌人可能潜游在大伯屿附近海面。于是命令小船往大伯屿方向追击。 船，直指大伯屿，劈浪疾进。 果然，目标就在正前方三百米处出现了，一个眼尖的民兵高兴地喊说：“营长，看，水鬼。” 黄石柱立即拿起望远镜，顺着民兵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水鬼忽而潜入水里，忽而浮出水面，双手划着水，拼命往金门岛的方向泗去。 “快！”黄石柱指挥着民兵们迅谅追赶，距离越来越近了。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黄石柱对大家说“狗急要跳墙，狼饿最伤人，大家要提高警惕，注意隐蔽！” 话音未落，“砰！砰！”飞来了两发子弹。水鬼在垂死挣扎了。黄石柱怒火胸中烧，端起枪对准水鬼的脑袋，正要扣动板机，但转念一想，抓活的比打死的更有好处，便把瞄准线一调整，对着水鬼握枪的手臂“啪！”一声，水鬼的手枪落入水中。“打得妙啊！”民兵们个个跳了起来，一起猛力把船驶到前面，堵住了水鬼的去路。 水鬼挨了黄石柱这…枪，吓得魂不附体，他知道遇上这样的对手，要想逃命，可不容易，但他抱着一丝希望：这里离金门岛近，再拼命划它一阵子，兴许还能饶幸逃回。于是，他强打精神，壮起狗胆，耍了个花招，两手露出水面虚晃了 一下，狠吸了口气，…头扎进水里，潜逃了。 271 ==========第273页========== 下水抓活的。”黄石柱识破了敌人的诡计，把衣服脱去，·《扑嗵”一声，跳下海去。船上的民兵也跟着跳了下去。 常言道“困兽犹斗”，到了穷途末路的敢人，也还会作垂死挣艽。水鬼刚冒出头来换气，发现黄石柱追到身边，慌忙掉转身子，拔出匕首，扑将过来。黄石柱早已提防到敢人这一手了，一个猛子，斜侧扎下，叫水鬼扑了个空，腾地又跃出水面，顺势骑伏在水鬼背上，用腿夹住他的身子，猛揪他的头发，忽上忽下地闹腾着。水鬼在海里泡了大半天，又经过这几个回合的较量，已是精疲力竭了。现在海水又一古脑儿地直往肚里灌，五脏六腑全都翻滚了起来，他可受不了啦，只好雉软着四肢，有气无力地哀求道：“饶命饶…饶…命}”这时候吴奕敬也赶到了，他和黄石柱俩一个抓头，…个拉腿，象拖死猪一样，将这家伙拖上了船。 这时夜色已经降落了，南兜半岛的渔家灯火，星星点点，码头上人群熙熙攘攘，欢迎着英勇出征的民兵胜利回返。 飞舟特 一九五八年九月间的一个深夜，一阵大雷雨过后，东北风刮得越发猛烈，海面上流急浪高。黄石柱肩挎手枪，腰扎皮带，正迈步走向前沿突出部的哨所。哨兵谢海本一听那嚓嚓的脚步声，就刚道是黄石柱查哨来」，忙招呼道：“营长， 272 ==========第274页========== n 这么晚了，你还来呀1” “嗯。”黄石柱进入哨所，大手抚摸着谢海本的肩头，亲切地问道，“小谢，有情况没有？”“没有！”“好，得注意观察，象今天这样的天气，敌人最容易搞鬼，现在又是炮战的时候，我]这海防岗哨更是疏忽不得呀！”黄石柱说着，又看了看什么，便一把拉过小谢往左边靠了靠，说道，“你看，这右边角落上给龙舌兰和相思树挡住，看不远，哨位应该向这边靠靠，视界开阔些。”黄石柱边说边从小谢手上取过望远镜，瞭望那辽阔而漆黑的海面。 小谢是个刚入队不久的新民兵，看到营长待他象亲兄弟 一般，手把手教他怎样站岗放硝，顿时觉得胸中热浪翻滚：炮战以来，紧张的支前参战工作，忙得黄石柱没能吃过一顿准时饭，困过一次囫囵觉，加上胃病发作，身子一天比一天消瘦，眼窝越陷越深。部队首长和公社领导再三劝他到后方医院去休息、治疗，可他总是回答说：“一丁点小病痛，没什么！”怎么说他也不愿离开这战斗的前线。今晚他又带病出来查哨，他整个心都扑到了海防对敌斗争上，真是一个继续革命的好营长呀1我一定要向营长学习，学习他保卫祖国的好思想，好本领，将革命进行到底！小谢望着营长削瘦的面孔，越想越激动，忽听黄石柱在喊：“小谢，海面上有个东西。”小谢接过望远镜顺他手势望去，急忙说道：“象是一条船，在向外漂。” “是船。” “是不是我们大队的船给漂走了。” 273 ==========第275页========== 嗯，你快向指挥部报告，我去查查船只。”黄石柱说完，一个箭步跨出了哨所，奔向码头。他边走边默默地想：“我们的船都拴得牢牢的，我还亲自一条条检查过，荩么会被漂走呢…”他走下沙滩，在黑暗中看了看，停泊在码头的 一溜船只，一条也没有少。“那是一条什么船呢？为什么会向外漂呢？要真是被风刮走的船只，不管哪个大队的，它都是人民的财产，我们有责任把它抢救回来，要是敌人下海，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得将他擒拿归案。”黄石柱正在考虑着如何采取措施的时候，背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值班的民兵排长蔡天群带领民兵赶来报告说：“营长，公社武装部李部长来电话说，后沃大队一条船被暗藏的敌特偷走，正从我们的海面向敌岛开去，因为我们这里靠得近，要我们派民兵，立即出海截捕敌人。” “赶快开船！”黄府柱一说完，就要去推船，蔡天群急忙拉住他：“营长，你身体不好快休息去，今晚的任务我]来完成。”“天群，你这是怎么啦，我好好的，干吗要休息？在这对敌斗争的关键时刻，我能闲得住吗？”谢海本心疼地说：“臂痛把你折磨得这个样子，现在强着出海身体要拖垮的。” “哎呀，你们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了，我是纸糊泥捏的，就这么娇嫩？倒不了。走，开船！”时间不容耽搁了，蔡天群他们看实在拗不过黄石柱，只好让他领着大家出海。 这时，风暴更猛烈地席卷着海面，三涛咆吼，恶浪排空。小船一扯上篷，便倾斜着身子，随着波浪起伏，时而被 274 ==========第276页========== 高高地托上浪尖，时而又被深深地摔进浪谷。黄石柱两手紧紧地把着舵，凭着他那锐利的眼光和熟悉的航道，战恶浪，绕暗礁，跟踪那黑影紧追不舍。 “哗」”一个巨浪打来，将船高高抬起。不好！一座黑糊糊的礁石挡在前面，眼看船就要触礁了。黄石柱不慌不忙，把手里的舵把，猛一使劲，将船向左转了九十度。随着恶浪跌下，“嗖”的一声，船从礁石右边猛冲而过。“哟，好险呀！”大家齐声惊叹。 民兵的船只紧紧随着敌船，直追到离金门岛有四、五干米的地方。这时，岛上射出几道惨白的光柱，如长蛇乱舞，在墨黑的海面上晃来晃去。借着敌人探照灯的亮光，隐约可以看到，前面是一条单桅的木篷船，船篷鼓满风，跑得飞快。一个身穿黑衣服的家伙，把着舵，不时东张西望，神色慌张。他就是后沃大队的修船工王仁孝，解放前是个兵痞流氓，嫖赌骗窃，无所不为，外号叫“龟仔孝”。临解放时，他参加了蒋帮的特务组织，受过专门训练，解放后混在渔民队伍中，长期潜伏下来。“八、二三”严惩金门蒋军的炮战一打响，被揍得焦头烂额的敌人，妄想垂死挣扎，通过特务机关发报强令他们内潜的特务急送大陆海防的军事情报。龟仔孝就是奉他顶头上司的命令，在窥探了我海岸炮兵的阵地后，趁今晚那阵大雷雨，偷船从后沃下海。 “快，一齐划船，加快速度追上！”黄石柱一声令下，·民兵们摇橹的摇橹，划桨的划桨，空着手的同志也拿起舱面上的木板，齐心协力地划了起来。小船立时象长起了翅膀， 275 ==========第277页========== 飞也似地向前疾驶而来。那家伙一看慌了神色，急忙固定好舵，套上橹，拼死护活地摇了开来。他单身摇船，怎能摇得过民兵，眼看就要遍上啦，可就在这个时候，金门岛上空闪起一道道火光，接着“鸣…咣晚！”几声巨响，三发炮弹在民兵船只的周围爆炸开来。顿时，海水如同烧开了的大锅，波浪翻腾，·水花飞溅，小船颠簸地前进。 “营长，敌人发现我们了，怎么办？”个民兵着急地问道。 “不踩它，冲过去。” 黄石柱的话音刚落，“咣！”的一颗炮弹就落在民兵船只的右舷附近，掀起了一人高的水柱，小船倾斜一下，民兵湖海本被掀入海里，淹没在巨浪之中。接着义有几颗炮弹落在周围。 “下海，抢救小谢！”黄石柱见战友遇险，边喊说，边奋身跳入波涛汹涌的大海，穿行在波峰浪谷之中，当小谢 一露出水面，黄石柱箭似地飞掠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关切地问道：“小谢，怎么样？”小谢爽朗地回答说：“营长，没关系，敌人连一根汗毛也没动着我。”两人会意地笑了，并肩游回小船，其他下海抢救的民兵也跟着游回船来。 敌人一打炮，我前沿回击敌人的炮声也响了，一道道火光掠空面过，成串的炮弹倾泻在敌炮兵阵地上。“轰！轰！轰！”敌炮顿时变成哑吧。可这时，我船和敌船距离拉远了。 276 ==========第278页========== 东方开始露出鱼肚白，金门岛隐约可见。“怎么办？营长！”大家心急如焚，目光全都集中到黄石柱身上。“坚决追，绝不让玫人跑掉。”黄石注斩钉截铁地说。他左手撑着舵把，右手紧握手枪，瞪大双眼，锁紧眉头，抿着嘴唇，思索起来：再往前追确实危险，七八个战友的生命安全都将遭受到严重威胁，这可是个重大的责任啊！但不追，眼看着敌人跑掉，我们这海防前线的民兵怎么向党和人民交代呢？尤其是眼前的这个敌人，他既然是内潜的特务，必定是送情报下海的，如果让其阴谋得逞将给炮击金门的战斗带来不利…不行！万方不行，今天就是豁出命来也要抓住他。 但是，面对眼前的情景，要怎样才能抓住敌人呢？现在，由于打炮，使两条船的距离拉远，那家伙得意得连橹都不摇了，他嘘了一口长气，摸了摸裤头上捆扎着的那圆鼓鼓的东西，“璞噗”打了两下，自言自语道：“这回算我王某走运，有裤头上这玩艺儿，又有后头那一帮子人，到了上司面前一献上，真是，美钞、娘儿金到手，嘻嘻！”可他没想到就在这得意忘形的当儿，猛所得头顶上“砰！砰！秤！”三枪，吓得他还没有来得及趴下，哗啦…啪哒” 一阵响，船篷拦腰砸了下来。哟，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是这样的，黄石柱早已立志要为消灭一切反动派紧握枪杆子，所以他常备不懈，苦练杀敌本领，学到一手百步穿杨的好枪法。他今天紧追敌人，看着那家伙的得意劲，恨得胶牙切齿，枪把攥得嘎叭嘎叭响，本想一枪送那家伙上西天，可冷静一考虑，不行，还是留着活口，带回去要他交代罪 277 ==========第279页========== 行。这时听到同志们在议论着： 我看，干掉他。” “不行，离敌岛这么近，不到万不得已不响枪。”“怕什么，敌人挨了炮击，已经是惊弓之鸟啦，不敢乱动。他要是敢动，我们海岸炮兵就会狠狠地教训他。” “可是追不回情报，就是打死了这个特务，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任务也还是没有完成呀1” “是呀，那怎么办？” “真他妈的，要是能下掉它的篷就好啦！”这清脆而又略带点稚气的声音，是小谢说的。 《着，就这么办。”黄石柱正想到施这一绝招，听小谢说的和自己想的合了拍，不由得喜上眉梢。他即叫小谢掌舵，并取过小谢手上的步枪，拉开双腿，稳住身子，两手一托，照着敌船桅杆上的滑轮连打三枪，打得它绳断篷落。敌船立即颠簸了起来。我民兵的船只很快就追上了。蔡天群挥起竹篙，猛搭过去，便把敌船给勾住，黄石柱领着谢海本一个箭步飞跃过去。掀起船篷一看，人呢？舱里舱外都没有，海面上也见不着影子，难道他长翅飞了？不！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黄石柱看了一下舱面上痕迹，“咚咚”几步走到船尾，向下一看，船舵边的水面上露出短短的一截小橡皮管，他不加思素地把它往上一拔，果然，随着一串水泡的冒出，浮起了一个黑蓬蓬的脑袋。“不许动！”小谢端着枪，大喝一声，黄石柱一手抓住狗特务头发，提将了起来。一瞧，畚箕脸，三角眼，下巴颏突出，一张蛇嘴咧到耳 278 ==========第280页========== 根边，活象一头凶恶的狼狗。一点不差，正是后沃大队的那个“修船工”。“哼，原来是你呀！”黄石柱轻蔑地说。那家伙浑身湿淋淋的，举起手，弓着腰，浑身直抖，不敢吭声。黄石柱搜了他的身，又检查船舱内外，回过头来审问道： “带的东西呢？” “什么，东…东西，没有东西呀。”“老实交代，要不，人民是饶不了你的！” 心没…没……确实没有呀，要是有，就…就…”这家伙腊黄的额头上，一时象锥了无数的筛子跟，凰出了密密麻麻的豆大的汗珠子，混着水珠子，滴哩哒啦地直往下掉，三角眼骨碌碌地转，边支支吾吾地答着话，边偷偷地瞟了瞟西边的海面。黄石柱开始以为这家伙是在幻想金门敌人的援救，心里鄱夷地骂道：《你这小子死掉这份心吧，再望也是年三十看黄历一没期啦。”但忽而又想到这家伙神色不对，不能麻痹，便机警地顺着他的眼角望去，才发现距离小船百把米远的地方，时隐时现，漂浮着一个反光的东西，再仔细看去是个酒瓶子。怪啦，这海面上没有其它的船只，哪里漂来的酒瓶子呢？黄石柱一眼就看穿了敌人的诡计，骂道：“妈的，你想惜着潮水把情报送上金门，办不到！”随即他跃下了海。船上的民兵都被黄石柱这一突然的行动惊住了，不知为啥，等黄石柱回到船上，“眺啓”一声，把 一个瓶口蜡封的酒瓶甩在舱面上，喝问道：“这是什么？那家伙吓了一跳，身子一摊，双膝并拢跪在舱面上，两只手活象拨浪鼓上的小线锤，往自已脸上左一下右一下，掴得呱 279 ==========第281页========== 呱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着：“我该死！我有罪！”原来那酒瓶里装的正是情报，大家拿出绳子，将特务捆了个结结实实，扔进了船舱。 这时，黄石柱满怀胜利的喜悦，紧了紧皮腰带，又精神抖擞地屹立在船头，命令道：“返航！” 280 ==========第282页========== 源，·. 海岛女将 剑岛，是福建前线的英雄岛。 剑岛跟蒋军盘踞的金门，一水之隔，咫尺对峙。站在剑岛前沿，望得见敌人的雷达转动，夜静还听得见金门的狗吠。多年来英雄的剑岛人民积极开展对敌斗争，使剑岛成为扼住敌人咽喉的一只大手，插在敌人心脏的一把钢刀。 在这海防前哨的阵地上，民兵的英雄故事像海滩上的贝壳五光十色，数不清，也说不完。这里不讲别的，单讲一个女民兵洪云的故事。 《一颗炮弹也不能损失” 一九五四年。 闽南的九月，有时天气还炎热得象是擦一根火柴就能把空气点着，有时又象春三月那样的阴雨连绵，从早到晚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剑岛的支前备战工作搞得正热火。 一个夜晚，二十多条装满炮弹、木材的支前帆船开往剑 281 ==========第283页========== 岛。外地船工不熟悉海路，三条帆船触礁，眼看三船炮弹就要被大海吞没… 驻岛解放军李营长闻讯赶来，路上遥见洪云。洪云一见李营长额角滚出豆大汗珠，急忙问道：“营长，有什么事？要人吗？只管说！”她的话就象连珠炮。， 李营长凝视着眼前这位十八岁的女乡长、民兵分队长，没有答腔。他看到洪云原来红润丰满的面庞变得瘦削苍白了，只有那对又大又亮的眼睛仍然流露出刚毅的神色。李营长脑子里飞速闪过周连长对他讲过的一件事：那天战斗间隙，炊事员把饭送到阵地上，民兵们和部队战士一起吃饭。 一炮长递给洪云一个馒头，她啃了一口，头一歪，靠在一堆炮弹箱上竟然睡着了。李营长完全了解，自从炮战开始以来，洪云在硝烟滚滚的阵地上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在弹雨纷飞的海岛上奔走了多少个来回。她真是新中国女民兵战士的出色代表！是毛泽东思想哺育的海岛女儿的光辉形象！正因为有无数这样的英雄儿女和我们并肩战斗，我们的军队才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无敌！ 这时，洪云又连声催促：“营长，你别担心我们民兵任务重，再重也比你们轻嘛，你快分配任务吧！” 李营长迟疑片刻说：“这样吧，你先回去歇会儿，吃完饭再到码头上来。”他见洪云确实太劳累了，想另外组织一些人去抢捞炮弹。 洪云听到“码头”二字，心想有了地点就好办。于是，她拔腿就跑，边跑边喊人。她来到码头，后面已跟来了儿十 282 ==========第284页========== 个人。 李营长正领着战土抢救炮弹。洪云组织了一下打捞队伍，自己早“扑嗵”一声跳下海去。男女民兵和群众，纷纷行动起来。 洪云扛起一箱近八十斤的炮弹在海水中行进，只觉得每迈一步都很吃力。她深深懂得，台湾、澎湖、金门、马祖还有干干万万骨肉同胞，挣扎在死亡线上，日日夜夜盼呀，盼呀，盼望早日回到祖国的怀抱，盼望着红太阳的光辉早日照耀在台湾、金门等岛屿上。她想，我们剑岛民兵，一定要做好战备支前工作，随时准备配合解放军解放祖国的神圣领土台湾。眼下，这三船炮弹，是大炮的“粮食”啊！一颗也不能损失，想到这里，她浑身上下象是增长了几倍力气，干得更欢了。 “洪云，怎么折不见你的声音了？”有人发问。“我留着力气，明天好上阵地打炮哩。”洪云答应着，随即减道，“同志们！加油干啊，炮弹是大炮的‘粮食’， 一颗也不能受损失！” “加油干啊！一颗炮弹也不能让它受损失！”人们齐声互相勉励着。 经过一阵紧张的战斗，靠近海滩的两船炮弹已全部捞起来。可是，另一船离岸较远，这时船已完全沉没，海水有人多深，怎么个捞法呢？人们正在犹豫。洪云扑闪着一对睫毛挂满水珠的眼晴，牙齿咬着嘴唇，一头扎下去，凫水到达沉船的位置，站定身子，海水正好没了头顶。这时，她的脚 283 ==========第285页========== 已踩到炮弹箱，就潜进水里，抱起一箱，借着水的浮力，把它顶在头上，再掂起脚尖，用手托出水面。她的一个好帮手、女民兵李秀明立即把炮弹箱接了过去，传给另一个人。几十个人很快站成一路，一个接一个地把炮弹箱传送到沙滩上，洪云每托起一箱，就浮出水面吸口气，再潜入水中继续干，解放军千得更猛，英龙等男民兵也纷纷来到深水中抢捞，终于把最后一船炮弹全部捞上岸。 这时，天亮了，迎着朝霞，大伙舒心地笑了。 給蒋军官兵送光明 这天，晨光熹微，女民兵队长洪云刚刚参加完民兵战斗演习，又同秀明、阿英等儿个姑娘一起来到海边。 “报告洪云姐！“礼品”准备齐全。”一个女民兵走过来，拍地一声一个立正，调皮地把手向头上的蝴鲽结边一靠，行个举手礼，抿嘴一笑，向海滩一指。 海滩上嘉立着一个巨型宣传牌。宣传牌用木架扎成，上头竖立着十二块木牌，写着“蒋军官兵投诚起义立功受奖” 十二个大字。每个字一丈见方，红漆写成，在朝霞中闪闪放光，几里海面，看得一清二楚。 洪云抑制不住喜悦，笑道：“这回呀，礼物不轻情意更重呵。”又问秀明：“跟部队联系好了吧？” “恩，联系好啦。营长说，什么时候需要‘鸿炮送礼’，炮就什么时候打响，保证密切配合，前沿炮兵全作好了压制 284 ==========第286页========== 射击的准备，但要我们及时报告宣传牌下水出海的时间。” “今晚就送过去，别让蒋军官兵等急了。”洪云一句话，大伙儿嘻嘻哈哈全笑了。 这夜，风平浪静。洪云英姿飒爽，挺立船头，她伸手一抹刘海，昂首了望片刻，手叉住紧束腰身的宽皮带，神色庄重自若，十分洒脱。洪云指挥四条船，扬起白帆。左右两条船在前，扣任掩护任务；中问两条船，拖着那巨大的宣传牌，劈波斩浪向金门驶去，很快就被灰雾蒙蒙的大海吞没了。 船队经过前安屿时，金门忽然传来一阵广播声，阿英悄声说：“洪云姐，你听，敌人在骂你呢。”洪云一听，是真的，金门敌人的广播喇叭，正声嘶力竭地点了剑岛洪云等几个民兵骨干的名字，威胁、恫吓一阵，又“号召”什么：“有能擒获洪云解押来归者，奖赏美钞三千元，黄金十两，并将量才录用…” “哦，我还值这么许多钱？”洪云笑了，她笑敌人愚蠢、 2 虚弱，她笑敌人的哲学：“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对阿英说：“被敌人反对是好事。敌人瞎嚷嚷，其实他们怕我们怕得要死。”船队在距金门岛五百多米的海面停下来，大家动手，把宣传牌从南到北一字儿摆开，两头都用四条锚绳拴上大石头，让它离船坠入海里，使它稳稳当当昂然屹立在海面。 一切顺利，正准备返航，忽然，“突突突突”一阵急促沉闷的马达声，使洪云心里猛一“咯瞪”，放眼望去，原来敌人从料罗湾开出一艘巡逻艇，雪亮的探照灯刷地横扫过来。 285 ==========第287页========== 洪云立刻镇静下来，对男基干班长洪英龙低声下达命令：“指挥船全部人员撤离到其它三艘船上，由你和秀明负责指挥，立即返航：我掩护。” 英龙和秀明齐声说道：我掩护1你带领大家返航1”洪云果断地把手一挥，“快执行！时间紧迫！”又提醒 一句：《有解放军掩护，别担心我。” 洪云顺手抓过一支卡宾枪，摸了一下腰间的手榴弹袋，眼望着三条船飞速离去，一股战斗豪情油然从胸中升起。 探照灯盯住了巨大的宣传牌，敌艇战战兢兢地绕着宣传牌转了一圈，见我指挥船“空无一人”，探照灯便咬住了飞速返航的我船。 《通通嗵！”哒哒！哒哒1”叭嘎1叭嘎1敌小炮、机枪、步枪一齐开火，霎时水柱四起，浪花飞溅。 敌巡逻艇全速前进，直向我返航的三条船追去。洪云的指挥船留在原处，看看敌艇逼近，她隐蔽在甲板上的沙包后面，端起卡宾枪，把快慢机推到连发，瞄准一个指手划脚的家伙，“啪啪啪！”一梭子打去，敌军官两手一张报了销。这下子插了马蜂窝，把敌人的火力全部吸过来了。 “扑！扑！”洪云的船帆被打穿了几个洞，船帮上也打得毕毕剥剥响。敌巡逻艇见洪云这条船火力薄弱，便加大油门直闯过来。洪云停停打打，打打停停，不断要弄着敌人。两船相距越来越近，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敌艇象一只张大血口的恶虎，要把小船一口吞噬！洪云搁下卡宾枪，侧 286 ==========第288页========== 身甩出两颗手榴弹，“轰！轰！”两声爆炸，接着她背上枪，两脚用力在船帮上一蹬，“哗啦”一声，小船翻了个底朝天，她一头钻进海里不见了。刚才敌艇向我三条船开枪开炮时，洪云已将靠船帮一边的沙包移两包到另一边，那时船就失去平衡，略向一边倾斜，因此，在这节骨眼上，她脚一蹬船就顺势翻了。 敌人急忙朝海里打了几梭子子弹，毫无反应。人哪儿去了？难道插翅飞了不成？敌人用探照灯、手电简乱照一阵，什么也没发现，便拼命向大陆方向的三条船追来。我炮阵地上一阵拦阻射击，揍得敌艇夹着尾巴逃了回去。 我三条船回到剑岛摊头，东方已现出鱼肚白。英龙和秀明等人正在发愁，忽然传来“秀明！英龙！快拉我一下。”分明是洪云的声音！大伙儿喜出望外，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洪云一手鼕住船帮，探起半个湿漉漉的身子，大伙赶快拉她上船。 秀明顾不得湿，一把抱住洪云，义惊又喜，急急问道： v “洪云姐，真急死我们了！可是，你怎么这么快回来呀？莫非是脚底下装上了推进器？” “咦，怎么擒的，那么快呀？”大家都感到出乎意外，又高兴又诧异。 “嘻嘻，是敌人把我送回来的。”洪云拧着头发上的水， 一对水灵灵的眼腈闪射出明亮的光辉，神秘地说。 “哎呀，洪云姐，你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们嘛。”阿英急不可耐地拖着洪云的手说。 287 ==========第289页========== 洪云讲了详细经过。原来，她把船證翻，钻进海里以后，便潜游到敌人的艇边，抓住一根垂落的绳头，把身子紧贴住艇帮，只是把嘴露出水面。“这儿可真保险！敌人看不见，打不着，压根儿就不会想到我会呆在他们眼皮底下。你有们看，我不就搭着敌艇毫不费力地回来啦？直到敌艇遭我炮击，掉头逃跑的时候，我才趁势松开艇绳，颟利游回了剑岛。”说到这里，洪云向敌舰奔逃的方向，投去轻蔑的瞥。 听了洪云如此绘声绘色的叙述，大伙儿一蹦三尺，那份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天大亮了，霞光把海域照得通亮，随着我海岸炮停止射击，十二个鲜红耀眼的大字结成的宣传牌，象个大屏风似的浮立海面，突然展现在金门岛面前，给金门和附近海域带来了无限光阴。海岛上空还飞翔着许多风筝，金门海滩上，山坡上，野里…到处都撒满了我们送去的传单和“礼岛”。蒋军官兵有的从地堡钻出来，有的从交通沟探出头来，胆大的就爬出来拣传单，有的拾一块糖塞进嘴里，有的拾起一包香烟揣在怀里，更多的人停在海滩、高坡，爬到树上，看那块宣传牌。 蒋军头目吓破了胆，连忙下令开炮袭击。炮声一响，宣传牌附近冲起高高的水柱，看的人更多了。炮火从早上轰到中午，才轰掉一个蒋字的草字头，引得剑岛民兵群众笑出了泪花，笑痛了肚子。 288 ==========第290页========== 个 智编狗特务 洪云现在已是党支部书记、民兵营教导员。前线对敌斗争的熊熊烈火，把她冶炼得越发成熟、坚强。 一天，洪云领着几个姑狼放完风筝，回来的路上，秀明和她走在一起。秀明说，“洪云，有人讲我们的闲话呢。” “讲什么？”洪云问。 “说放风筝是小孩子闹着玩的，我们是陀饱了饭闲着没事于。还说这很危险，被金门发现了目标，开枪开炮，被灯死了是白搭。” “这些话是谁说的？”洪云问。“是李老师说的。”秀明答。 洪云立刻警觉起来。这个李老师叫李升，是个地主劣绅的儿子，刚解放时不在剑岛，直到一九五○年底才回到岛上，据他自已说是到外地做买卖去了。回村后，当上了小学教员，表面上工作挺积极，见到干部总是点头哈腰，满口进步话。他能拉会唱，自动参那了村里的文艺演唱队，白天教书，晚上就参加演喝活动。这时，洪云又联想到一件事：儿天前，洪云来到张嫂家，张嫂正坐在门口小板凳上挖海蛎。洪云打过招呼，就说：“张嫂，今晚风向好，听得清，我]一起到牛角屿去广播好吧？” 张瘦没精打采地膘了洪云一眼，又低下头去说：“不去。” 289 ==========第291页========== 《怎么啦？”洪云问。 “懒得走。”张嫂说了一句，又低头挖蛎，半响，下颏 一翘，指着小女孩说：“小囡不舒服。” 洪云见小囡正肌在门坎上玩贝壳，走过去一摸孩子的额头，一点没发烫么，哪来的病！洪云心里寻思：张嫂是个贫农妇女，解放前一家人不知吃了渔霸“大头鲨”多少苦头，临解放，蒋匪军又把她的丈夫抓去金门。前些日子，洪云经常带她去牛角屿向金门广播，她回家还常常自个儿练习广播词呢。可是，这几天变了，总是推三托四不肯去，莫不是听信了什么人的挑唆？ 洪云拖了一个矮凳，挨着张嫂坐下来，顺手拿起一把小刀，边挖海蛎边做思想工作。洪云讲了形势，对敌宣传的作用，党对被抓人员和国民党官兵投诚起义人员的政策。最后说：《我们要时刻做好解放台湾的准备。祖国一定要统一，台湾一定要解放，五星红旗一定要插上阿里山，我的演唱队，终有一天要到日月潭畔，同台湾同胞联欢、扭秧歌。” 张嫂终于气愤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是几天前李升对她讲，“你傻瓜，那么积极去广播。那边听到了，就会把你的丈夫抓起来枪毙！” 经过洪云做工作，张嫂又积极参加广播宣传了。事后，洪云把这件事向上级党委作了汇报，并派人加强对李升的监视…想到这里，在洪云的脑子里义浮起了一串问号：李升是哪号人物？他为什么要对张嫂讲这些话？…于是，洪云对秀明说：“别看李升说的只是几句话，里头可大有文章 290 ==========第292页========== 呢！”秀明忽闪着机灵的大眼睛，点点头。 是毒蛇，就总要出洞的。这个李升在演唱队，总是反对自编自演的节目，说什么“没有艺术水平”啦，“没有人爱看”啦，好几次提出要演唱队排演旧戏、古戏，只是由于许多人坚决反对，他的阴谋才没有得逞。可李升贼心不死，在演唱队里，仍然煽阴风、点鬼火，一会儿还对这个说：“她老演主角，你总是跑龙套，其实大家都说你演得比她好。” 一会儿又对那个说：“你的对象怎么在台上同他演小俩口？嘿嘿，这可不太妙…”一时把演唱队搞得乌烟獐气。但是，不管毒蛇怎么阴险狡猾，它的一举一动总逃不过打蛇人的眼睛。洪云早把李升的表演看得个一清二楚了！何况，平时洪云总是按毛主席的教导，经常对男女民兵和革命群众进行提高警惕的教育，在海防前线又有多少象洪云那样雪亮的眼晴哩，不是吗？你听： 阿英汇报：驻军给养员买菜时，李升老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转，很注意他买菜的数量。 英龙汇报：演唱队在炮阵地上同解放军联欢，李升一对夜猫眼贼溜溜总瞅着大炮。 张嫂汇报：那天深夜，她起来给母猪接崽，看到李升到癞瞎龟家里去。 0●e0●● 癞瞎龟，姓赖，叫海贵。他是海霸大头鲨的大少爷。这人一肚子坏水，只因他头上长了一片瘌痢，眼又瞎了一只，人们便很自然地叫他癞瞎龟。 291 ==========第293页========== 一个漆黑的夜晚。洪云开会回来，顺着海滩往家走，只昕得惊涛拍岸：轰一哗！她正走着，突然迎面闯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李升，只见他神色仓惶，气喘吁吁，走过来张口就说：“洪支书，有情况1刚才我从海边过，看见沙滩上摆着一只橡皮船，还有空罐头…快！快走！我领你去看看。”不出分说拖着洪云就走。· 洪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摸了一下腰间的手枪，沉思片刻，马上做出了果断的决定，快步跟着李升奔去。那时她心里思忖：意料你李升会有动作，好！我就来个藤摸瓜，看你今晚这出戏怎么演的！就算你李升一个筋斗·万八干里，也跳不出我的巴掌心。 于是，李升前头走得急，洪云后头跟得快，三弯二拐来到了海边一座礁岩石的后面，往海上扫了一眼，哪儿有什么橡皮船？分明是阎罗王讲故事—一鬼话连篇！而海边只有一条小帆船，事先等候在那里的癜瞎龟，腾地跳上岸来，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嘿嘿”地狞笑道：“洪云，走！”他的手朝金门方向一指，“乖乖地跟我们到那边去，有你的荣华富贵1要敢说半个不字，哼！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莫怪我姓赖的翻脸不认人1” “洪云！”站在癞瞎龟身旁的李升，这时也皮笑肉不笑地说：“俗话讲：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已经同金门打过招呼，那边欢迎你去。” “呸！瞎了你的狗眼！”洪云紧握手枪，正气凛然地大声喝道。 292 ==========第294页========== ee 293 ==========第295页========== “还顽固，·看我宰了你！”李升扬起一把尖刀，凶神恶煞似地猛扑过来。· “砰！”洪云一枪打去，李升摇晃一下，左手捂住肩胛， 一咬牙，又发疯似地猛扑过来。这时，獭瞎龟急傻了眼，待清醒过来，也冲上前去，要卡洪云的脖子。洪云机灵地 一闪身，獭瞎龟跌了个嘴啃泥。“不准动！”洪云厉声喝道。 “不准动！”随着洪云的吆喝，整个海滩响起了雷鸣似的吼声，一时，十几个持枪的基干民兵把枪口对准了两个狗特务。面对民兵们设下的天罗地网，李升和籁瞎龟落了个下跪就缚的必然下场。 原来，近几天来，这两个环蛋在何时何地碰了几次头，李升怎么溜出来在半路上等着洪云的，癞瞎龟怎样偷的船，这一切，都处于民兵的严密监视之下。正是： 天罗地网早张下，单等敌特落网来。 李升落网了，我公安人员缴获了伪国防部二厅给他的“少校谍报主任”的委任状、密写药、金条等罪证。经审讯，李升供认了“搜集情报”、“发展组织”、“伺机破坏”等罪行，籁瞎龟这个渔霸的大少爷就是李升发展的特务。本来，他们打算长期潜伏，但剑岛人民警惕性越来越高，洪云给他布下的天罗地网越收越紧，使他觉得好象自己额头上刻有“特务”两个字似的，一出门，大人小孩都用火辣辣的眼光鳅着自己，凭着他的反革命嗅觉，他预感到在海岛上无法再待下去了，便和獭瞎龟密谋，妄图劫持洪云下海，前去向他们的主 294 ==========第296页========== 子邀功请赏，这也就提前了他们自投罗网的时日。 海岛女将洪云的故事，讲到这里算一段。后来，她经过“八、二三”炮战战火的洗礼、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批林批孔运动的锤炼，越发茁壮成长起来，现在，这个福建前线的英雄女将，正沿着毛主席指引的方向，昂首阔步前进在继续革命的大道上。 (林俊龙插因) 295 ==========第297页========== . 后 记 为了广泛深入地宣传毛主席的人民战争思想，对广大民兵进行党的基本路线教育和革命传统教育，不断提高民兵的阶级斗争、路线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觉悟，以适应加强战备和随时准备解放台湾的需要，更好地发挥民兵无产阶级专政工具的作用，我们在福建人民出版社的协助下，从一九七三年开始重新整理和编写福建民兵斗争故事，于一九七四年出版了第一本故事集子一《前线战歌》。广大工农兵读者对此给以熟情鼓励，并提出许多宝贵意见。在这之后，我们进一步学习了毛主席的文艺思想，根据文艺作品“应该比普通的实际生活更离，更强烈，更有巢中性，更典型，更理想”的原则，运用革命现实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方法，续编了这本《海疆儿女》故事集。 收集在本书中的十九篇故事，从各个不同侧面，反映了建国以来福建民兵在毛主席人民战争思想的光辉照耀下，在各级地方党委统一领导下，为保卫和建设社会主义，为加强和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密切配合人民解放军守卫海防，辅捉敌特，粉碎蒋帮袭扰破坏，踊跃支前参战等事迹，生动体现了“兵民是胜利之本”这一伟大真理，歌颂了毛主席无产阶 296 ==========第298页========== : 级革命路线的伟大胜利多有力地批判了刘少奇、林彪一仪反对人民战争思想，致坏民兵建设，妄图改变党的基本路线，颜覆无产阶级专政，复辟资本主义的罪行。 在本书编辑过程中，得到了许多工农兵业余文艺作者、美术作者的大力支持和热情帮助，谨此表示衷心感谢。由于我们水平有限，不妥之处，欢迎同志们批评指正。 编者 一九七六年六月 297 ==========第299页========== Ge ner al I nf or ma t i on]书名=海疆儿女福建民兵革命斗争故事作者=福建省军区政治部编页数=297 SS号= DX号= 出版日期=1977.01出版社三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 ==========第300页========== 书名目录奇袭匪巢擒“黑鲨”枫红似火戴云山上捕飞贼大破水雷阵扬帆途中积星岛上轻舟重任战地黄花火线英豪炸不断的电话线女炮班海峡两岸齐心人怒叉独眼狼海上歼敌夜巡战斗的弓弦天罗地网黄石柱的故事海岛女将后记 ==========第301页==========